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頂亞洲頂流的LISA背後,是韓娛偶像的煉獄生存模式
韓國女藝人中有45.3%曾被要求陪酒,62.8%表示曾被節目關聯者或社會有勢力者要求進行性接待。
——張紫妍事件改編電影《玩物》
Hi, 智白嗲們!
5月2號,對於很多人來説,不是平平無奇的假期,而是太過“有戲”。
《創造營2020》請了鹿晗、黃子韜、宋茜,來了個SM公司團建,話題吸睛度不言而喻。3個人同款“SM標準站姿”就霸佔了熱搜兩天。
黃子韜、宋茜、鹿晗
韓國愛豆標準站姿 VS 毛不易的護士站姿
對打的《青春有你2》當然不能輸,上一期節目裏,Lisa説“這可能是我的最後一節課”,似乎印證了退出的傳言。
其實,《青你2》海外累計播放量已經超越之前的《創造101》和《偶像練習生》,可以説是“出圈”了,Lisa導師功不可沒啊!
Lisa是為舞台而生的偶像。與其看她點評別人,我更愛看她當偶像在舞台上的樣子,還記得她在《青你 》的開場舞嗎?能感受到她每一秒都在享受舞台,讓台下看錶演的我只能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看她跳《Attention》
Lisa所在的女子組合BlackPink是由4名成員組成,個個都是仙女 千金。出道7天就拿了打歌節目冠軍,狂刷女團前輩們的記錄,被稱為“ 怪物新人”。
她們去北美、澳洲開演唱會
去CELINE、PRADA秀場坐頭牌看秀
這大概就是韓國偶像製造業的牛逼之處,工業化流水線的產業模式,誕生了一批又一批專業素質過硬的年輕偶像。
如果把娛樂公司比作工廠,那麼偶像就是工廠批量生產的商品,練習生制度就是產品被生產和質檢的過程,瑕疵品將遭淘汰,優質的產品才能進入市場。
為了讓產品更具有商業價值,工廠會針對產品打造獨一無二的賣點,並且竭力放大營銷,這就形成了偶像身上極具魅力的閃光點。Lisa就是其中脱穎而出的成功案例。
然而正是這種 程序化、商品化的生產模式,使韓國偶像工業更像一座 “血汗工廠”。光鮮亮麗的鏡頭外,無數女明星過着常人難以想象的奴役生活。這期我們就來扒開韓流偶像的耀眼外衣,還原女團們的真實生存現狀。
從來就沒有一夜成名
她們的發光都很費力
韓國“文化發展戰略”催生的韓流,成了無數女孩嚮往的夢想目的地。我們以為的韓國女團,是BlackPink的順風順水。或者還停留在Wonder Girls、少女時代的大紅大紫,她們所到之處都是簇擁的粉絲和閃光燈。
其實,這只是冰山一角。我們只看到了金字塔尖上的幸運兒。看着繁花似錦的康莊大道,其實佈滿了嗜血的荊棘,耀眼夢想背後的卑微只有親眼見過才能體會。
我到首爾的時候是零下十幾度的冬天,弘大街頭仍舊不缺穿着短裙表演的追夢少女,一圈一圈的路人會圍成一個小小的舞台,瘦弱的女孩子們自己扛着超大型的音箱,表演結束還會給粉絲簽名、合影、和粉絲聊天、互動……就為了賺個臉熟。
零下10度穿短裙在街頭表演
這些都是幸運的,還有無數練習生被各自的經濟公司藏匿在地下練習室,看不到希望……
所謂練習生,就是被各大經紀公司選中,集中學習音樂、舞蹈等課程的10-20歲的女生,她們中只有極少部分人會被進一步包裝成正式出道的偶像。
創造過快男快女的天娛音樂前總裁沈永閣説,公司會針對練習生自身的情況制定不同的訓練時間,少則幾個月,多則七八年,在這期間裏不斷為藝人充電。卧薪嚐膽數年,只為等待時機,等着一朝爆紅。
