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樊志菁
製造業、服務業、勞動力市場陸續拉響警報。
投資者似乎正在重新考慮美國經濟陷入衰退的風險。最新數據顯示，在製造業持續低迷的情況下，美國服務業也出現了降温的跡象。與此同時，美國商業貸款開始回落，摩根大通警告銀行業風波尚未結束。避險情緒令市場掀起搶金熱潮，國際金價時隔三週再次攻克2000美元關口，美聯儲5月結束加息週期的預期正在升温。
銀行業風波或未結束
近期由硅谷銀行破產引發的金融體系的擔憂較3月中旬有所降温。相關銀行的資產處置工作正在進行中，美國國會參眾兩院召開聽證會質詢監管機構存在的漏洞，美聯儲和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將在下月1日之前遞交調查報告。
考慮到美聯儲進行中的加息週期及潛在的經濟壓力，銀行業是否已經走出危機漩渦似乎仍存在不確定性。週三，西部聯合銀行（Western Alliance ）因存款下滑盤中跳水近15%。Oanda高級市場分析師厄拉姆（Craig Erlam）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採訪時表示，對這次危機的影響進行評估還為時尚早，需要關注信貸成本的長期變化趨勢。但確實有跡象表明，包括美聯儲在內的政府機構採取的措施有助於恢復對小型銀行的信心。
摩根大通首席執行官戴蒙（Jamie Dimon）本週在股東信中的觀點引發了外界的關注。他認為銀行業危機仍在持續，其影響將持續數年。“最近發生的事件，與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期間發生的事件完全不同（幾乎沒有影響到地區銀行）。”他寫道，“出現衰退的可能性增加了。危機在市場上引發了很多不安，而且隨着銀行和其他貸款機構變得更加保守，顯然會導致金融狀況收緊。”他引用了硅谷銀行的利率敞口和未投保存款數據，稱導致當前危機的風險“隱藏在眾目睽睽之下”。
信貸緊縮往往是經濟衰退的導火索。高盛指出，存款外流將使得金融部門面臨壓力，銀行將被迫收緊貸款標準，進而企業和家庭將難以獲得信貸拖累經濟。第一財經記者注意到，商業銀行的信貸總額——包括其持有的債券以及對企業和消費者的全部貸款增長率最近已降至歷史平均水平以下，其中商業和工業貸款已經開始回落。
美國商業和工業貸款有所回落
當整體信貸條件收緊時，銀行通常會控制對消費者和企業的貸款。比如2015年，當時低油價導致了頁岩油行業的信貸緊縮，上月達拉斯聯儲調查顯示，頁岩油行業認為，銀行危機的不確定性正在引發對今年資本支出計劃的不安。與此同時，外界也在關注商業地產潛在的融資壓力。
厄拉姆向記者表示，美聯儲將密切關注銀行業系統流動性及信貸條件的變化，評估對經濟的影響。這將直接反映在未來的政策決定上，包括暫停或提前結束加息週期。
衰退擔憂重燃黃金閃耀
本週美國公佈的數項經濟數據幾乎全線不及預期，引發了外界對加息及銀行業危機外溢效應的擔憂。
製造業的復甦遭遇挫折，目前美國製造業採購經理人指數PMI已經連續五個月處於50的榮枯線下方，最新公佈的工廠訂單也顯示消費需求放緩壓力超預期。
更讓外界擔憂的是勞動力市場和服務業的鬆動，這是美國經濟在加息週期中保持韌性的關鍵。數據顯示，2月美聯儲JOLTS職位空缺降至990萬，創21個月新低，而有小非農之稱的ADP 3月就業人數也與機構預測相差甚遠。3月美國ISM非製造業指數也意外大幅下滑，ISM服務業商業調查委員會主席內維斯（Anthony Nieves）表示：“服務業的增長率有所回落，主要歸因於新訂單增長率和不同行業的就業環境等不利因素。”
市場焦點正轉向週五的非農就業報告，如果數據繼續不及預期，美國經濟的重大拐點信號或將出現。
資產管理機構BK Asset Management宏觀策略師施羅斯伯格（Boris Schlossberg）此前在接受第一財經採訪時表示，現在的問題是高利率能否讓勞動力市場降温，同時避免各經濟部門出現新的風險。因為當經濟衰退時，往往會伴隨失業率的大幅波動。理想情況下，美聯儲放緩經濟的速度足以抑制通脹，實現軟着陸，從歷史上看類似的通脹環境下很難發生。
聯邦基金利率期貨顯示，投資者進一步調降了下月美聯儲的政策預期，預計按兵不動的概率再次接近60%，對衰退的定價也提振了年內降息的可能性。受此影響，美元指數和美債收益率承壓，作為避險工具的黃金獲得了資金追捧，時隔三週再次站上了2000美元/盎司的關口。
3月美聯儲決議顯示，FOMC無意年內加息，而本週發表講話的美聯儲官員也無意改變立場。克利夫蘭聯儲主席梅斯特（Loretta Mester）表示，為了將通脹率保持在2%的持續下降軌道上，並保持通脹預期不變，她預計貨幣政策今年將進一步進入限制範圍，最終利率將超過5%。聖路易斯聯儲主席布拉德（James Bullard）則認為，OPEC+減產可能會使美聯儲對抗通脹的工作“更加困難”，美聯儲應該將利率提高到5.5%-5.75%的區間，這高於此前美聯儲5%-5.25%的預測中值。
厄拉姆認為，越來越多的信號顯示，經濟衰退的壓力正在顯現。風險在於美聯儲為了抑制通脹過度收緊貨幣政策，導致衝擊擴散至更多經濟部門。距離下月議息會議還有不到四周的時間，如果經濟數據繼續降温，有理由相信FOMC將為結束加息週期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