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文|老鐵
小米在其發展進程中一直頗受爭議,其中作為著名的“質疑”則是:智能手機增速不再,市場紅利消失,企業的基本面就會急轉直下,這基本是看空者的基本論點。
“市場紅利”論一直相當有市場,也有着較為圓滿的邏輯,但作為理性分析者,我們也總心存不確定感,畢竟從全球來看順利跨多個週期的企業乃是不勝枚舉(如蘋果),如果過分強調紅利論就容易對企業產生種種偏差,畢竟每個人都有對紅利期的特有看法,主觀化情緒上升影響客觀性。
基於對“紅利期”理論的不確定,我們做此文,來探討以下問題:
其一,小米市值與“紅利期”究竟有多大相關性;
其二,當下小米的估值框架如何確立。
我們首先整理了我國智能手機的出貨量情況,見下圖
在2016年達到出貨量巔峯之後,我國智能手機行業出貨量總規模就在收縮週期,尤其在2020年Q1,由於疫情出現了一個大“V字型”,即便到2021年行業也未完全恢復元氣。
理論上2016年開始我國智能手機廠商就已經告別了高光時刻,增速要面臨下行的壓力,我們也知道,資本市場對企業的估值往往從“增速”和“利潤”兩方面做文章,換言之,行業在成熟之前是以“增速”説服投資者,而隨着市場的飽和,則又要以盈利性來滿足投資者要求。
在兩種邏輯的切換過程中,有些企業會掉隊,甚至是消失,這也是我們常説的“紅利”不再,能跨過資本市場週期性考驗的,也都要有較好的邏輯切換和適應能力。
小米是怎麼做的呢?我們還是要回顧其過去
我們整理了自上市以來,小米的市盈率和市銷率分佈情況,見下圖
簡單來看,市場對小米的估值可以分為兩個階段:
其一,上市之初,低市盈率和高市銷率,行業最看重小米的成長性;
其二,其後市銷率開始下調(2020年由於大放水上揚,但2021年後迴歸),市盈率不斷走高,換言之,當市場已經充分消化並接受行業告別紅利期這一事實之後,對開始要求企業要為股東帶來盈利性回報。
其中最關鍵的當屬在2018年,彼時小米剛剛上市,國內市場又處於明顯收縮期,做好“紅利期”的過渡乃是相當重要的,做好保增長和漸進增加利潤就成為當時小米的重要工作,我們再看下圖
上圖為小米歷年全球出貨總量,令我們感到吃驚的是:
2016年之前小米受國內大環境影響極大,如2016年市場飽和,加之行業競爭激烈,當年乃是小米最為艱難的一年,其後出貨量連創新高,甚至在疫情後仍然維持了此趨勢。
如今回想情況大家也都明瞭,乃是以海外市場要增量,對沖了國內需求不振的壓力。但當我們拿到全球手機出貨量走勢數據之後,還是對小米2017年後的表現有了不同的認識。
上圖為IDC所做的2009年之後全球智能手機出貨量情況(2021年之後為預測),可以發現全球智能出貨量的高峯期如我國大致相當也都在2016年前後,其後緩慢下行,到2021年跌至谷底。
換言之,如果我們用“紅利期”觀點去看小米,那就意味着全球市場在2016年之後是不利於小米的,那麼增量又來自何處呢?
關於中國手機廠商在海外發展的研究和文章已經汗牛充棟,但諸如價格戰,品牌戰,性價比等等,但我個人比較傾向於認為:中國手機廠商本着“保增量”這一訴求進入海外市場,以較低的ASP換市場,雖然面臨着攤薄利潤,推遲品牌升級等壓力,但完成了“市銷率”和“市盈率”的切換,就使得在2018年之後穩定了企業基本面。
2018年上市之後,小米股價連續下挫,我個人認為這是在估值模型切換中的必然結果,其後在2020年資本市場大牛市後,企業旋即以盈利性獲得了超過30倍的市盈率。
接下來我們再看“盈利性”這一問題的解決。
在最初研究小米時,我個人曾想當然認為盈利性問題相當容易解決,即一靠提高ASP,手機每部多賣100元,每年就是百億元級別利潤的新增;二靠互聯網廣告,也就是MIUI的ARPU。
結果是我過於樂觀和簡化分析了,在過去的幾年時間裏,小米雖然一直在進行高端化的工作,但從ASP上看,也一直在1000-1100之間徘徊,價格上漲100元絕非那麼簡單,這其中一部分原因可能是海外市場拓展攤薄了ASP,但我們仍然不可否認,行業競爭的激烈,使企業很難獲得特有的定價能力。
此前我們曾有過詳細分析,研發的龐大支出與對毛利率的改善有着正相關性,當企業擴大研發費用,ASP量隨之提高,也就可以用較低的ASP撬動更大毛利率,在小米不斷提高研發開支之後,在ASP相對穩定下獲得了更高的毛利率。
與此同時,我們又發現進入2021年後小米研發投入繼續加碼,但毛利率已經有觸頂的跡象,甚至在原材料成本壓力之下,有下調的可能,見下圖
在2021年Q4,研發費用仍保持快速增長勢頭,但毛利率並未如之前那般給予正面反饋,這其中一部分原因在於全球供應鏈紊亂下的原材料上漲壓力,這也是最近一年多全球經濟關注的焦點,另一方面乃是出於小米自身原因,宣佈“造車”計劃後,研發費用勢必躍起,換言之,在小米內部研發費用與手機業務之間關聯正在淡化。
那麼小米成本控制在哪裏?我們來看市場費用。
市場費用的支出是中國互聯網業的一大現象,尤其在成長型公司處更是明顯,以龐大的市場開支換得增速,並以此説服投資者和市場,換得資本溢價。
市場費用的退出則又是隨之而來的問題,我們經常可以看到為穩定利潤快速回撤市場費用,就造成了企業基本面的“踩踏”,這在創業公司和上市公司都屢見不鮮,那麼小米呢?
