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名市電白區產業轉移工業園內，廣東鷹金錢海寶食品有限公司（下稱“海寶食品”）的生產車間機器轟鳴，流水線滿負荷運轉。公司倉庫裏，魚罐頭產品五花八門，一箱箱堆到一人高，即將裝車發貨。
疫情以來，這裏平均每月有超過50個裝滿魚罐頭的集裝箱發往海外。前9個月，海寶食品外貿增長同比翻了一番。
海寶食品並非孤例。新冠肺炎疫情“黑天鵝”的出現，對企業供應鏈、生產以及市場需求帶來持續負面衝擊。絕地求生已不易，一批電白企業更是逆勢上揚。
數據顯示，在受衝擊明顯的外貿方面，今年以來電白進出口增速經歷了“由負轉正”的過程。前三季度，預計電白區外貿進出口總額39.75億元，同比增長0.91%。
疫情只是暫時，而市場需求長存。在疫情這個考驗企業應變能力的較量場中，一批電白企業“危中取機”，從變化中捕捉難得的發展機遇，在逆境中發現和培育有利因素，敢於亮劍勇奪先機。
2020年10月27日《南方日報·電白視窗》01版
主動作為
在復工速度上搶時間
在廣東先來醫療器械有限公司（下稱“先來器械”），短短數月，口罩生產線經歷了從無到有、再到升級迭代的過程。這家專注術後引流系統研發生產的企業，其產品覆蓋23個省會城市的大型醫院。年初，在突如其來的疫情衝擊下，醫院業務量的迅速下滑造成醫療器械需求減少。
彼時，口罩成為最緊缺的物資之一。經過有關部門摸排，擁有十萬級潔淨車間的先來器械擔當重任，轉型生產口罩。
“作出轉產決定那天是大年初三，防疫形勢到了十分緊張的時刻。”先來器械總經理陳志強坦言，“老本行遭遇‘寒冬’，疫情形勢還未明晰，政府又在大力支持防疫物資生產，而公司在17年前非典疫情發生時有轉產口罩的短暫經歷。”
此舉實現茂名口罩生產零的突破。車間內，原本做引流產品的生產線暫停生產，靠着各處尋來的3條二手口罩生產線，70多名員工24小時3班倒趕製口罩。
先來醫療車間裏的口罩生產線。李惠華 攝
憑藉激勵政策，先來器械又投入逾千萬元購買自動化生產設備，口罩生產線陸續增加至23台。口罩產能從每天生產3.5萬隻，提高到每天生產50萬隻，極大地緩解了茂名全市口罩需求壓力。
危機面前，當穩住陣腳，破解難題。在電白，越是在復工速度上領跑的企業，其業績的增長態勢越是明顯。
百年前發明的罐頭產品自誕生時起就是戰備物資。疫情發生時，海寶食品“魚家香”系列魚罐頭在電商渠道走俏，國內訂單翻了兩倍，卻受制於未恢復的產能。
“訂單很多，難題更多。包括魚、馬口鐵空罐等上游原輔料供應不足，是疫情初期恢復產能的最大瓶頸。”海寶食品副總經理謝忠誠説，“公司員工擰成一股繩，及早開展復工復產，想盡辦法把產能提升，把客户留住。”
“魚家香”魚罐魚生產車間內，工人在包裝流水線上作業。受訪者供圖
4月，海寶食品產能基本恢復；5月至今，海寶食品滿負荷生產。
疫情期間，中藥材需求量增加。在廣東清源中藥飲片有限公司（下稱“清源中藥”）質檢中心，檢驗人員24小時三班倒檢測新到的中藥材原材料。
“公司從不同地方收購中藥材，在疫情最吃勁的時候，最難過物流關。”清源中藥質量總監張羣芳説，“我們提前儲備好防控物資，2月1日就復工復產，搶時間收中藥材。分批購進220噸原材料，保證了生產的正常運行。”
原料供應難、招工難、融資難……今年2月，面對復工復產中一些共性難題，電白推動多部門聯合發力，“電白20條”暖企政策應時而出，釋放“優、緩、減、補”四個方面政策紅利。
“電白20條”內容涵蓋支持疫情防控攻堅、加大金融支持力度、減輕企業負擔、保障企業生產經營、加大外貿支持力度、緩解受影響企業壓力等六大板塊。
“這20條每一條都很有針對性，清清楚楚標註着的量化標準，易落地，好操作，對企業而言是實實在在的激勵。”電白區科工商務局局長陳徑天説。
因勢而動
抓時機調整生產迅速突圍
電白出產的“魚家香”系列魚罐頭，不僅在全國銷售網點密佈，還出口五大洲22個國家。疫情在歐美國家蔓延時，海寶食品海外訂單劇增。