就這樣,很多和Lisa一樣的女孩,把背影留給父母,賭上自己的青春,帶着對夢想的美好憧憬向昏暗封閉的地下練習室出發。
在韓國,每800個報名的人中只有一個能夠成為正式練習生,Lisa當時就戰勝了3999名對手,還要從練習生中突出重圍,競爭就更加殘酷了。
學習孤獨,是女團練習生們的第一堂課。
沒收手機,不能和家人聯繫,不讓你交新的朋友,都是家常便飯。Lisa就曾在牀上偷偷地哭,因為實在是太想家了。
Jennie & Lisa
少女時代忙內徐賢還被公司警告過,和其他的練習生“不要走的太近,因為你們不一定會一起出道”。當陪伴自己5年的小夥伴被淘汰,而她作為少女時代的成員成功出道,兩個才16歲的女孩子,在衞生間哭的昏天黑地,互相抱歉相擁道別。
少女時代成員徐賢
放下尊嚴,是必修課之一。
經紀公司執行着讓人神經緊繃的生活作息和飲食控制,監控她們幾點睡覺、幾點起牀、幾點吃飯、幾點練習。嚴格監控卡路里攝入還不算,每個女孩每天都被要求站上體重秤,大聲地喊出自己的體重。
胖了的自覺絕食,練習生Momo就被要求在7天內減重14斤,她只好每天吃一顆冰塊。厭食症、貪食症在女練習生中比比皆是。
女團成員Momo
在週末的profile filming中,會有很多台相機對準她們,就為了找到最上鏡的角度,他們有統一的標準,刻度尺般地去衡量女孩們夠不夠美,不符合要求的會被送進下一個“生產環節”——整形醫院。
少女時代成員崔秀英 & Stella Kim
有過韓國練習生經驗的網絡紅人Carey歐巴也做過坦白局,即使你對自己的顏值有自信,公司也會或多或少do something。
當然也有拒絕的,少女時代預備成員Stella Kim曾經很受SM娛樂公司重視,預告照片裏和允兒一起坐在C位,因為被公司要求整容微調加上霸王條款合約,她最終沒有出道。從紐約大學畢業後,Stella Kim在L’Oreal集團旗下品牌SkinCeuticals擔任市場經理。
少女時代預備成員Stella Kim
再次回想當初的練習生歲月,她並不遺憾:“ 現在我還有很多朋友在娛樂圈掙扎,像是維持形象,或是飽受他人批評。那不是一個健康的地方”。
18歲的SM前練習生Herin也在離開之後發聲,她不會容忍 一個性別歧視又摧毀人性的系統。
當然,大多數女孩兒還是咬碎了牙堅持。在封閉的練習室,跟着音樂摳動作細節,一遍兩遍千萬遍糾錯練習,她們要做到動作整齊,間距合理,隊形完美…… 其實真的沒有什麼一夜成名,她們都在燃燒自己,然後,賭上整個青春。
一分一秒的停滯都可能會落後,當時已經有10年民族舞功底的宋茜,都感嘆跟不上街舞的訓練。動作到位了,感覺卻不對味,那個範兒始終正不過來,可是 一旦不拔尖,練習室裏的其他小孩就會超越你。
所以, 每天只能睡3-4個小時,學習聲樂、舞蹈、語言、樂器、藝能……經紀公司瘋狂往女孩們的大腦裏添加補丁程序,能夠消化的好的才能進入“出道”設置。
韓國女團生存現狀
經歷過練習生馬拉松的女孩子們,少則兩三年,多則十幾年,才能成功出道組成女團,而他們出道之後面對的,是更加殘酷的現實。
宋茜所在的韓國女團F
非人的工作強度壓垮女孩們的身體,宋茜出道後,作為隊長,她一天要跑3個綜藝,在節目裏表演單手劈斷筷子、在烈日暴曬下雙手舉着20斤的大米,堅持半小時,或者一口氣喝下8個生雞蛋黃汁,這樣才能提高組合的曝光率和形象。
當時憑藉一首洗腦神曲《Roly Poly》走紅的女團Tara,在2011-2012下半年就發了至少7張專輯,每天在電視台和宿舍之間無縫轉換,沒有休息的時間,以至於成員樸智妍直接在舞台上暈了過去。
