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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公司二季度虧損擴大三萬多倍,“公益保險”是好生意嗎?

由 無英 發佈於 財經

雷達財經出品 文|李亦輝 編|深海

上市後的水滴,虧損仍在繼續。

日前,水滴公司(WDH.US)公佈了2021年半年度財務報告。上半年公司取得18.23億元收入,期內經營虧損和綜合虧損分別為12.76億元和10.37億元,較上年同比擴大11.28倍和7.89倍。

其中,第二季度公司淨虧損為65575.2萬元,而2020年同期,公司淨虧損為1.9萬,公司淨虧損同比增加34512.26倍。

如此鉅額虧損,與公司營銷費用過快增長不無關係。中報顯示,水滴公司上半年最大開支是銷售與市場營銷費用,達到20.82億元,同比增長了1.5倍。

據瞭解,水滴公司的業務模式為,通過公益產品水滴籌獲取流量,然後導入水滴保險商城售賣保險產品。平安證券研報將之概括為,通過公益籌款、網絡互助、場景化贈險等方式提升用户保險意識,再以保險中介業務賺取佣金。不過,這種在朋友圈籌款、捐款開始接觸客户,以購買保險結束的商業模式,被質疑是利用公益流量做生意,欺騙了大眾的善意。

自公司今年5月7日上市至9月14日,股價累計下跌超7成,市值蒸發近200億。

二季度推廣費超收入,淨虧損同比放大34512.26倍

中期報告顯示,截至2021年6月30日,約有3.72億人通過水滴醫療眾籌,向近210萬名患者捐贈了總計超過428億元。

基於這個超3億人的流量“蓄水池”,水滴公司構建起自己的收入來源,即與保險相關的業務,包括銷售保險產品的佣金、為保險機構提供技術服務的收入。二季度合計達到8.99億元,佔水滴公司淨營業收入95%以上。

然而換取這些收入的代價不菲,其二季度期內經營虧損為8.15億元人民幣,淨虧損為6.56億元人民幣,而2020年同期淨虧損僅1.9萬元,虧損擴大超三萬倍。

整個上半年,水滴公司綜合虧損10.37億元,較去年上半年虧損1.17億元擴大7.89倍。

公司鉅虧背後,源於鉅額燒錢推廣。上半年合計30.99億元“總運營成本和支出”中,銷售與市場營銷費用為20.82億元,接近去年全年的水平;其中第二季度達到12.45億元,比二季度營收9.39億元還高。

另外,上半年水滴公司運營成本為5.61億元,管理費用2.70億元,研發費用1.85億元。

公司管理層談到成本控制時表示,今後將通過更精細的運營管理和更嚴格的成本控制,進一步改善成本結構,調整預算計劃。接下來的第三季度,公司預計將大幅減少銷售與市場營銷支出。

“公益保險”模式屢遭詬病

互聯網行業,虧損並不鮮見,投資者甚至可以忍受公司長期不賺錢,只要其所講述的“故事”仍具有吸引力。

水滴公司給出的故事是“公益保險”,但這個故事屢遭詬病。

2016年4月,曾是美團10號員工的沈鵬創業時,推出的第一個產品就是“水滴互助”,此後上線了“水滴籌”和“水滴保”。

在水滴互助這個社羣裏,用户參與方式是繳納會員費和管理費,形成一個資金池,當有用户出現意外或疾病時,經過水滴校驗後,便可以獲得相應的互助資金。

作為最早進入互聯網互助行業公司,水滴互助吃到了流量“紅利”,上線100天收穫了100萬會員,為水滴公司導流、積累用户功不可沒。

然而,隨着更多的公司進入,大部分平台不具備風險控制能力,保監會開展監管審查,專項整治“互聯網企業未取得業務資質以互助名義變相開展保險業務”。

2021年3月26日晚,水滴互助發佈公告稱,正式終止互助計劃。水滴互助關停,大病籌款業務水滴籌卻保留了下來,成為水滴公司開展互聯網保險經紀業務的主要導流工具。

然而,長期以來,外界對水滴公司披着公益的外衣追逐利益,抱有質疑態度。此前在水滴籌上發生的一些詐捐、誘捐事件,更是挑撥了大眾敏感的神經。

據媒體報道,2018年7月,南寧鄧女士聲稱“女兒黃某由於病毒感染住進了ICU,無力負擔每天2萬多的治療費”,於是在水滴籌發起籌款,最後萬人捐款25萬多元。鄧女士7月11日全部提現,她女兒19日順利出院。