“儘管如此，這依然是一個危機並存的過程。”謝忠誠説，“海外疫情給航運造成衝擊，不少貨櫃只有去時的單程有生意做，成本陡增一半。但與此同時，海外不少食品企業疫情期間未能正常運轉，依賴中國進口。我們的判斷是，中國食品走出去是市場長期需求。”
廣東鷹金錢海寶食品公司倉庫內即將裝車發的魚罐頭產品。受訪者供圖
在此背景下，海寶食品增資擴產，投入500多萬元新建一條自動化包裝流水線，每分鐘出產量幾乎翻了一番。如今，全廠滿負荷運轉，200多名員工之外，又擴招了百餘名臨時工。
一批企業着力擴充產能的同時，還有一批企業加快轉型步伐。
隨着疫情形勢的變化，產品主銷美國和歐盟的茂名市惠眾水產有限公司（下稱“惠眾水產”）也坐了一回“過山車”。
2月初就開始籌備復工復產的惠眾水產，產能加速恢復。到了3月，產量同比增長51%；出口額129萬美元，同比翻了一番。然而到了4月上旬，美國疫情形勢惡化，部分客户推遲或直接撤銷訂單，出口按下暫停鍵。
“我們已經想好要勒緊褲腰帶過苦日子，可以不支出的錢緩些支，可以馬上銷的貨趕快銷。”惠眾水產副總經理蘇生説起那時，“但是我們覺得，辦法始終比困難多。”
彼時，美國對4盎司以下規格的冷凍羅非魚產品免徵關税。惠眾水產因勢而動，迅速調整產品品種，加大力度收購生產小規格魚片產品。“至今單此類產品我們就增加了186萬美元的出口額。”蘇生説，今年前三季度，惠眾水產美國市場同比增加260萬美元，歐盟市場同比增加144萬美元。
茂名市惠眾水產有限公司包裝車間內，工人在進行真空前分離作業。馮廣利 攝
疫情之下，惠眾水產在同行業中的逆勢轉型顯得有些“另類”。“面對變化的市場形勢，一些企業順應市場形勢以變應變，取得了積極效果。我們也注意到，一些與惠眾水產同類型的企業調整不及時，下滑嚴重。”陳徑天分析説。
採訪中，一些企業家認為，疫情中企業能以較低的成本完成產能擴張與轉型升級，待到市場回暖，能滿足市場長期需求。
逆勢擴張的還有清源中藥。不僅在中藥飲片生產過程中增設機械化設備提升效率，還在廣州、珠海以及海南省等地開發多家合作醫藥公司，打通從生產到銷售兩個環節。“企業效益受疫情影響是肯定存在的，但我們自身有了長足發展。”張羣芳説。
經歷今年前4個月的艱難時期後，清源中藥自5月起實現正增長。如今，清源中藥生產的中藥飲片形成了有600多個品種，1300多個品規的產品系列。
疫情之下，無論是增資擴產，還是轉型生產，均是電白企業在逆勢中抓取機遇發展自我的生動寫照。
闖出新路
打造好品質成為共同追求
20多年的醫療器械行業經歷，讓陳志強意識到產品質量的重要性。
“醫療器械行業門檻高，產品研發生產週期長，一項投資可能要數年後才能見到效益。”陳志強認為，對於醫療器械產品而言，安全性、有效性是至關重要的。
如今，隨着國內疫情緩和，口罩行業也進入波峯後的“冷靜期”。與此同時，國家進一步加強防疫物資出口質量監管，並非所有醫械產品都能出口海外。今年6月，先來器械獲批加入商務部的口罩出口白名單，有望用高品質口罩打開口罩外貿市場。而轉產口罩也為先來器械積攢了口碑，助力其開拓廣東特別是粵西市場。
醫院業務恢復後，先來器械又繼續在“老本行”上奮起直追。“把前面失去的兩三個月追回來，產值已與去年同期幾乎持平。”陳志強説。
短期需求響應，出手快者也許獲利；但當市場迴歸理性，仍然逃不出“品質高者為王”的市場規律。
謝忠誠也持有同樣的觀點。4年前，海寶食品通過近乎苛刻的標準，拉開中國魚罐頭出口歐美國家序幕，如今“魚家香”魚罐頭產品遍佈五大洲。
“產能提升，品質萬萬不能鬆懈下來，我們為此增加人手，加強培訓，維繫好企業的品質良心。”謝忠誠對企業未來充滿信心，“未來我們將加大創新要素投入，提升自動化生產水平。”
歐盟是惠眾水產去年剛開拓的市場，如何在疫情衝擊之下仍然站穩腳跟？惠眾水產從重塑機制控制成本着手，通過挖掘內部潛力爭取向上空間。
