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亭快兩年沒有新戲播出了,他拍了四部戲,如今又已進組開始了第五部戲的拍攝,大家都在等,他自己也在等,等待新作品播出,等待以演員身份再次與大家見面,也期待着自己更多的可能。
拍完第一部戲,白敬亭在心裏明晰了兩件事:一是他想繼續努力成為一名好演員,二是他希望能更多地投身於影視的創作。那時他還是個大三學生,但影視的夢想已經成形並很堅定了。
他的經紀人是第一個支持他的人,也陪伴他一起走到了今天,他們沒簽經紀公司,出道沒多久便成立了白敬亭工作室,是這個行業不多見的新人“個體户”。工作室起初就兩人,白敬亭既是自己的老闆,也是自己的員工,現在隊伍壯大了些,有小十個員工了。前兩年,他們成立了更專業的影視公司,具備了電影攝製的資格,他離那個更大的夢想似乎更近了一步。
如果有機會的話,最想拍什麼?“現實主義題材的吧,”他一定早就想過這個問題,很快答道,“像《我不是藥神》,我就挺喜歡的,無論是故事把控,還是改編程度,大眾能夠接受,對社會也有一定影響力。” 白敬亭的聲音,和他説出的話,都要比他看上去成熟很多。之前幾次接受採訪,他曾説自己心裏住着個四五十歲的人。大眾也許還不太能明白,因為他們印象裏,他還一直都是最初被認知的樣子。
“我現在個人的狀態跟觀眾心中我的樣子,其實有兒點接不上了。”大眾能見的,都是他好幾年前拍的戲了,被隱去的部分是,過去兩年裏他拍了四部戲,從國乒運動員到特警隊隊長,盡是以前從未嘗試過的角色。為了更接近角色的真實形象,他開始規律地健身,鍛鍊自己的身形體態,一種更為硬朗的男子氣質由內及外,在他身上顯現。他説,需要走出舒適圈。打磨與沉澱中,他已然蜕變為更成熟的模樣。
去年下半年,因為拍攝《你是我的城池營壘》,白敬亭在四川北川的特警訓練基地待了好幾個月,四周圍繞着的都是真正的特警隊員。與他想象中的大塊頭不同,他們一個個全都精瘦幹練,肌肉線條明顯。他和隊員們聊天,得知他們的運動強度並不比職業運動員低,一天之中,上午訓練,下午訓練,時不時還要出任務,一張張臉曬得黝黑,從側面看過去,都是凹進去的。他也給自己定了個目標,開始減重,要練到“臉上有那種凹凸感”為止,努力使角色更貼近現實。
對白敬亭來説,要進入一個角色,首要的是使自己相信他的存在。演警察的想法他早就有了,之前也有類似角色找來,但那會兒他不太能説服自己,覺得年齡還不夠,生活閲歷和經驗還太不足,“可能那時演的成分就會更多一些”。前年《榮耀乒乓》拍攝時,他積累了大量運動戲經驗,自覺生理和心理上都歷練了一回,能夠想象自己穿上警服威嚴的樣子了,這才接下了《你是我的城池營壘》裏特警隊隊長的角色。
“信念感”,白敬亭好幾次提到了這個詞。演戲之外,他堅持了十幾年打籃球的愛好,一直記得喬丹的一句話,這位傳奇的籃球運動員在自己的職業生涯裏貢獻了多次絕殺。有采訪問他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喬丹的回答是:當我第一次投進絕殺後,發現我能夠做到這件事,後面第二次、第三次也就都跟着來了。白敬亭越來越覺得,自己演戲也是這樣,必須一個難關一個難關地階梯式攻克,第一關過了,第二、第三關才有把握,如果一上來就是個特別難的,對自己和對角色,其實都是不負責任。
他是在偶像經濟和流量最為盛行的2015 年前後進入大眾視野的,耳邊不可避免地出現過各種各樣的嘈雜之音,但最後的他依舊做出了最原始但同樣也是最明智的選擇——聽自己的。這份難得的清醒,白敬亭稱之為理性,在他過往的經歷裏,早有跡可循。他幼時開始彈鋼琴,18 歲成年前的生活被琴聲填滿,意識到自己在這個領域不算特別有天賦之後,很快便決定了只把它當一個興趣愛好來看,“偶爾自我娛樂一下就好”。這份理智,隨着他年紀和閲歷的增長,還在不斷疊加。現在每買一件東西之前,白敬亭都會認真地問一下自己,我是不是真的需要它,又或者這個東西對我是不是有更深層次的意義。
“越來越理性了”,現在會比較常放歷史評書故事了,學會利用碎片時間擴充自己的知識儲量。早兩年,他的穿搭風格還是挺隨意的,現在則會開始思考,什麼樣的服裝適合什麼樣的場合,色彩面料如何搭配才能達到更讓自己滿意的效果,每一件服飾,都體現出其本身的價值。
