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達拉崩吧》真功夫:周深的“古典美”

由 喜東付 發佈於 娛樂

今年大熱的綜藝節目《歌手當打之年》,以華晨宇奪得“歌王”作為節目的尾章。

而和往年的《歌手》相比,因為多了“當打之年”這個定位,倒成了對中生代和年輕一代歌手的一次檢閲。雖然因為人數的限制,無法提供全景展示,但還是一次比較有代表性的呈現。可以這麼説,出現在今年《歌手當打之年》節目裏的所有歌手,在未來五到十年裏,都將是華語樂壇各自領域的中流砥柱。

如果要説今年《歌手當打之年》的總決賽,尤其是結果的排名,有什麼遺憾的話,那就是在華晨宇奪得“歌王”的同時,周深卻沒能得到演唱第二首歌的機會。

這麼説,並不涉及排名合理性問題,因為音樂本身就沒有可以量化的評判標準。只是如果讓華晨宇和周深這兩位歌手能夠走到最後,其實是一件更具指向意義的事情。畢竟,作為90後的唱作歌手和人聲歌手代表,華晨宇和周深確實代表了行業的一種高度。

尤其是周深,和華晨宇在這次《歌手當打之年》裏符合預期的表現不同,這一次的周深,則給人更多意料之外的驚喜,甚至還因為《達拉崩吧》這樣的歌曲,讓自己在更大範圍內出圈。

純人聲型歌手已經是少數派

周深無疑是目前國內比較有代表性的純人聲(Vocal)型歌手,而這個類型的歌手,放到幾十年前,也是歌壇最常見的歌手類型。從台灣地區的鄧麗君、鳳飛飛、蔡琴和費玉清,到大陸地區的李谷一、毛阿敏、田震和那英,這些都是華語樂壇歷史各個時期的純人聲型歌手代表。

但再看今年的《歌手當打之年》,不算來自日本的70後歌手米希亞,以及以團隊身份亮相的“聲入人心”。作為華語樂壇80後和90後歌手的一次集結,在所有正式演唱的歌手中,卻只有周深、袁婭維、吉克雋逸和胡夏四位非創作的人聲型歌手。

除此之外,像蕭敬騰、徐佳瑩、毛不易、劉柏辛、白舉綱、太一、隔壁老樊、耿斯漢、秦凡淇等等,全是唱作歌手。即使是因為演唱技巧問題,總是引起爭議的黃宵雲,其實同樣也是一位標準的唱作歌手。她在第四期節目裏唱的《打開》,就是自己的原創作品。

這可不是《歌手當打之年》節目組的有意為之,甚至可以説是在一種無意狀態下折射了目前華語樂壇的現實——90後之後的歌手羣體,創作已經成為了一種音樂基因,成為各自音樂世界的一部分。

再加上這個時代主流的搖滾、電子和説唱這些曲風,本來就要求歌手有創作表達能力,就更讓創作成了這一代年輕歌手的某種標配技能。寫得好不好另説,但你要會。

甚至在這幾年的偶像成長型節目裏,很多新人都自帶創作屬性。早一代的男團成員像吳亦凡、張藝興和黃子韜等,更是早就具備了唱作整張專輯的能力。

也正是在這種大背景下,純人聲型的歌手,反倒越來越成為這個樂壇的少數派。而當更多歌手都往全才領域靠的同時,歌壇自然就越來越少精於唱功的歌手。

大家都在玩個性,但卻少了好聲音。

周深的優勢,是風格化歌手的劣勢

正是因為大部分歌手都分心去創作了,也讓留下來的這些純人聲型歌手自然而然成了精英。像今年《歌手當打之年》的四位純人聲型歌手裏,無論是80後的吉克雋逸和袁婭維,還是90後的胡夏和周深,他們都在各自的領域處於絕對的領先水準,甚至暫時都看不到接班人。

這其中,周深又是非常類型化的人聲型歌手。如果用影視領域做一個類比的話,擅長演繹女聲音域的周深,很像“特型演員”,比如像周星馳、成奎安、吳孟達、孫紅雷、陳道明等等演員,基本都會因為自己的形象或特色,被限定在某些角色定位中。

