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雖然今年戛納的片子我們還只能乾瞪眼,但去年戛納的冷飯,我們還沒吃完!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今天推薦的《舞女》,是去年戛納在條姐心中最大的遺珠。
雖然最後沒有拿獎,但也搞出過首映後觀眾掌聲雷動持續5分鐘之久的大新聞。
卡司裏有Soko(美K的前女友),有莉莉-羅絲·德普(約翰尼·德普的17歲千金),還有法國的刀疤酒窩男神加斯帕德。
這樣自帶話題流量的陣容,不管往哪擱,都註定不會讓《舞女》成為小透明。
電影用了線性的時間敍事。我們將跟隨Soko飾演的洛伊·富勒,這個在歷史上第一個整合了愛情故事概述" href="/zh-hk/classic/KWLMajHeKU.html">舞蹈、數學、化學、燈光舞美的天才藝術家,經歷她從一無所有到名躁巴黎的歷程。
但如果故事止步於天才本人的掙扎和上升,電影就會變成造神,並終於造神。
《舞女》裏,天才將會遇到另一個天才。她將與失敗的愛情碰撞,將會尊嚴掃地。她的成就和驕傲將被棄若敝履。她會低到塵埃裏,被逼迫面對自己自卑的深淵。
天才的卑微,便是《舞女》的人性所在。
故事發生在19世紀末。
洛伊·富勒有着浪漫靈魂的法國老爸被強盜殺死,她孤身一人奔赴紐約投靠母親。
她想成為歌劇院的演員。在接受母親和禁酒協會嚴苛管教的同時,她開始參加試鏡。
但她演藝生涯的開始,充滿了歧途和尷尬。當野模和跑龍套,是她能爭取到的最大機會。
事情的轉折,開始於富勒跑龍套穿幫時,臨時編出來化解尷尬的裙舞。
這是她第一次收穫觀眾的掌聲和善意的笑聲。
以此為啓發,她設計了一整套裙舞,自己做舞裙,在幕間觀眾休息時間上台表演。
這段還很笨拙的舞蹈,被富有而風流的法國公爵路易注意到了。
富勒人生的轉折點,在25歲姍姍來遲。
心氣很高的富勒並沒有答應成為路易公爵的情人,兩人成了曖昧的朋友。
在富勒被母親禁足期間,劇院無視她的舞蹈專利,找了新人接替富勒的裙舞。
富勒維權無望,就連路易公爵也不能理解她的憤怒和失望。她偷了公爵的錢,跟母親決裂,登上了去巴黎的船。
又一次從零開始,富勒落魄到在劇院門口攔車試鏡的程度。
她好像特別有自知之明,特別知道自己笨拙,沒上過課,不懂世故。她只能用上百倍的努力、堅持、和倔,去爭取和別人同樣的機會。
沒有人做過,她就來當第一個;沒有資金支持,她就墊上自己(偷來)的錢。旁人都覺得她瘋了。
她終於迎來自己在巴黎的首演。
歷史上,富勒的演出,沒有任何影像資料留下來。
我們只知道,她會穿一條用超過100碼的絲綢堆積成的長裙,會在舞台對面的空舞台上,設置錯綜複雜地鏡子和燈光,用不斷變化的光線營造出攝魂奪魄的效果。
我們只知道,會有包括現代舞之母伊莎多拉·鄧肯和在內的,無數舞蹈藝術家、詩人、畫家、雕塑家、導演被她啓發。
我們只能看到當時文藝批評家們如痴如狂的描述:
“新視覺的萌芽與綻放”;“一首像花一樣的詩篇”;“奇妙的、夢一樣的造物”;“變化多端且神秘莫測”;“比生命本身還驚豔的轉瞬即逝之美”。
我們本來只能從這些隻言片語去想象,富勒的舞蹈,對於個人和歷史而言,會是一種怎樣的意義。
《舞女》還原了她的首演。
這一次,洛伊·富勒理所當然地成功了。這一次,是不可複製地成功了。
再也沒有人能搶走她的舞蹈和榮譽。不僅因為她在裝置上花費了不可替代的天才和心血,更是因為她把自己的每一次演出,都當成了燃燒。
跳完舞的她,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被抬着離開劇院。
路易公爵和劇院經理,都曾經對她説,舞蹈,娛樂消遣而已。
她卻把舞蹈當成搏命。
當一個人自認為出身卑微,卻在努力向她愛的東西靠近時,就會有這種搏命。
她為舞台奉獻一切,眼睛被強光灼傷,肌肉過度勞損,只能用冰敷和熱水浴緩解疼痛。
而當世界用歡呼擁抱她的藝術時,她甚至不敢跟自己的觀眾見面——“他們愛的是我的舞蹈,一旦看到真人,會失望的。”
後來的現代舞之母伊莎多拉·鄧肯,在遇到富勒的時候,身份還只是富勒舞團裏的學生。
跟富勒富有象徵性的形式感不同。鄧肯主張透過舞蹈來自由表達思想與情感,以身體來協動心靈。
理論和步法在她眼裏,都是垃圾。
鄧肯還是世界上第一位披頭赤腳在舞台上表演的藝術家。
富勒一眼就看出了鄧肯的才華,認為她是天生的舞者。
可能是富勒向來太過拼命,把舞蹈看做改變命運的唯一砝碼。她的心有多沉重,就有多麼渴望輕盈;而她有多麼洞察和愛慕鄧肯的自由,便是同等程度的自我否定。
電影用愛情的方式表現了富勒破碎的過程。
富勒連觀眾都不敢見,卻願意為鄧肯開媒體見面會。
為了挽回感情,富勒給自己紮了兩個血淋淋的新耳洞去見鄧肯。在路易公爵面前從不肯放下身段的她,為鄧肯在野外衣衫褪盡。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挑逗之後全身而退的卻是年輕稚嫩得多的鄧肯。
富勒用赤裸面對鄧肯,而鄧肯卻用商業的野心和背叛來回應。
電影的結局是,鄧肯為了更好的未來離開,而富勒終於不再自卑,她在一次失敗的演出後,第一次掀開幕布面對了她的觀眾。
拖着病痛的身軀,擁抱了屬於她的愛和榮譽。
沒有人能評價這個舞痴的每個抉擇。對母親,對路易公爵,對鄧肯。對舞蹈,性,以及愛情。
難道如果當初選了另一條路,人生就會容易一點嗎?
恐怕沒有吧,條姐不知道。
條姐只知道,那條與熱愛有關的路,是值得走上去受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