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貿組織如何守護好自由貿易？

圖為在瑞士日內瓦拍攝的世貿組織標識。
新華社/路透

8月31日，世界貿易組織(WTO)總幹事阿澤維多正式離任，成為WTO自1995年成立以來首位提前卸任的“掌門人”。

在單邊主義逆風盛行、新冠肺炎疫情重創世界經濟的當口，阿澤維多距離任期結束還有1年便決定離開，讓本就深陷重重困境的WTO面臨更多變數。變局之下，WTO能否克服挑戰、破浪前行？世界關注誰將接過阿澤維多的“接力棒”，更關心以WTO為核心的全球多邊貿易體制將走向何方。

嚴重打擊全球貿易

8月31日，世界貿易組織(WTO)第六任總幹事阿澤維多正式離任，提前一年結束任期。

當天，阿澤維多在社交媒體上表示，擔任WTO總幹事是自己“莫大的榮幸”，在今後工作中他仍將繼續支持多邊貿易體制。WTO也在社交媒體上向阿澤維多道別，並感謝他過去7年作為秘書處負責人以及代表該組織所做的工作。

來自巴西的阿澤維多從2013年9月開始擔任WTO總幹事，並於2017年成功連任，任期至2021年8月31日。然而，5月14日，阿澤維多在一場視頻會議上宣佈，他將於今年8月31日正式離任。

對於這一令人意外的決定，阿澤維多表示並非出於健康原因，也不是為了謀求“政治機會”。他表示，新冠肺炎疫情使WTO活動放緩，為遴選新任總幹事提供了良好窗口期。他的這一決定“符合這個組織的最大利益”，將使明年舉行的WTO部長級會議聚焦於改革議題，而不是浪費時間討論繼任者的任命。

“希望新任總幹事帶來我認為急需的那種能量和耐力。”阿澤維多表示，現在是為WTO注入新鮮血液的時候了。

6月8日，WTO啓動新任總幹事的遴選工作。目前，得到提名的8名候選人分別來自墨西哥、尼日利亞、埃及、摩爾多瓦、韓國、肯尼亞、英國和沙特阿拉伯。由於遴選工作仍在繼續，成員未能就代理總幹事人選達成一致，WTO暫時進入“無主”過渡階段。

《紐約時報》評論稱，阿澤維多的離任令WTO失去了一位開放貿易和國際合作的支持者。該報引述專家觀點指出，在新冠肺炎疫情給全球貿易帶來糟糕衝擊的當下，WTO總幹事的提前卸任成為又一個嚴重打擊。

改革面臨多重困局

“進入21世紀之後，WTO的發展面臨很大困局，在服務貿易和知識產權貿易這兩個領域取得的成果較少。尤其是美國現任政府上台以來，多次表達對WTO的不滿，要求對其進行改革，甚至以其他國家佔美國的便宜為由，威脅退出WTO。今年，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全球貿易出現相當程度的萎縮，並可能在未來一到兩年持續低迷。”外交學院外交學系副教授牛仲君向本報記者分析稱，自身發展面臨的困境、推進改革遭遇的阻力以及疫情帶給全球經濟的打擊等因素，猶如多座大山壓在WTO之上，成為阿澤維多提前卸任的重要背景。

日內瓦萊科諮詢中心執行主任盧先堃也認為，目前，WTO的爭端解決、多邊貿易談判和貿易政策監督三大功能受阻，組織自身改革尚無明確思路。阿澤維多的提前離任或與這些因素有關。

近年來，WTO的正常運轉遇到不少困難。2015年多哈回合談判中止之後，WTO成員國至今未達成任何重大的國際貿易協定。去年12年，WTO上訴機構“停擺”，更給該組織三大支柱之一的爭端解決機制一記重創。在今年慶賀WTO成立25週年的講話中，阿澤維多表示，WTO目前面臨巨大挑戰，各成員需攜手共渡難關。

然而，人心不齊正是當下阻礙WTO發展與改革的一大桎梏。中國WTO研究會會長崇泉表示，WTO成員在改革問題上既有共同利益訴求，也存在顯著分歧，這使改革註定成為一個複雜且艱鉅的過程。

同時，單邊主義和貿易保護主義持續呈現抬頭之勢。分析普遍認為，無論出於何種原因，阿澤維多的提前謝幕都可被視作是對多邊貿易體制信心的一次衝擊，既暴露出WTO面臨的現實困境，也讓人們對其前景更加擔憂。

必須直面三大難題

阿澤維多在正式離任的當天表示，WTO的改革進程必須繼續下去，要讓這一體系持續回應國際社會的需要。有分析指出，無論誰來“接棒”，都必須直面三大難題：消弭各成員國間的利益分歧，約束超級大國的霸權行徑和單邊主義，推動WTO的自我改革。

“原有的國際經貿規則將如何適應疫情之下的新環境？WTO將成為未來國際經貿格局發展的一個縮影。”牛仲君指出，近年來，美國等西方國家想要另起爐灶，在WTO之外建立由西方主導的新自由貿易體制。在此背景下，TPP、美墨加協定等區域性貿易協定陸續出現。“未來，全球性自由貿易體制能否繼續維繫，避免被區域性自由貿易協定完全替代？WTO的發展將成為一個風向標。”

雖然挑戰重重，但目前看來，在全球經濟遭遇疫情衝擊的艱難時刻，WTO作為全球多邊貿易協調機制的作用仍然重要。英國《衞報》引述一項學術研究成果稱，WTO一年內為其164個成員帶來的收益達到8550億美元，平均來看，每個成員國GDP增加4.5%。

“即便保護主義和單邊主義冷風不時吹起，即便全球貿易規則的塊狀化與集團化博弈嚴重阻礙經濟全球化進程，並且顯著增加了雙邊或多邊貿易摩擦與交易成本，WTO也沒有任何理由自我邊緣化。”上海外國語大學國際金融貿易學院院長章玉貴指出，WTO在推進貿易領域的公平競爭、確保多邊貿易機制的有效性以及使每位成員都能在平等競爭環境中相互提供便利化的貿易與服務等方面，做出了歷史性貢獻。新冠疫情暴發後，全球貿易的數字化進程大大加快。而在數字貿易時代，WTO在加速推動電子商務談判、加強跨境商品和服務貿易的數字化建設、縮小“數字鴻溝”等方面，依然有着廣闊的行為空間。

如阿澤維多所説：“危機是伴隨WTO的永恆命題。”接下來，WTO能否危中尋機，繼續做好全球自由貿易的“守護者”？新一任總幹事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