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藝考又開始了,今年的藝考考場因為明星考生平添了更多的口水。前日在北電考場上,因為王俊凱、林妙可的出現,吸引大批媒體和粉絲擁堵,也一度影響了考場秩序,作為考生王俊凱一度還無法下車。最終,完成考試的王俊凱只能跳窗的方式從後門離開。一位北電的孟姓教師憤然發微博,認為這是北電對王俊凱的跪舔,也是對百年名校的褻瀆,“對那些蹭電影的投機苟且之徒,請你滾粗”。
這個尺度的言論、敏感批評的對象,尤其是將tfboys稱之為“掏糞垃圾”,必然引起tfboys粉絲尤其是王俊凱擁躉的強力反擊。他們指責這位老師“滿口髒話”,“文辭不雅”,並聲明,王俊凱也有考北電的權利。不過,孟老師的發言多少反應了高校內外的一種焦慮:已經成名、粉絲眾多的小明星前來報考,對於一所表演藝術類院校究竟意味着什麼?
在孟老師看來,進入電影學院報考,當然是要成為為表演學徒,不管此前考生粉絲多少、名氣多大,此行當然是拜師學藝,應當一視同仁。而引發盲目追星、擾亂秩序的現象,是對大學神聖校園的一種褻瀆。作為老師,他的表態更是明確:“我只為那些真正熱愛電影敬畏電影想為中國電影奮鬥終身的人走上講壇” 。
然而事實的另一面是,隨着娛樂產業的迭代發展,在當前的造星工業下,以北電、中戲、上戲為代表的傳統藝術類院校,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造星工廠”,甚至不是立志於跨入娛樂業學子們的第一選擇。在EXO-M成員、tfboys,包括超女快男(在線觀看)好聲音這些成功案例的示範下,很多人選擇去做演藝經紀公司的訓練生、參加一夜成名的選秀節目,找到通往名聲名氣的快捷管道。當今走紅的流量小生小花,有相當一部分並沒有通過四年藝術類科班訓練。相反,懷揣“真正熱愛電影敬畏電影想為中國電影奮鬥終身”夢想的求藝者可能會被高校教師讚賞,但不是這個畸變勢利娛樂市場的寵兒。
那些已經成名的藝人,隨着名氣流量已經聚攏完成以後,帶着粉絲與關注度重新進入大學校園,與其説是演藝表演能力上自我提高的要求,不如説是需要高等學府專業訓練的鍍金加持,今年來投考的王俊凱,包括此前的關曉彤、張雪迎都在此列。所以,國有的三大藝術院校未必有多需要這些成名成腕的考生,而是這些明星學員更需要藝術類高校光環罷了:這心態與暴發企業家功成名就後,着急去高校讀個MBA是一樣的。市場在變化,表演是一種技藝,有志於此並鑽研表演技藝的學子可以將其當成藝術作為終身追求,但對很多已經高度進入市場的商品化學子而言,這無非是另一塊帶學術色彩的敲門磚。
在同班同學在為形體、台詞、斯坦尼體系這些專業詞彙焦頭爛額並不知道自己的第一份工作、第一個戲是什麼角色的時候,王俊凱們已經有和張藝謀馮小剛這樣的導演合作經歷、10億以上票房成績,演唱會開到了多個城市,電影、電視劇、綜藝節目等等娛樂生態已經非常熟悉:這不是贏在起跑線上,而是直接把起跑線往前延伸了500米。這就形成了一種升學—就業的畸形倒掛:教學無法對就業、資源和成績負責,而獲得良好的資源的學子的求學,也是形式大於內容。
孟老師指責王俊凱們投機報考攪動教學秩序,表達是正統表演學術領域對市場寵兒的不屑。但是必須承認,王俊凱們進入大學校門之前所擁有的,恰恰是多少大學教室內坐着、甚至已經畢業多年的學長學姐們夢寐以求的。出名要趁早,本科還未畢業就開始接拍大戲搶得先手的學生也大有所在。很多人希望大學校園能夠成為崇高的最後堡壘,希望北電中戲成為污濁娛樂圈的清流,始終是受人尊敬的高貴象牙塔,但在市場滾滾洪流面前,在成名一本萬利的功利主義面前,也只是學術原教旨主義者的一廂情願。老師還是原來的那些老師,大學已經不是當初的大學,學生更不是當年的那些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