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資本市場中叱吒風雲的“復星系”近期開啓了“賣賣賣”模式，已經先後減持了復星醫藥、金徽酒、海南礦業、三元股份、永安財險等多家公司。作為撬動資產的槓桿，其保險版圖也再度成為市場關注的焦點。
早在2007年，“復星系”便涉足保險業，從收購永安財險股權開始，十幾年來入股了多家國內外保險公司。目前，“復星系”保險版圖不僅包括財險和壽險兩大業務，還將“觸角”伸向了健康險、再保險、保險經紀、保險代理等眾多細分領域。
一直鍾愛保險的“復星系”為何會選擇出售保險公司股權？在如今的環境下，郭廣昌信仰的“巴菲特模式”還能繼續複製嗎？
接連出售兩家保險公司股權
一直鍾愛保險的“復星系”上半年已經出售了兩家保險公司的股權。
近日，永安財險在保險業協會官網披露了股權變更信息，“復星系”旗下4家子公司亞東杉控創業投資有限公司、亞東翼航創業投資有限公司、上海復星產業投資有限公司、上海復星工業技術發展有限公司計劃將持有的永安財險部分股權分別轉讓給陝西財金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和陝西信用增進有限責任公司。
若股權轉讓獲批，永安財險4家“復星系”股東將僅剩1家，持股比例也由此前的40.68%降至14.68%。
永安財險是“復星系”入局保險業的第一個嘗試，近些年也一直處於盈利狀態，為何遭到大比例減持？
北京商報記者就相關問題向復星國際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復星國際”）發函採訪，截至發稿尚未獲得回覆。但從市場動向來看，近日，評級機構穆迪將復星國際的企業家族評級從Ba3下調至B1，評級展望為負面。
在境外市場上，“復星系”對保險板塊的減持更是“大手筆”。今年4月，復星國際同意旗下間接全資附屬公司以7.4億美元出售所持Miracle Nova I (US)，LLC全部股權，而該公司間接持有ATG 100%股權權益。ATG是一家專業的財產和意外傷害保險公司。
對於此次出售，復星國際表示，目前的市場為本公司提供了釋放目標集團價值的良好機會。出售事項將使本公司能夠重新分配資金到未來的投資機會和尋求其他機會。
同時，復星國際強調，集團將繼續堅定地致力於以保險為導向的綜合金融能力並將發展保險作為主要增長引擎之一。出售事項並未改變集團致力於餘下保險及投資業務的承諾。
上半年保險板塊虧損
雖然“復星系”選擇出售兩家保險公司股權，可以看出，保險業務依舊是其發展的重中之重。
“復星系”的保險業務在海外和境內均有佈局，主要成員公司包括復星葡萄牙保險、鼎睿再保險和復星保德信人壽，以及星恆保險代理、復衡保險經紀、復星聯合健康保險、永安財險等。可以看出，“復星系”的保險版圖已涉及財險、壽險、健康險、再保險、保險經紀、保險代理等眾多領域，基本實現了保險業務全線覆蓋。
但是今年上半年，復星國際的保險板塊表現不如以往，中報顯示，復星國際保險板塊歸屬於母公司股東之虧損為5.42億元人民幣，較2021年同期下降138.3%，復星國際解釋稱，這主要由於金融資產於報告期末的股價較2021年同期末下降導致。
縱覽“復星系”旗下的保險佈局，相較於復星葡萄牙保險及鼎睿再保險的業務規模增長，其境內保險業務發展空間有待提升。
今年上半年，復星葡萄牙保險實現總保費收入26.3億歐元，同比增長12.8%，歸屬於母公司股東之淨利潤為1億歐元。鼎睿再保險實現毛保費收入12.24億美元，去年同期為7.74億美元。
