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9日，富時羅素第一階段最後一個批次A股納入生效。7月8日，倫敦證券交易所集團信息服務部亞太區負責人、富時羅素亞太區董事總經理白美蘭，富時羅素亞太區指數政策負責人杜婉明、富時羅素亞太區可持續發展投資主管Helena Fung接受中國證券報獨家專訪。白美蘭和杜婉明表示，富時羅素第一階段的A股納入獲得良好反響，9月之後將考慮下一步納入計劃。Helena Fung則指出，中國公司要融入全球市場需進一步提升ESG表現，而做好信息披露是提升ESG得分的重要步驟。
第一階段納A完美收官
中國證券報：第一階段納A完成後，你們收到的反饋怎樣？
杜婉明：6月19日，富時羅素完成了第一階段最後一個批次的A股納入工作。對於跟蹤指數的投資機構來説，再平衡的工作量比較大。不過，客户反饋顯示這一批次納A實施非常順利，客户再平衡工作沒有遇到任何問題。從資金流入來看，6月19日北向資金全天淨流入約182億元，為北向資金淨流入的歷史次高。客户、相關交易所、監管機構都對最後一個批次的納入實施情況較為滿意。
中國證券報：可否分享指數納入生效當日背後發生的故事？
杜婉明：對於富時羅素來説，第一階段納A分成四個批次進行。我們對第一個批次的納入實施印象最深。首先，因為它是開端，開局順利就給後面的工作鋪好了路。其次，富時羅素是第一個一開始就將中盤股、小盤股納入的指數供應商。一般來説，大盤股的流動性比較好，納入生效當天，跟蹤指數的機構在買入時，交易順利完成的概率較高。但是跟蹤指數的機構買入中盤、小盤交易是否能夠順利實施，跟蹤誤差是否能夠滿足機構的要求，不確定性相對較高。據我們瞭解，相關交易所在每個批次指數納入時都成立了專門的應急小組以應對突發情況。比如，股票如果出現漲跌停怎麼處理；如果交易量突然增加，股票的流動性不能應對了怎麼處理；如果最後三分鐘交易量陡增，交易不能全部順利實施怎麼處理。對於交易所和富時羅素來説，指數納入生效當天都是一個挑戰。第一批次納入時，挑戰尤其明顯。我們也一直關注其餘每個批次的情況，好在直到最後一個批次實施完成，港股和A股開盤後都沒有出現任何重大問題，客户反饋都很好。
中國證券報：跟蹤指數的機構是否都在指數生效當天跟隨指數買入？
杜婉明：一般投資者會在指數納入生效當天觀察到大量的北向資金淨流入，跟蹤指數的被動投資基金貢獻了淨流入的一個部分。從富時羅素的觀察來看，絕大部分跟蹤指數的投資機構會在指數納入生效當天完成再平衡，跟隨指數調整買入或賣出。當然，投資機構也可以選擇在不同交易時段分批買入。但事實上，為了儘可能縮小跟蹤誤差，我們觀察到大部分機構還是選擇在生效當天進行再平衡。
科創板股票納入指數只是時間問題
中國證券報：下一步納A將於何時進行？
杜婉明：關於進一步提升A股在富時羅素指數中的納入因子，我們一直在與內地的監管機構和相關交易所溝通。我們需先觀察今年9月富時羅素指數調整的實施情況，然後才能考慮進一步提升A股納入因子的工作。
一般來説，進一步提升某市場的納入因子，富時羅素需完成下述流程。首先，每年我們都向市場參與者進行調研，瞭解他們對於不同市場準入情況的看法。然後，富時羅素的國家分類委員會根據調研結果進行評估。需要指出的是，富時羅素的國家分類委員會由外部的資產管理機構、資產擁有者（比如養老金）等機構組成。作為外部機構組成的組織，它們進一步確保了富時羅素決策的獨立性。
最近，我們面向市場參與者的調研已經涉及A股納入因子進一步提升相關問題。進一步提升A股的納入因子之前，國家分類委員會將結合調研結果評估，這會在2020年9月季度審核完成之後進行。從2018年9月富時羅素首次在全球指數中加入A股到2020年6月完成第一階段納入，跟蹤相關指數的機構主要在跟隨指數納入增配A股的情況。從實施情況來看，我們認為機構可以跟隨指數調整順利“買入”相關A股股票。但是，我們還要確保全球投資者的“賣出”操作也可以順利實施，這就需要進一步觀察。
中國證券報：進一步提升A股的納入因子，富時羅素關注A股市場的哪些因素?