F組合成員鄭秀晶因為繁重的行程和飲食不合理,導致在舞台上暈厥,話筒重重磕在地上,伴着巨響和粉絲成員們的擔心。
妹妹鄭秀晶 & 姐姐鄭秀妍
偶像們身體發出的健康警告並沒有讓各大公司改變不合理的工作強度,工作時長和日程安排一直是不平等合約裏的一項而已。
然而,和付出不成正比的低收入使她們的生活狀況甚至不如一個工薪階級的白領。更嚴重的像Momoland,出道 2年零收入。AOA上電台節目的時候表示 3年都沒有收入,FIESTAR的中國成員曹璐也吐槽自己出道 6年都沒有收入。
韓國女子組合FIESTAR
網上流傳的SM、JYP、YG三大經濟公司藝人合同收入分配如下:
公司在佔取大部分收益後,還會抽回練習生時期對她們的投入資金,剩餘的再由團員們平均分配, 一般每個人只能拿到總收益的2%左右。經紀公司與愛豆的奴役合同把愛豆們逼向絕路。
除了這些實質上的經濟收入,更新迭代超快的韓國女團還得面對新人輩出的壓力。當年輕漂亮的孩子越來越多,焦慮也會越來越重。
新人出道,相當於直接掠奪前輩偶像們的資源,曝光的缺口會直接影響到她們的熱度。
Lisa的組合BlackPink現在是YG公司唯一的女子組合,自然而然成為公司資源的絕對擁有者。
同樣屬於第一梯隊的RedVelvet在2020年就不得不面對因公司新人女團出道,資源和曝光被擠佔的現實了。
不論是像少女時代那樣的S級女團,還是BlackPink、RedVelvet這樣的一線當紅女團, 她們都要被迫面對洪水猛獸般的網絡暴力。大多數情況下,經濟公司都不會採取措施,面對鍵盤俠的口誅筆伐,她們的心理問題越來越不健康。
作為亞洲ins粉絲最多的女明星,人氣高如LISA,也免不了被被韓網民攻擊長相,嘲笑她是“ 靠化妝遮住東南亞臉的一般女人”。
我也想當長成這樣的一般女人
#RespectLisa話題被泰國粉絲刷上推特趨勢,隊友和其他在韓的泰籍藝人、粉絲紛紛站出來保護她,公司YG至始至終都是沉默的。
王嘉爾用舞蹈支持Lisa
反而是去年的“勝利事件”導致藝人紛紛解約,對公司造成各種負面影響後,公司決定讓Lisa苦練中文來參加《青春有你2》……也是看中了Lisa在國際上的商業價值吧
韓國民眾對女性藝人的歧視遠不止於此,任何一個小小的舉動都有可能被狙擊成“女權主義”。Apink成員孫娜恩的手機殼上寫着“Girls Can Do Anything”,最後以經紀公司發道歉聲明結尾,韓國人才停止謾罵。
Apink組合成員孫娜恩
討論韓國社會和女性的暢銷書《82年生的金智英》,被防彈少年團隊長金南俊推薦後,粉絲紛紛熱火朝天get同款。
當推書的人換成了女團成員崔秀英和Irene後,得到的反應卻令人心寒,輕則脱粉,嚴重的燒燬她們的照片,辱罵並稱她們是居心叵測的“女權主義”。
粉絲燒燬Irene的照片
隨着N號房事件不斷髮酵,原先藏在灰色地帶的偷拍、騷擾、強暴都被公之於眾,而默認這些行為的人多達26萬,每個人身邊的男性很可能是參與者之一,“女性是玩物”的觀念再次成為韓國社會熱議話題。
韓國女性地位不高,而韓國女愛豆更是整個娛樂產業的鄙視鏈底端。女藝人身處在這個畸形的產業中,身心俱疲。
輕則被辱罵、被網絡言論攻擊,更甚者直接面對面推搡,再嚴重些,長期的焦慮、恐慌容易造成心理陰影,最終她們都患上了同樣的病——抑鬱症。 2005年到現在,韓國娛樂圈已經有36位女藝人自殺。
過去的2019年,韓流圈似乎受到了詛咒,醜聞、自殺,各種壞消息傳來,我們不得不反問一句,為什麼?
