大賣場至暗時刻:零售商業“邏輯”變軌

大賣場至暗時刻:零售商業“邏輯”變軌

文 | itlaoyou-com

傳統大賣場還沒有走出至暗時刻。

今年三季度,多家連鎖商超仍處於嚴重虧損中:北京京客隆淨虧損403萬元,同比由盈轉虧;人人樂Q3淨虧損2.73億元,同比下降78.53%;永輝超市單季虧損接近10億元,前三季度總虧損21.78億元……

談及商超股業績下滑的原因,無外乎“新租賃準則變化導致房租上漲、社區團購衝擊導致客流下滑”等。

拋開外部因素,商超業績跌至冰點的真實原因何在?

為挽回頹勢,連鎖商超正多線採取“自救”舉措,包括推出倉儲店,永輝在五個月內就開出50家倉儲店;探索精選便利店業態;深化建設數字供應鏈……

不過,無論倉儲店亦或數字化供應鏈,這都是自傳統電商及新零售時代以來,大賣場的“固有套路”;但在去年以來社區電商渠道的衝擊下,連鎖商超依然“招架不住”。

連鎖商超的“式微”不是一天形成的,這背後的商業原因何在?面對當下零售新業態的劇變,大賣場還能出何奇招?

式微

進入2010年代後,大賣場就在持續“下墜”。

重要的時間節點出現在2012-2013年,彼時在國內紮根超過15年的沃爾瑪,也掀起了一波“關店潮”,在2012-2016年期間,沃爾瑪在華累計關店51家。

當時更多數據都反映出商超的“式微”。貝恩發佈的報告顯示,快消品在大賣場渠道的銷售增速,從2013年的7.9%降至2014年的3.7%,更是在2015年達到了-0.2%,首度出現負增長。

上海尚益諮詢的法人胡春才也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從2013年起,一二線城市大賣場的客流明顯下滑,基本每年下降5-10%,2015-2016年開始傳導到四五線城市。

商超“式微”源起於八年前,而硬幣的背面,彼時電商業態高度繁榮。

2013年,天貓雙十一大促已經辦到了第五年;2014年,阿里、京東兩大電商巨頭紛紛赴美上市;2015年,O2O及垂直類電商紛紛湧現;2016年,天貓雙十一GMV首度破千億……

傳統電商的狂飆突進背後,中國也拉開了移動互聯網時代的大幕,人手一部5-6寸見方的智能手機,讓網購變得更為便捷,電商sku也逐步走向多元化。

“萬能的淘寶”概念,正興起於此。

在消費總需求相對穩定的前提下,電商渠道的崛起,勢必會擠壓傳統大賣場的客流和銷售份額;但如今再回看,線上模式對實體店的衝擊,僅僅是個開始。

自2016年新零售概念被提出以來,阿里、京東、蘇寧等巨頭紛紛進擊線下場景,這讓本就處於風雨飄搖的連鎖商超,再遭重創。

這一次,“關店潮”再次席捲各家傳統大賣場。以上海的農工商超市為例,早年門店數一度超過3000家;但到2016年,農工商超市的門店數,一路縮水至約2300家。

中國連鎖協會的數據更是指出,在2018年,大型超市的銷售額增速和門店增速,甚至低於百貨業態;當年大型超市的整體坪效,平均還下降了8%。

巨頭以更先進的互聯網思維、強勁的資本及流量優勢入局實體零售,這種“全面入侵”的方式,對連鎖商超帶來的打擊更為致命。

既然打不過,那就加入。

2017年11月20日,阿里以224億港幣收購高鑫零售31.6%的股權;1個月後,騰訊以42億元入股永輝;再過了39天,騰訊、永輝又聯手投資家樂福。

傳統大賣場想“抱團”互聯網公司,但今時今日再看新零售戰局,無論巨頭還是連鎖商超,在巨資投入之下,僅僅是給傳統零售提供技術工具,卻難以顛覆原有的供銷鏈路,最終皆落得一地雞毛。

大賣場還未衝破“新零售騙局”的陰霾,社區團購又來了。

在新業態的衝擊下,連鎖商超可謂走到了至暗時刻。中國連鎖經營協會2020年的數據顯示,中國連鎖經營超市的客流平均減少4.9%。

名創優品CEO葉國富更是“疾呼”:社區團購再幹一兩年,500平方以上的超市基本沒戲了。

潮起潮落之中,不難發現,相比於連鎖商超誕生時,國內的供需結構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賣場在中國生根發芽的年代,正是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的時期,那是一個零售渠道不健全和商品“供不應求”的年代,全品類大賣場對消費者的吸引力不言而喻。

1991年,上海第一家聯華超市開業時,顧客多到工作人員只好在門口拉起繩子維持秩序;晚上超過營業時間,還有很多顧客在超市內購物,甚至捲簾門都關不上。

有數據顯示,大賣場行業到2007年的增長率已經超過50%。

那是綜合型商超的高光時刻,但當今是供大於求的時代,消費者選擇更多,在家門口或者在網上,就能買到一切生活所需品,“大而全”的連鎖超市,星光正愈發黯淡。

這是時代“換軌”的信號,傳統大賣場必須接受現實。

輪迴

大賣場必須轉型,但方向何在?