然而8月22日由網友爆料,鄧女士家裏並不缺錢,不僅有多家粉店,且名下有幾套房產。對於網友的揭底,其女兒在網絡上與網友展開罵戰,事情最終以鄧女士退還籌款收場。

另一個引發關注的事件發生在2019年5月。當時,德雲社相聲演員吳鶴臣突發腦溢血,其妻子隨在水滴籌上眾籌100萬,其中手術費15萬,其他用於後期請護工、租房子、定期做理療等等。

不料網友又扒出,吳鶴臣在北京有車、有兩套房子,也有醫保。通過他妻子微博的設備顯示在生病之後還換了個華為P30 pro的手機,並説房子不能賣,家裏有人需要車不能賣,而在水滴籌的標籤上,吳鶴臣屬於貧困户。

這些負面事件給水滴公司帶來了嚴重的信譽危機,但更大的質疑來自水滴籌員工掃樓誘導患者申請捐款。

2019年11月30日,梨視頻發佈了《卧底水滴籌:醫院掃樓,籌款每單提成》的視頻。視頻中,水滴籌的地推人員自稱“志願者”,他們逐個病房引導患者發起籌款,每單最高提成150元,地推人對募捐金額隨意填寫,對求助者財產狀況不加審核甚至有所隱瞞,對捐款用途缺乏監督。

這些地推人員被實行績效考核,每月至少35單,每單提成80元到150元,水滴籌員工因此和競爭對手不惜上演全武行。

彼時,沈鵬發公開信致歉,表示“再管不好,我願意把水滴籌交給公益組織”。同時,沈鵬否認了水滴籌是慈善公益組織的説法,表示將其理解為慈善公益組織是一種誤解。

但矛盾點在於,對於那些捐款而來的用户,水滴做的就是公益。公益的初心向善,利用眾人的善意去為商業內核牟利,讓許多人感覺不自在。

同時,水滴摘取了公益果實,卻沒能履行好相應的責任,一些詐捐案例的出現,刺痛了用户的心。有網友就表示,自己不會再到水滴籌上捐款。

水滴籌引流佔比逐年下降,公司上市後近200億市值蒸發

被詬病的“公益保險”模式,已越來越難帶動水滴公司。

招股書顯示,水滴籌將大量的流量引向水滴保險商城。2018年、2019年和2020年,通過水滴保險商城獲得的首年保費中,有約46.5%、23.0%和13.0%是來自於水滴籌的流量。

隨着水滴籌的引流佔比下降,水滴公司不得不花錢在抖音、快手等短視頻平台投放,追逐第三方流量;同時,營銷營銷和市場費用支出也從2018年的1.85億元,增加到2020年的21.31億元,一路飆升。

反觀和水滴同台競技的其他對手,螞蟻和騰訊微保同樣走流量路線,但螞蟻保險所在的支付寶、微保所在的微信覆蓋人數君超過10億,這兩者所能依靠的資源遠超水滴公司。

而滴滴、小米等巨頭也在各自終端之下搭起了保險渠道,既有用户又有關聯場景。此外,有統計顯示,包括惠擇、大童、悟空保在內互聯網保險中介多達500多家,以多種形式分羹保險經紀市場。

競爭激烈之下,保險公司與第三方平台的關係也值得關注。有業內人士透露,互聯網保險自2016年後出現兩年負增長,其中原因包括流量轉換有限、短險難以持續,長險銷售壁壘高等。

同時相比第三方經紀,保險公司自己線上銷售,或者像眾安在線這樣有保險背景的平台,他們在線營銷有自身獨特優勢。比如,對於業務的熟練程度、保險產品的研發能力和運營能力顯著強於經紀和代理公司。

隨着保險行業營銷線上化步伐加快,第三方經紀平台與保險公司爭奪客户、爭搶市場份額的情況也將更加明顯,這對水滴公司並非好消息。

在多種不利因素的影響下,水滴公司股價逐步走低。截至9月14日盤前,水滴公司股價報2.91美元,較上市首日跌去71.61%,市值縮水186.18億元。

對於公司股價後市走向,部分投資者並不樂觀。有投資者坦言,公司對第三季度的財務展望並不理想,預計短期還存在下行空間。

根據公司的業績指引,第三季度“水滴保”的首年保費或介於43億元至46億元之間。這一數據約與2021年第一季的44.69億元首年保費持平,低於第二季的53.57億元。

而過往數據顯示,“水滴保”的銷售高峯期在第三季度。短期業務前景不樂觀,無疑將對水滴公司股價持續施加壓力。

二季報後,水滴創始人沈鵬提出,計劃在未來12個月,以自有現金回購總額不超過5000萬美元的美國存託憑證。

這意味着,上市短短4個月時間,水滴最多要拿出IPO籌資金額3.6億美元的14%來穩定股價,多少有些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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