而其境內保險業務則稍顯遜色，上半年復星保德信人壽實現保費收入為11.38億元人民幣，同比下降27.78%，淨虧損1.14億元人民幣。復星聯合健康保險目前也處於虧損狀態，上半年虧損0.4億元人民幣。
為何“復星系”的境內外保險業務會表現出如此明顯差距？首都經貿大學保險系副主任李文中分析，國內外保險業發展的外部環境不太一樣，國外的一些較成熟的金融保險市場監管相對寬鬆，保險業的發展成本相對低一些。並且，國內外保險業的發展階段也不太一樣，國內保險市場在持續高速發展之後步入調整期，各家保險公司的發展都面臨一定壓力。
“從市場前景來看，國內保險市場更廣闊；從當前的外部環境來看，國外市場可能更適合復興系的發展理念。”李文中補充表示。
“巴菲特模式”還能繼續嗎
“復星系”之所以對保險板塊多方佈局，是因為其青睞“產業+保險+投資”的業務模式。“復星系”掌舵人郭廣昌曾多次表示，要學習巴菲特，複製“產業+保險+投資”的業務模式。
不論是在公開信還是媒體採訪中，郭廣昌均毫不掩飾自己對“巴菲特模式”的崇拜。他曾在媒體採訪、專家對話中直言：“我們發現巴菲特模式以及他運用保險資金進行投資非常符合我們的業務發展需要。”“巴菲特為什麼比別人做得好？巴菲特的資金來源主要是保險金，所以是負成本。”
所謂“巴菲特模式”，簡單理解，是通過收購保險公司，將低成本獲得的保險“浮存金”作為源源不斷的投資資本，然後通過投資“滾雪球”擴大資產。
北京商報記者瞭解到，抱有這樣想法的民營資本並不止“復星系”一家，甚至一些民營資本相信，如果控制了一家保險公司，就有了在投資市場上縱橫捭闔的資格。
在此前的實踐過程中，“復星系”的保險業務確實為其帶來了大量資金，比如在2015年，復星國際在保險業務板塊收入同比增長86.4%至146.67億元人民幣，淨利潤達到21.04億元人民幣，一度佔集團淨利潤的26.2%。
不過，之後的時間裏，保險業務很難再撐起“復星系”四分之一的盈利，甚至今年上半年，其保險業務一度出現了虧損。
透過監管動向來看，“復星系”把保險作為低成本資金來源將越來越不容易，銀保監會2022年工作會議中提出，要嚴防銀行保險資金被用於盲目“加槓桿”。在9月3日舉行的2022中國保險業高質量發展論壇上，銀保監會副主席肖遠企指出，由於保險資金投資範圍廣泛，很容易涉足不熟悉領域，也容易使一些公司產生無所不能的幻覺，這也是保險公司發生風險的一個重要原因。一些保險公司認為多元擴張能產生範圍經濟，這種認識也是非常片面的。偏離主業甚至反客為主都是很危險的，主業的向上和向下延伸都應該只侷限於增強和鞏固主業的業務領域。
未來，“復星系”還能繼續貫徹“巴菲特模式”嗎？李文中表示，我國的保險監管相較國外成熟的保險市場更為嚴格，經過過去長期高速發展我國保險業積累了一定風險，當前防風險是保險監管的一項重要工作。我國的保險公司償二代監管體系是在借鑑國外監管經驗的基礎上結合我國新興市場的特點制定的，特別是償二代二期工程進一步嚴格了保險公司資產負債端的資本要求與標準，引導保險公司負債業務迴歸保障，資產業務支持實體經濟發展，把保險公司變成投融資平台已經不太現實。
北京工商大學中國保險研究院副秘書長宋佔軍也提示，依靠“保險資金+槓桿”的模式，在前幾年體現為資產驅動負債模式。儘管資產驅動負債一時風光無限，但該模式當前不具備長期發展的基礎，並且監管從負債端和資產端嚴格限制了該種模式的發展。保險公司股東不可能再把保險公司變成“提款機”，未來將更多成為股東業務協同發展的重要平台、金融行業的基礎佈局。保險資金要更加註重資產負債匹配，才能真正成為資本市場穩定的基石。
北京商報記者 陳婷婷 李秀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