海外企業或許能成為參照案例。美國的連鎖超市誕生於上世紀30年代,並在隨後的四五十年間保持高速發展;美國的超市渠道日雜銷售額佔比,到1967年時就已經達到66.7%。

高速發展之下,超市業態進一步細分,出現了以沃爾瑪為代表的折扣超市、以Costco為代表的倉儲會員超市、以全食為代表的高端有機食品超市等業態,

這和今日國內“分散”的零售渠道相類似,在連鎖商超外,還有菜市場、中型便利店,以及新興的“國產”倉儲店,以及前置倉、社區團購等網絡渠道。

不過,分散的業態最終會走向集中化。1977年時美國39家最大的折扣連鎖店,佔據了折扣店總數的49.3%;到20年後,這一數字增長到了94%。

另有數據顯示,1992年到2010年間,美國日雜食品銷售的CR4(行業前四名份額集中度)由17升至37。

大超市恆強,中小超市只得被“末尾淘汰”,這符合商業進化的邏輯,而最終挺過大浪淘沙的企業,都是個中強者,包括沃爾瑪、Costco等。

反觀國內,連鎖商超的集中度,勢必會進一步提高。

尤其在當下,社區團購猛烈衝擊實體業態,而在社會零售總需求趨於穩定的市場環境中,傳統綜合大賣場也將走向細分,最終進行洗牌。

例如在歐洲,各類零售門店都集中在城市社區的商業區中,甚至兩家超市都是“門對門”開業,但超市門店也有着明確細分:比如在德國門興格拉巴赫市,當地的Fressnapf就是寵物相關產品店、Hornbach就屬於家居建材賣場。

不僅在歐洲,國內零售業態的細分早已出現,當綜合超市的狗糧貓糧和大家電“賣不動”時,自然就會分化出寵物用品店、3C家電行等;垂直業態並非新鮮事。

最終,超市經營的“王道”,還是性價比。

在性價比方面,日本的“業務超市”是可觀察學習的案例。由沼田昭二在1981年創辦的“業務超市”,現在已經成為日本最知名的食品超市之一。

“業務超市”緣何被稱為食品超市,因為門店內近4000種sku中,幾乎全部是大包裝的半成品食材,且優格優惠,而自有品牌在銷售額中的佔比,也超過了30%。

以業務超市售賣的澳大利亞進口牛肉為例,每斤摺合人民幣30元,在日本全國平均最低工資為每小時900日元(約合人民幣61元)的標準下,即使低收入家庭也完全消費得起。

低價背後,業務超市深入到食品產業源頭,與全球的食品公司和工廠合作,並且自建部分生產工廠。目前,業務超市的自有品牌與全球20家子公司、23家自有工廠、350家第三方工廠達成合作。

聚焦單品類,更主打性價比,這是業務超市的成功之道。

總結業務超市的“性價比”打造路徑,也無外乎全球源頭直採和廠家合作直供,以進一步節約從源頭採購到經銷、批發的流通成本,最終讓利消費者。

在長此以往積累選品和消費數據的基礎上,連鎖商超再與生產廠家合作,打造自有品牌、保障商品品質,進一步提高經營毛利,帶動企業良性循環。

國內商超要破局,出路也無外乎此。

現階段,永輝、人人樂和華聯綜超都在探索倉儲會員店業態,這一模式的關鍵就在於強化源頭直採、建設自有品牌。

不過,品牌建設從來都是項“時間工程”,Costco和山姆會員店成功的基礎,也是在長年累月的“研發商品、上市試錯”的循環中,逐步建立起來的。

現在,社區電商會給連鎖商超更多的機會嗎?

2020年的數據顯示,全國除汽車以外的社會消費品零售額為352566億元,同比下降4.1%;而全國網上零售總額為117601億元,同比2019年增長10.9%。

社會零售總額正逐步趨於飽和,前置倉、社區團購等新渠道,又在逐步分食有限的市場份額,連鎖商超能夠“閃轉騰挪”的空間,也被進一步壓縮。

留給大賣場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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