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儲28年來最大幅度加息影響幾何
短期內將造成經濟金融市場劇烈波動 分析稱中國有基礎和有條件適應美聯儲政策調整
北京時間6月16日凌晨,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宣佈加息75個基點,將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上調至1.5%至1.75%之間。這是美聯儲自1994年以來單次最大幅度的加息。此前,美聯儲在年內已加息兩次,分別是3月17日,加息25個基點;5月5日,加息50個基點。
美聯儲:致力於讓通脹回落
美國勞工部本月10日公佈的數據顯示,5月美國消費者價格指數(CPI)環比上漲1%,同比上漲8.6%,同比漲幅已連續三個月在8%以上。
美聯儲決策機構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6月15日在結束為期兩天的貨幣政策會議後發表聲明説,通脹率居高不下,反映出與新冠疫情相關的供需失衡、能源價格上漲和更廣泛的價格壓力。委員會表示“高度關注通脹風險”。
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在會後召開的新聞發佈會上説,在5月初的貨幣政策會議上,委員會成員普遍認為,如果經濟和金融狀況發展符合預期,本次會議應考慮加息50個基點。但面對近期通脹數據出人意料地上升等一系列事態發展,委員會認為,本次會議有必要進行更大幅度的加息,同時繼續大幅縮減資產負債表規模。
鮑威爾還表示,堅定致力於讓通脹回落,有需要的工具來恢復價格穩定;必須降低通貨膨脹來幫助就業人口,目前的情況很明顯,勞動力市場極度緊張,通貨膨脹太高;預計勞動力市場的供需狀況將達到更好的平衡,並緩和工資增長。
鮑威爾還表示,加息步伐將取決於未來數據,下次會議最有可能是加息50個基點或75個基點,預計加息75個基點的舉措不會成為常態。
工銀國際:“沃爾克時刻”重現
美國目前的形勢讓很多業內人士想到沃爾克。上世紀70年代至80年代初,美國因為連續遭遇兩次石油危機,導致佈雷頓森林體系終結,經濟陷入“滯脹”漩渦。時任美聯儲主席沃爾克採用超預期的加息政策,有效地遏制住了超預期的通脹狀態。有效聯邦基金利率從1979年7月的10.5%上升至1981年6月的19.1%,CPI同比增速在1980年3月達到14.8%的峯值,隨後開始下降,1982年、1983年平均CPI同比增速分別為6.2%、3.2%。
“今次,‘沃爾克時刻’再度重現。”6月16日上午,工銀國際首席經濟學家程實發表了最新研報。程實指出,此次美聯儲75個基點的加息落地,貨幣緊縮政策力度進一步加碼,加息與縮表效應相互疊加,“沃爾克時刻”再度重現。此前,美國5月CPI同比增幅超出市場預期,消費者信心意外羸弱,美國經濟深陷“滯脹”困局,再通脹壓力與實體經濟復甦困難期、政治大選角力期以及地緣動盪敏感期等特殊狀態相互疊加,超常規加速加息是“滯脹”格局超預期固化的必然結果。
程實預計,美聯儲今年全年將加息300個基點左右,未來四次會議(7月、9月、11月和12月)可能會陸續加75個基點、25個基點、25個基點和25個基點,或是其他組合形式。
股債匯幣市場可能出現共振
程實認為,伴隨着放緩的經濟增長預期、高企的通脹預期、超常態的加息預期相互交織,“沃爾克時刻”重現將對全球經濟金融造成深遠影響。貨幣緊縮政策由美國向歐元區蔓延,歐洲央行貨幣立場調整至中性水平,全球負利率時代也將終結。預計歐洲央行可能於7月加息,並於第三季度末結束負利率。
他強調,短期來看,仍需警惕加息縮表加速推進造成經濟金融市場劇烈波動。一方面,新興市場經濟復甦進程受到波及。歐美通脹壓力持續擴散,疊加地緣局勢升温以及全球疫情反覆,對新興市場經濟復甦造成複合衝擊。同時,美聯儲緊縮步伐加速,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新興經濟體的宏觀政策空間,加大了其經濟復甦的不確定性。
另一方面,股債匯幣市場可能出現共振。隨着全球流動性拐點出現,市場風險偏好發生改變,高估值的風險資產可能被持續拋售,股票市場、債券市場、外匯市場和數字資產同時承壓,近期快速變化的各類資產價格對此已有一定反應。長期來看,伴隨着“沃克爾時刻”的出現,全球利率整體進入回升期,超寬鬆貨幣環境助推經濟增長的時代走向終結,經濟發展將更多依賴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政策端需側重優化資源要素配置佈局,更多地利用結構性政策促進實體經濟可持續發展。
分析
中國外匯市場韌性增強 有基礎和有條件適應調整
今年以來,多國央行紛紛開啓或加速加息進程。上週,印度、澳大利亞再次開啓新的加息週期;歐洲央行也宣佈終結量寬,將於7月加息。本週是“央行超級周”,除了美聯儲,英格蘭銀行、日本央行等也都將公佈利率決議。中國央行下一步如何進行貨幣操作備受關注。
6月15日,中國央行發佈公告,為維護銀行體系流動性合理充裕,開展2000億元中期借貸便利(MLF)操作和100億元公開市場逆回購操作,中標利率均不變。至此,MLF已連續3個月保持等量平價續做。從操作利率上看,MLF操作利率已連續5個月保持不變。
東方金誠研報認為,在美國高通脹壓力下,美聯儲正在加快收緊貨幣政策。受此影響,近期美債收益率衝高,中美利差倒掛幅度擴大,美元升值給人民幣帶來一定貶值壓力。由此,我國貨幣政策在“以我為主”的基調下,現階段也會更加關注內外平衡,儘量避免兩國貨幣政策在政策利率調整上“直接相撞”。
國家外匯管理局副局長、新聞發言人王春英在2022年一季度外匯收支數據新聞發佈會上表示,近年來中國外匯市場韌性不斷增強,有基礎和有條件適應本輪美聯儲政策調整。
王春英當時指出,從歷史經驗看,美聯儲貨幣政策調整特別是加息,通常會對各國跨境資本流動產生溢出影響。但是,受到衝擊比較大的主要是一些基本面有短板和弱項的經濟體。
她舉例稱,上世紀80年代以來,有的經濟體國內出現了衰退,通脹水平比較高,經濟結構比較單一,抗風險能力比較弱;有的國際收支狀況惡化,經常賬户大規模逆差,外匯儲備不足;還有一種情況,經濟發展特別依賴外部融資,外債規模高,償債壓力大。這些國內基本面不夠穩健的經濟體,即使跟隨美聯儲加息,大幅提高本國利率,也很難吸收更多的資本流入或者是阻止資本外流。
“對於一個經濟體的國際收支和跨境資本流動來説,美聯儲加息的確是一個重要的外部影響變量,但是根本因素還是自身宏觀基本面和市場基礎。就中國來講,近年來中國外匯市場韌性不斷增強,有基礎和有條件適應本輪美聯儲政策調整。”王春英表示。
央行副行長潘功勝近日表示,今年以來,面對境內外環境超預期的變化,我國外匯市場總體保持穩定,也表現出很強的韌性。反映外匯市場運行的主要指標,比如説外匯市場供求、跨境資金流動、匯率波動等等,也反映出我國外匯市場運行的這一特徵。人民幣匯率雙向波動,在合理均衡水平上保持基本穩定。本組文/本報記者 程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