由於市場費用的主要開支包括IoT和手機業務,因此我們將市場費用支出分別對比兩大業務,見下圖
2021年初由於小米之家重回快速擴張軌道,我個人曾以為這對小米會是一項積極因素,當線下渠道擴張之後會降低集團層面的支出,有利於改善損益表,但在上圖中我們並未如願看到此情況發生,2021年市場費用佔比呈明顯的上升態勢。
我們該如何理解呢?重新回到市場背景這一要素,2021年全球和中國智能手機市場都是堪稱“艱難”,出貨量萎靡不振。
2020年的疫情市場普遍認為是暫時的,2021年後則嚴重低於預期,且還面臨嚴峻的通脹壓力,使行業上下游面臨極大挑戰,對於手機廠商,可以在一個平穩過渡的市場中“躺平”,但在劇烈下行的景氣值中是很難獨善其身的。
這也就不難理解小米市場費用在2021年快速增長的原因,儘管自身“保增長”不再是首要目標,但在市場下行的壓力下,又不得不重新啓用此手段,來平滑業務的波動性。
關於此我們就有了以下判斷:1.短期的“應激性”措施會在外部環境好轉後退出;2.市場費用未來的縮減增效可能會成為新的利潤點。
對當下小米基本面我們可做如下總結:
其一,小米與行業的大環境相關性正在減弱,從估值分析上,行業景氣值的變量引子權重要減弱;
其二,從“保增速”到“保利潤”,小米從早期的ASP調節開始向運營精細化過渡,其中研發費用對提高毛利率功不可沒,而長期看市場費用也會在下行區間。
接下來我們再探討小米的市值走向問題。
對於市值管理,我本人一直有“短期看流動性,長期看基本面”的觀點,在對基本面問題有比較詳細討論之後,我們重點看短期影響。
在分析2021年Q3財報時,我個人對小米回購寄予厚望,常識層面看回購意味着企業管理層對當下市值的不滿,以回購來提振投資者信心,進入2022年之後,港股大起大落,小米又在財報前靜默期無法啓動回購,股價連續下挫,投資者信心一度低迷。
直到3月22日,宣佈百億元回購計劃,股價大漲,股價景氣值又在迴歸中。對於小米我為何如此看重回購呢?
我們測算和統計了小米上市以來每日成交額與股價的動態相關性,並製作上圖。可以看到在經歷上市初期的調整之後,小米的股價與成交量之間保持着正相關性,也就是説成交量和股價兩大因素之間互相影響,短期流動性極容易受到股價制約。
此方面有利的一面是,當外部景氣值高,尤其大盤指數走高,資本市場流動性會迅速拉動股價,但負面效應也是相當明顯的,如若股價處於收縮態勢,流動性就會走弱,兩大因素又互相強化,這就不是投資者所希望看到的。
這也就不難理解小米為何此時選擇回購了,當市場流動性走弱,大環境風險因子加大(即便港股近日有反彈的跡象,但美股的加息預期仍給市場注入了不確定性),在此情況下企業以手中掌握的現金儲備向市場注入流動性,自我強化流動性引子就顯得尤為關鍵。
在上圖中,我們亦看到目前股價與交易額呈高度的正相關性,此刻的回購計劃就等於提高總交易量,最終反饋到股價,短期內百億回購的成效是十分值得期待的。
最後我們總結全文:
其一,用“紅利説"來概括所有公司是有失偏頗的,用此來指導投資行為也是不夠理性的,或者説此觀點只適用處於早期以增速為主要看點的公司,隨着企業的成熟,該理論的合理性日趨淡化;
其二,對於當下的小米本質上正處於“增速看點”向“利潤看點”過渡尾聲,在此階段對企業的判斷會有所分化,尤其外部環境惡劣導致市場的估值偏好出現搖擺,影響資本市場短期定價的穩定性;
其三,短期小米看流動性,百億元的回購對接下來市值的穩定有着重要的作用;
其四,目前儘管大盤企穩走高,但資本市場的風險仍然是居高不下的,對企業的選擇要尤其以盈利性和現金儲備為主(有現金才有回購的條件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