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薩西北約900公里，藏北大草原深處，坐落着一座小城——雙湖縣。
這裏是全國海拔最高的縣，平均海拔5000多米，空氣含氧量約為平原地區的40%。全縣面積約12萬平方公里，人口僅1.4萬餘人。
世界海拔最高、離太陽最近的加油站——雙湖加油站就在這裏。1座油站，2個油泵，4個人，保障着這片“生命禁區”的用油需求，書寫着勞動者的奉獻之歌。
“幹工作就是這樣，吃點苦算不上什麼”
進入雙湖縣城，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中國石油雙湖加油站。
曾經，雙湖縣是一片無人區。20世紀70年代，為緩解附近縣域的草畜矛盾，當地政府組織牧民向雙湖搬遷，1976年成立雙湖辦事處。
雙湖縣城全景（2019年12月24日攝）。新華社記者孫非 攝
“哪裏有用油需求，我們就有責任把油站開到哪裏。”中石油那曲分公司總經理伍晨紅介紹，1979年，雙湖縣臨時加油站正式建成運營。
1992年，加油站搬到縣城北面的一處草壩子上。而如今土圍牆裏殘存的兩個生鏽的大油罐，講述着昔日加油的簡陋條件。
今年58歲的佔堆，1992年成為加油站的工人。“當時石油運輸還得靠鐵桶，加油使用的是手油泵和量油尺。”佔堆回憶説。
拉油吃的苦頭讓佔堆記憶猶新。他説：“那曲市到雙湖縣有500多公里，全是土路，去那曲拉一趟油，大概需要一個月時間。如果遇到下雨、出現車輛拋錨等問題，耽誤一兩個月都是常有的事。”
佔堆拿着老照片講述以前加油站的事（2021年4月11日攝）。新華社記者 張京品 攝
佔堆説，為了預防各種突發情況，每次拉油，他都要備上一兩個月的糌粑。
人手嚴重不足時，佔堆一個人承擔着加油員、開票員、油料員、計量員的活。有一段時間，為了確保加油站安全，他打地鋪睡在加油台旁。1997年，雙湖縣發生嚴重雪災，在運輸和裝卸油料時，他的手腳嚴重凍傷。
想起曾經吃過的苦，佔堆卻説：“幹工作就是這樣，吃點苦算不上什麼。”
“不管多晚多冷，我們都隨時起牀加油”
陽春時節，雙湖縣依然草木枯黃、狂風呼嘯。
晚上11時許，雙湖縣城大多數店鋪已打烊關門，街上更是冷冷清清，但在加油站依然能看到工作人員忙碌的情景。
“雙湖縣加油站是方圓400公里內唯一的加油站。為了保障牧民用油，我們24小時營業。”雙湖縣加油站站長次旦巴宗説，“只要有車來加油，不管多晚多冷，我們都隨時起牀加油。”
29歲的次旦巴宗畢業於四川科技職工大學，2016年來到雙湖加油站工作，次年與同事桑珠結婚。她已經數不清多少次半夜被叫醒。
2019年，措折羅瑪鎮洛桑堅參家的孩子病重，前往醫院的路上突然車沒油了，只得向加油站求助。接到電話後，加油站員工次塔和桑珠立馬開車送油，孩子得以及時被送到那曲市人民醫院。
次旦巴宗説：“在一次次‘生死’送油途中，我們對石油是‘生命血液’理解得更加透徹。”
雙湖縣位於羌塘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共有15個野生動物管護站，每個管護站配備一輛皮卡車。亞阿木野生動物管護站距加油站有40多公里。站長桑嘎告訴記者，每兩個月去加一次油，如果沒有雙湖加油站，就需要到幾百公里外的尼瑪縣加油。
在雙湖這樣的“生命禁區”，加油站不僅是加油的地方，更是家的燈塔。來自青海的馬師傅自2014年起，向雙湖縣運送煤炭，常常半夜才能到雙湖。“加完油飢腸轆轆的，找不到吃飯的地方，加油站會燒水給我們吃個泡麪，很暖心。”
員工桑珠正在加油（2021年4月10日攝）。新華社記者 張京品 攝
“只要牧民還有需求，加油服務就不會停止”
2003年，加油站再次搬遷。經過多次改造，雙湖加油站已成為庫存容量達到200立方米的標準化現代加油站，滿庫存運行時可保供1600輛汽車、640輛柴油車用油。
油是希望，路是未來。2018年4月，投資12.7億元的雙湖公路通車，雙湖縣汽車保有量達到3000輛，石油需求量也隨之增加。但高昂的運油成本和運營成本，意味着加油越多，虧損越多。
據瞭解，自建站以來，中石油年均補貼40餘萬元，以保障雙湖加油站正常運行。“雙湖油價和那曲市油價一個價，按2020年雙湖加油2000多噸計算，每加油一升，我們就虧損0.13元。”伍晨紅説，“即便虧損，加油站也不會關停，這是國有企業應有的責任擔當。”
2019年底，為了生態保護，首批雙湖縣牧民搬遷到了山南市貢嘎縣森布日村，不久的將來，雙湖縣將整縣搬遷。如今，每天加油的車輛，用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最冷的時候，路上一輛車、一個人都沒有，但雙湖加油站依然全天候正常營業。“只要牧民還有需求，加油服務就不會停止！”次旦巴宗説。
53歲的次塔把青春都奉獻給了雙湖加油站。受惡劣氣候影響，次塔患有風濕病，他的手指紅腫曲折，走路一瘸一拐，但仍然堅守在加油站。
他説：“在黨和政府的幫助下，我從一個牧民成為加油工人，一家人過上了不愁吃喝的生活。我一定會幹到退休，報答國家！”
如次塔一般，在離太陽最近的加油站，加油人無悔堅守，“生命加油站”的故事也將持續上演。
文字記者：曹健、張京品、格桑邊覺
視頻記者：孫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