而周深在《中國好聲音》之後的發展,也是朝這個方向走的。比如他演唱的很多影視歌曲,都和古裝劇有關,也都是古風類作品。因為這樣的作品,最能體現出周深聲線的古典唯美。

與此同時,也因為有着特殊的音域,所以周深在這幾年的音樂選秀節目裏,幾乎成了最搶手的幫唱嘉賓。他獨特的聲線,既能為歌曲增添一種典雅的意境,也可以通過差異化的音色和音域,起到一種非常特別的和聲效果。

這樣的歌手,正是傳説中的一招鮮、吃遍天。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講,往往也是一種從起點就可以看到未來的歌手。

但和擅長演繹女中音的蔡琴,歌聲甜而不膩的鄧麗君以及儒雅浪漫的費玉清等等唱功高度風格化的前輩歌手相比,成長於這個社交化互聯網時代的周深,卻有着遠比上世紀更兇險的歌壇生態環境。

在這個時代的歌手,往往需要不斷地學習和進步,才能跟得上不斷迭代的速度。尤其是年輕歌手,只要稍微放鬆一點對自己的要求,很快就會被更新的歌手取代。

所以,周深靠的不是高度風格化,而是在風格化的同時,依然不斷變化。

融合表演是另一種層面的創作

很明顯,在今年的《歌手當打之年》裏,周深並沒有用以不變應萬變,來讓歌迷加深對他的固有印象。

當然,周深在最開始,表現還是“正常”的。第一期節目的《大魚》,以及第二期節目的《願得一心人》,都是他此前發表過的作品,也是他個人的代表作。而第三期的《能解答一切的答案》和《無問》,前者同樣是他此前推出過的作品,後者在選曲和演繹上,也都屬於周深的舒適圈。但這兩場因為疫情之間被隔離,所以周深只能在自己家裏進行錄製,多少限制了他的一些發揮。

總之在第四期節目之前,周深都是人們印象中的周深。甚至在一些社交媒體上,一些並非周深的歌迷,已經開始對他的演繹發出了審美疲勞的抱怨。而這,也正是之前所説的,像周深這樣唱功高度風格化的歌手,在這個時代所要面對的困境。

不過,從第五期的《Monsters》開始,周深就慢慢突破了他的舒適圈。這首歌曲裏的花腔女高音與搖滾相結合,也形成了一種歌劇搖滾的即視感,戲劇張力十足。音樂意境也從亭台樓閣,轉換到了金色大廳。

真正形成話題的,還是《達尼亞》和《達拉崩吧》兩首作品,尤其是後者。

在《達尼亞》這首作品裏,周深把朴樹的作品進行了更多藝術化的擴充。俄羅斯歌劇和牙買加節奏的轉換,好聽、好玩,卻又並沒有背離作品原意,而且還有一種高級感。

至於上了熱搜的《達拉崩吧》,從一定程度上,已經成了一種人聲組合實驗,多種咬字、音色的快速切換,既符合互聯網時代觀眾對歌手的期待,也體現出一個歌手技術的峯值。

但不同於很多譁眾取寵的拼貼,以《達拉崩吧》這首歌曲為例,周深的人聲組合,是建立在細節的精準基礎之上的,一看就是真功夫,而不是蜻蜓點水的假把式。這其實也是吃開口飯歷史的傳統,從梨園到曲藝,再到唱片工業時代對於歌手的培養,往往都需要進行台下十年功的技藝打磨,才能贏來最後的一夜成名。

隨着音樂門檻的越來越低,以及唱作型歌手的大量出現,導致越來越多的歌手要麼以博眼球為方向,要麼以追求創作個性的名義,忽略了演唱基本功的訓練,也使得唱功這種基本功,反而成為歌手努力繞開的方向。而能夠真正用演唱來表達人聲美感的歌手,也更是屈指可數。

會創作不是壞事,但創作不應該成為歌手不好好唱歌的藉口。從一定程度上,作為非創作型歌手的周深,在這次《歌手當打之年》舞台上,倒是完成了另一種層面的創作,即用紮實的唱功技術,來豐富和拓展人聲表現的全新可能性,並且通過人聲跨界與組合等等形式,讓演唱能夠突破作品主題、編曲的框架,實現另一個緯度的音樂自由。

一方面,周深的變化,符合了互聯網時代的娛樂屬性;另一方面,周深對於技術追求的不變,又讓他成了這個時代純人聲型歌手的高度和底線。他既是人聲型歌手的好榜樣,甚至從歷史的角度來講,也為人聲型歌手開闢了一種新的升值方向。

文/愛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