杜婉明：富時羅素瞭解到，進一步提升A股納入因子之前，市場參與者期待A股市場某些方面的改進。對使用滬股通、深股通通道進行A股交易的投資者而言，他們最關注的是三個方面的問題：第一，兩地交易假期不一致導致的指數跟蹤誤差問題能否改善；第二，滬深港通能否進一步擴容至覆蓋所有A股股票。富時羅素只能納入已經進入滬深港通名單的A股股票。滬深港通如果擴容至覆蓋所有A股股票，富時羅素可納入的潛在標的也會相應增加；第三，可否提供綜合交易機制，以提升交易監控效率。
就使用QFII/RQFII的投資者而言，他們最關注三個方面的問題：第一，投資者能否實現貨款兩訖，通俗來説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對於跨不同市場的投資者而言，能否實現貨款兩訖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他們資金的使用效率；第二，投資者可否自由選擇多個經紀商。目前，投資者使用這一通道進行交易時，最多可使用三個交易商，但由於政策要求投資者在同一只股票的買入和賣出交易需使用同一交易商，這一定程度限制了投資者對經紀商的選擇；第三，與通過滬深股通進行交易的投資者一樣，QFII/RQFII的投資者也關注綜合交易機制問題。
杜婉明表示，以上問題已經受到了監管機構和交易所的關注，部分問題正在解決中。例如，7月9日，港交所宣佈於7月10日推出SPSA集中管理（Master SPSA）服務，就回應了上述提到的綜合交易機制問題。
中國證券報：科創板股票何時會被納入全球股票指數？
杜婉明：與其它的指數供應商不同，富時羅素指數的深度更深。因此，納入A股時，富時羅素不僅納入了大盤與中盤股，也納入了小盤股；不僅納入了主板股票，也納入了創業板股票。我們希望向投資者提供能全面反映目標市場的市場基準。目前我們還沒有納入科創板股票，是因為我們的納入是基於滬深股通名單，而科創板股票尚未進入這一名單。而且，我們在考慮納入某一板塊時，會考慮納入股票的代表性。就科創板而言，我們需要考慮目前有多少科創板股票可以達到富時羅素全球指數的編制要求。科創板股票進入富時羅素的全球指數只是時間問題，等到時機成熟，富時羅素會將科創板股票納入。
中國公司需提升ESG表現
中國證券報：如何看待中國公司ESG表現？
Helena Fung：目前富時羅素已經將800多隻A股股票納入了ESG（環境、社會、治理）分析的範疇。就我們的觀察而言，中國公司在G（治理）這一項上的得分比另外兩項要高。不過，這是新興市場國家的普遍問題，並不代表中國公司在另兩方面表現更弱。這也可能是信息披露的問題，上市公司在公司治理方面的信息披露可能比在環境和社會方面的信息披露做得更好。
要提升ESG表現，中國公司需要增加ESG信息披露。公司可以選擇以中文或英文披露，可以選擇在官方網站直接披露，或將相關信息放到向監管披露的文件中。目前全球趨勢是，在年報中專闢章節披露ESG表現。這樣做的好處是，投資者可以結合公司經營管理情況來理解公司的ESG表現。
公司首先需要儘可能充分評估其在ESG方面的表現。此外，全球投資者和ESG評估機構非常注重量化信息的披露。
中國證券報：越來越多的海外養老金開始佈局A股公司，這些機構如何衡量A股公司的ESG表現？
Helena Fung：對於多數養老金機構而言，ESG是決定其是否投資一家公司的重要因素。要吸引養老金等投資機構，公司需坦率地披露其在ESG方面的表現。同時，對於養老金等投資機構來説，ESG中G(治理)是一個關鍵方面。如果公司能夠表明ESG是嵌入它的治理框架中的，這就是一個加分項。例如，如果公司有專門的董事委員會來負責ESG，或者公司管理層中有一位直接向CEO彙報的高管負責ESG，這也是加分項。
中國證券報：ESG投資最值得關注的趨勢是什麼？
Helena Fung：一是氣候風險。全球投資者越來越關注氣候風險對於投資的影響。在公司層面，理解氣候風險對於不同投資策略的影響並做出預案，這是十分關鍵的。從投資組合的角度，投資者需要了解氣候風險會如何影響組合中資產的估值。
二是像管家一樣主動管理ESG風險。這與資產管理機構的信義義務是一致的。信義義務要求資產管理機構全面瞭解投資所面臨的風險，包括標的公司的財務風險，也包括其它風險。歐洲的資產所有者、資管機構非常重視ESG，就是因為他們認為主動管理ESG風險是信義義務的要求。要踐行信義義務，資產所有者、資管機構都需要主動干預，敦促標的公司提升ESG表現，並依此來管理ESG風險，而非被動等待公司改進ESG表現。
中國證券報：富時羅素未來3-5年的發展規劃是什麼？
白美蘭：富時羅素隸屬於倫敦交易所集團信息服務部，目前富時羅素的業務分為三個板塊：一是指數業務，二是分析業務，三是數據解決方案業務。未來3-5年，我們的發展重點包括以下方面。
首先，中國是我們非常重要的市場。我們是第一家佈局中國的指數公司，接下來我們希望進一步擴展、推進在中國市場的佈局。
其次，進一步推進可持續投資。這是全球資產管理機構、政府、公司的關注焦點。作為金融服務機構，我們希望提供越來越多和越來越好的服務和工具。
第三，進一步提升債券指數服務能力。富時羅素在股票、債券方面都可以提供全球指數服務，未來，我們希望進一步提升債券指數服務能力，為客户提供全方位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