一個尚有遠大理想的人,永遠擔心的是時間不夠用。前段非常時期宅在家裏,他發現一天天過得挺快的,每天光運動鍛鍊,兩三個小時就沒了,學英語,做飯,看片,待辦事項一大堆,全然不覺日頭漫長。唯一的困擾是睡眠,失眠是老問題了,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作息一不規律就會如此,白敬亭似乎已經習慣了它的存在。他試過很多紓解之法,去打球,和朋友見面,這一兩年,他發現進組也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2019 年大半年,白敬亭依舊選擇將自己扔在了劇組裏,在那段日子裏生活相對要規律一些,每天十二點前睡覺,早晨七八點起來跑步鍛鍊完再出工,失眠問題也一併消失了。劇組後期所在的綿陽北川一帶,地方不大,多山,他從心底覺得親近。他一直喜歡有山的地方,從小在懷柔郊區長大,家的南面和西面都是山,那種被山環繞的感覺,他再熟悉不過。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不太典型的北京男孩,小時候沒吃過豆汁焦圈,滷煮都沒見過,直到長大後才知道涮肉跟火鍋的區別,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兩者是一回事兒。他説,學生時代因為鋼琴考級來城區,常常覺得像是去另一個城市。那時候京承高速還沒開通,只能坐長途公交走京密路,一路上二十幾站,單程就得花上兩三個小時,他暈車得厲害,因而也不大喜歡往市裏跑。
但懷柔那個小小的城區,他跑了個遍,那裏是全世界白敬亭最熟悉的地方,不需要看導航,哪兒有好吃的好玩的都門兒清,他甚至記得好多朋友家的電話號碼,其實電話也無需記,直接到門口敲門就好。“我記得小學時候,想叫同學出來玩,基本走個十五分鐘,能叫出來一幫小十個同學。”那時大家住得近,物理接觸帶來化學反應,人與人的關係也近,互相串個門蹭個飯都是常有之事。十多年過去,白敬亭並不覺得懷柔變了多少,“現在大多數人家裏的固定電話可能很久都沒響過了,但是在懷柔的話,我覺得還是能用得到。”
大學到了城區海淀,看着周圍那些一口京腔的孩子,他有時候也希望能夠像他們一樣,“特別能説,喜歡去表達,也善於交朋友”,但他也知道那不是白敬亭的樣子。有些睡不着的晚上,他會回頭看自己以前的採訪,他盯着那個人,明明是自己,卻又不像自己了。他性格里尚有未完全理清的矛盾部分,但身為演員的幸運之處就是,可以進入不同性格的角色裏,體驗多種多樣的人生,挖掘和釋放自己的更多面。
對於想做導演的夢想,他知道,這條路遠比他現在在走的路還要難走。但他是知難而上的人,也知道付諸行動。早在拍攝綜藝《明星大偵探》時,他就開始給節目組提供劇本創意了。近一兩年在劇組拍戲時,原本慢熱、不太會表達的人,也會主動找不同部門的人聊天了。宅家的那段時間,他重看了《霸王別姬》等一系列經典老片,演員表演外,他的關注點開始在劇組的各個部門間遊移,故事的背景,場景的轉換,鏡頭的調度……他説,他相信自己還有更多可能性,他也覺得幸運,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看着人來,又離開,但始終還有那麼一個羣體,和那麼一幫好友,無論何時,一直都在相信着他。
就前兩天,他還和大學要好的兩位朋友相約聚了一次,一位正在新的工作崗位上打拼,另一位已經結婚生子。三人打了球,喝了點酒,也許沒喝,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都發出了同一個感慨,二十歲之後的日子過得太快了,好像昨天還在學校打球,轉眼六七年就過去了。一貫理性的白敬亭,也不多見地小小感傷了一下。
“時間一直在向前,我更不能停下。”他時刻做着準備,已整裝待發。
(圖文/時尚先生fine 【原文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