財閥統治的娛樂圈
愛豆沒有話語權
2009年,26歲的韓國女明星張紫妍在家中自殺,她留下了多達50多封長達230多頁的遺書,遺書內容 掀起韓國震動。
遺書中,她不僅羅列了經紀公司對自己的種種暴力虐待,甚至還被強迫與政界、商界等 31名人士發生的 100多次性交易。
簽約公司後,張紫妍平均每天接待 5名“ 客人”,連父母的忌日都被強迫“接待”,甚至被迫與 4名男子同時發生關係。毫無人性的公司怕事情敗露,送她去醫院做絕育手術。
張紫妍
當張紫妍以自己年輕的生命發出最後一聲哀嚎,涉案的犯罪者們得到的懲罰不過是輕飄飄的“有期徒刑1年”或者“緩刑2年”,大部分人甚至輕鬆逃脱了所有懲罰。
她是韓國娛樂圈畸形體制的受害者,而她不是最後一個。 這根本上還是由韓國的政治、經濟政策決定的。
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之後,很多在韓外資撤離,外匯儲備急劇收縮,股價下跌,企業面臨的是倒閉,工人面臨的是失業,韓國真實地囊中羞澀。
總統金大中趕緊轉換策略,提出“ 文化立國”政策,細分文化產業格局後,成立文化產業局和振興院,功能大概就類似我們的廣電總局吧,專門管理和運作韓流文化輸出。
Michael Jackson & 金大中
到2004年,文化產業就已經成了韓國第二大出口創匯產業。
2017年韓流產業市值達47億美元。
2019年韓國文化產業的出口額達102.5億美元。
現在,韓國已經成為世界文化輸出的第五大國。
韓國男團天花板防彈少年團
《Love Yourself 轉 Tear》電子專輯
在網易雲音樂銷售額達640萬元
政府負責在政策上做引導,普及先進的文化產業運營理念和經驗,還需要財閥集團穩固的資金支持。就這樣,他們搖身一變成韓國娛樂產業背後的真正操盤手,資本的觸手伸向了娛樂圈各個角落。
大家都知道的三星、SK、現代和LG等,他們幾乎控制了包括韓國軍工、造船、航空航天、手機等各個行業,掌握了整個韓國的經濟,所以韓國經濟也被稱為財閥經濟。
去年大爆拿到奧斯卡最佳影片的《寄生蟲》就是由韓國CJ娛樂集團投資製作的,製片人就是三星集團創始人李秉哲的孫女李美敬。
右為寄生蟲背後的女人:李美敬
韓國CJ集團的副總裁
produce 101 衍生系列
一手打造東方神起、少女時代、EXO等多個當紅組合的SM娛樂公司創始人李秀滿,在韓國推行“In house” 偶像製造系統,從挑選練習生、練習生培養、包裝、發行……一整套工業化流水線生產, 偶像本人在整個生產過程中幾乎沒有決定權。
李秀滿&EXO
加上90年代電視興起,愛豆們想要出現在觀眾面前,就必須去KBS和MBC兩大電視台,大部分平台資源由他們壟斷,電視台具有絕對的資源控制權。
這就導致了作為“絕對執行者”的女團成員們, 只能簽署極度不平等合約,少則5年,多則13年,低到塵埃的收入比例一般為八二開,藝人佔小頭。而且一旦要離開公司,還要支付高額違約金。
而男女不平等在收入上也有所表現,據韓國統計廳發佈數據,男性的平均月薪是女性的1.7倍,除此之外, 她們比男團成員更容易成為輿論攻擊的對象。
抽煙、紋身,在男團成員身上被定義為個性,而發生在女星韓素希身上,就等於“壞女孩”的標籤。大眾眼裏的女偶像們,只要好好在舞台上唱歌跳舞就足夠了,她們不過是產業發展的工具人。
韓國女演員韓素希
娛樂公司產出的女團大多都是為了討好男性羣體,而大眾只是一味地消費她們美貌的臉蛋和青春而已,一旦加入了可愛、性感、乖巧之外的自我元素和想法,他們根深蒂固的女性從屬傳統觀念就會作祟,“被追捧的女神”瞬間淪為“被攻擊的女權主義者”。
根據“張紫妍事件”改編的電影《玩物》向我們揭示了一個血淋淋的韓娛圈:: 韓國女藝人中有45.3%曾被要求陪酒,62.8%表示曾被節目關聯者或社會有勢力者要求進行性接待 。
被高壓行程和奴隸合約制約的女愛豆們,還要被性暴力、潛規則逼的喘不過氣,
我們追捧Lisa,喜歡BlackPink這些有實力又努力的韓國女團,當她們背後、韓流輝煌背面的惡魔之臉被分解成更加直觀的數字,剝落在我們面前,才知道在她們光鮮耀眼 的“偶像”身份背後,其實是一個已經爛到根的財閥統治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