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頗有些戲劇意味：3月17日，胡潤髮布了2022年全球億萬富豪榜，國內生豬養殖巨頭正邦科技創始人林印孫以245億元財富位居全球第900名。然而，兩個多月後，一則超5億元商票逾期未兑付的公告，卻將正邦科技正陷入流動性困境暴露在公眾的視野。
6月8日晚間，正邦科技發佈關於部分商業承兑匯票逾期未兑付的公告稱，受豬週期影響，公司及子公司江西正邦養殖有限公司等近期因流動資金緊張出現部分商票逾期未兑付的情形，截至公告披露日，逾期未兑付餘額合計5.42億元。
關於商票逾期未兑付帶來的影響，正邦科技方面進一步稱，公司將持續與債權人協商處理相關商票逾期未兑付事項，並可能面臨訴訟、仲裁等風險。
6月9日，正邦科技重挫超7％，報收5.7元，股價與年初相比已幾近腰斬。
超5億元商票逾期
根據公告，正邦科技以及其他10家子公司商票逾期未兑付共計5.42億元，其中逾期金額最多的為5.17億元，正是正邦科技本身，而逾期金額最少則為54.37萬元。
對此，6月9日，《國際金融報》記者曾多次撥打正邦科技證券事務部電話，試圖詢問此次商票逾期的具體緣由，以及是否會公司的生產經營造成影響，不過截至發稿尚未得到相關回應。
值得一提的是，這並非是今年正邦科技首次逾期。根據公開信息，今年4月，正邦科技首次出現在商票持續逾期名單之上逾期金額為1.02億元。5月末正邦科技商票逾期金額進一步擴大至4.79億元。
而在5月10日舉行的2021年度網上業績説明會上，面對投資者提出的公司是否有能力盡快兑付逾期的商票的質疑，彼時，正邦科技管理層給出的回應為，公司受當地疫情防控政策影響，已提前與持票人就兑付時間進行溝通，並在疫情管控解除後第一時間全部兑付完畢，目前公司生產經營與現金流情況一切正常。
當下，商票逾期或只是正邦科技現金流危機的縮影。作為國內養殖龍頭，正邦科技的資金壓力在此前就已出現端倪。財報顯示，截至今年一季度末，正邦科技非流動負債合計120.06億元，流動負債高達286.81億元，其中應付票據及應付款為42.24億元，佔比14.7％。
資金“吃緊”之下，5月下旬，正邦科技曾發佈公告稱，鑑於公司所屬行業目前正處於寒冬，為做好資金儲備，其根據當前行業以及公司生產經營實際情況，擬終止部分區域新建產能，以保證經營現金流安全。包括擬終止2019年公開發行可轉換公司債券8個募集資金投資項目、2020年非公開發行股票14個募集資金投資項目，並將該募投項目結餘資金36.18億元永久補充流動資金，用於公司日常生產經營及業務發展，緩解公司資金流動性緊張的局面。
大幅擴張後半場
成立於1996年，由創始人林印孫以飼料生意起家的正邦科技，2007年於深交所主板上市，成為江西第一家農業上市公司，如今已成為國內養豬行業的龍頭之一。2021年，正邦科技1492萬頭的生豬出欄量，在全國排位第二，僅次於“豬中茅台”牧原股份。
記者梳理正邦科技自上市之後的歷年年報發現，2007年至2020年，其營收呈現高速增長趨勢，但盈利能力卻緊隨週期大幅波動。例如2016年正值行業週期波峯，正邦科技歸屬淨利潤由2007年的不足1億元攀升至超10億元，銷售淨利率亦從2.55％大幅增長至5.49％；而在週期低點的2018年，正邦科技的營收雖已達到221.13億元，但銷售淨利率下降至0.87％，歸屬淨利潤暴跌至1.93億元。2019年是生豬價格進入新一輪上漲週期的起始之年，在非洲豬瘟疫情的持續影響下，正邦科技營收同比增長10.88％至245.18億元，淨利潤增長751.53％至16.47億元。
春風得意“豬”蹄急。自2019年起斥巨資進行產能擴張，幾乎成了各大生豬養殖企業的“基本操作”，正邦科技也不例外。
“2019年是生豬價格進入新一輪上漲週期的起始之年，在非洲豬瘟疫情的持續影響下，我國生豬存欄大幅下滑，生豬養殖行業的進入壁壘更高，受此影響，預計本輪豬週期的持續時間和上漲幅度均有望創出新高。”在2019年年報中，正邦科技方面表示，對於下一步的規劃，其生豬養殖業務的首要任務仍是繼續以擴大規模為主。2020年，鑑於“對當下行業判斷的必要之舉”，正邦科技採取了“四搶”戰略：搶母豬、搶仔豬、搶養殖指標、搶人才。
數據顯示，2019年，國內生豬出欄量最大的依次是温氏股份（1851.66萬頭）、牧原股份（1025.33萬頭）、正邦科技（508.4萬頭）、新希望（354.99萬頭）。而至2021年，這一排名已發生改變：牧原股份以4026.3萬頭的出欄量拔得頭籌，正邦科技以1492.67萬頭的出欄量躍居行業第二，温氏股份温氏股份與新希望分別排名第三、四位。
值得注意的是，隨着經營規模的擴大以及項目建設的推進，正邦科技負債規模也不斷增長。同花順數據顯示，2018年至2021年，正邦科技的流動負債從91.77億元飆升至315.73億元，非流動負債從不足50億元上漲至115.49億元，截至2021年底，該公司負債合計高達431.21億元。
豬價高位時的激進擴張卻遭遇了“最慘豬週期”。在經歷兩年的大漲之後，2021年，養豬行業進入寒冬，正邦科技的生豬出欄價格從2021年初最高32.62元/公斤跌至最低10.66元/公斤。受此影響，這一年，正邦科技實現營業總收入476.70億元，同比下降3.04％；淨利潤虧損188.19億元，同比下降427.62％今年第一季度虧損態勢仍未得到扭轉，淨利潤虧損達24.33億元。
5月24日，針對2021年年報，深交所向正邦科技下發一紙問詢函，深交所要求正邦科技對自身現金流、償債能力、被凍結銀行存款的事項、應收款項以及存貨計提跌價準備等諸多問題進行詳細説明，同時，還要求正邦科技就公司債券付息和兑付的資金安排，是否存在無法按期付息或兑付的風險做出説明。
回覆的截止期為5月31日，6月1日，正邦科技以《問詢函》中所涉事項多、工作量大，且相關問題需年審會計師發表核查意見為由，表示將延期於6月15日前對問詢函進行答覆。
就目前來看，留給正邦科技解釋問題的時間足夠，但他們解決問題的時間還有多少呢？
本文源自國際金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