“我們對任何可控的環節深度介入，挖掘自身的潛力，將成本降下來。並通過成本優勢，穩住了我們在歐盟的市場。”蘇生説，今年前三季度，歐盟市場貢獻的出口額同比增加144萬美元。在惠眾水產的市場分佈中，歐盟市場佔比已從原來的10%提升至21%。
闖出新路的惠眾水產並沒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我們堅持市場不過渡集中，風險不集中的原則，惠眾水產出口市場主要分佈在美國、歐盟、秘魯、墨西哥、非洲等地區，各佔市場份額較為均勻。”蘇生説。
當下，眾多企業面臨的挑戰是，如何搶抓疫後發展新機遇，用高品質產品去滿足更為常態化的需求。
“如今的電白營商環境是歷史上最好的時候。”陳徑天表示，今年以來電白在全面落實各級各項利企援企穩企安企政策的基礎上，率先在茂名市出台“電白20條”幫助企業復工復產、克服疫情不利影響。同時推出企業服務官制度，對全區重點企業開展一對一跟蹤服務。並引導鼓勵企業開拓東南亞等國際新興市場和國內市場，充分挖掘培育外貿發展新動力，穩住外貿外資基本盤。
據“電白20條”，今年電白加大力度培育有潛力的小微外貿企業，對小微出口企業投保政策性出口信用保險的保費予以補助；鼓勵外貿加工龍頭企業發揮引領作用，對年出口額在1億元以上，且實現正增長的企業，給予一次性30萬元獎勵；緊緊抓住茂名市獲批設立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的機遇，鼓勵有實力的外貿企業開展市場採購、跨境電商等新業態貿易方式。
■電白案例
前三季度出口收入同比增長34%，產量同比增長45%
惠眾水產：挖潛增效打開向上空間
“危機，危機，有危就有機。”採訪中，茂名市惠眾水產有限公司（下稱“惠眾水產”）董事長、總經理陳偉富反覆説：“疫情之下，我們是想盡辦法危中尋機，化危為機。”
茂名市惠眾水產有限公司羅非魚加工流水線。馮廣利 攝
惠眾水產車間內充滿着冷氣，工人在流水線上將羅非魚切片。疫情之前，這裏平均每天處理30噸羅非魚；如今處理量則去到每天50噸。“今年以前，我們還在為招工難頭疼。今年疫情之下，我們公司沒有裁減員工，反而增加了員工，現在有300多人了。”惠眾水產副總經理蘇生説。
疫情之下，水產外貿遭遇多重危機。隨着海外特別是美國疫情惡化，跨國往來的物流基本停滯，部分美國客户主動喊停甚至取消了訂單。資金鍊、供應鏈的難題接踵而至。
危機面前，政府服務緊緊跟上。在電白區科工商務局的緊密協調下，惠眾水產解決了歷史存留的產權問題，得以在激勵政策幫助下順利貸款融資。
危機面前，企業挖掘潛能，用成本“減法”換來市場“加法”。通過工藝改進和梳理激勵機制，魚片出產率提升，成本降低。疫情發生之前，惠眾水產剛剛進入歐盟市場，許多客户才剛剛開始合作。成本優勢得以讓惠眾水產在疫情衝擊之下繼續在歐盟市場站位腳跟。今年，在惠眾水產的出口中，歐盟市場佔比從10%提升到了21%，同比增加144萬美元。
危機面前，企業投入創新要素髮揮作用。惠眾水產通過新工藝研發，推出凍魚皮、凍魚鱗等新產品，豐富產品品種搶佔市場。今年以來，僅凍魚皮、凍魚鱗的出口額就達106萬美元。
危機面前，企業把握市場變化迅速調整生產，轉身成為“領跑者”。當美國對4盎司以下規格的魚片產品免徵關税時，惠眾水產迅速作出生產調整，加大力度收購生產這類規格產品。至今，單此類產品就增加出口額186萬美元。
數據顯示，今年前三季度，惠眾水產出口收入同比增長34%，生產量同比增長45%。
■數讀
◎1-9月，預計電白區外貿進出口總額39.75億元，同比增長0.91%。
◎“電白20條”暖企政策釋放“優、緩、減、補”四個方面政策紅利。內容涵蓋：支持疫情防控攻堅、加大金融支持力度、減輕企業負擔、保障企業生產經營、加大外貿支持力度、緩解受影響企業壓力等六大板塊。
【策劃】劉俊
【南方日報記者】劉棟銘
【通訊員】王冰 黃秋霞
【作者】 劉棟銘
【來源】 南方報業傳媒集團南方+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