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通説
歡迎來到日本通的新欄目#延遲追劇,一個不受時間限制(完全跟不上熱門)的日本影視推薦欄目,透過不同的影視作品看日本,以及一些觀後感、碎碎念,吐槽和安利齊飛。
你可以理解為日劇日影考古,也可以當成你和小通的假日片單。本欄目更新很慢,因為看劇從不開倍速。
—— 以下是正文 ——
你有聊得來的網友嗎?
你在網上對別人產生過好感嗎?
或者,你網戀過嗎?
如果有一個答案是yes,那麼你一定會對《春天情書》產生共鳴。
就像千禧年網絡小説《第一次親密接觸》紅遍大江南北一樣。90年代末的日本也有着無數青年男女因網絡瞭解甚至愛上對方的故事,《春天情書》恰好也是。
如果説《情書》是書信階段的純愛電影,那麼《春天情書》就是更進一步的網絡版《情書》。
男主叫“春天”,女主叫“星星”,兩人在電影BBS上認識,開始通郵件。
網友戲稱它是“字幕電影”。因為整個電影用一幅幅畫面不厭其煩地展示他們通信的每一封郵件。
我們全程觀看兩人往來的郵件,以上帝視角深度參與其中,你可以代入他們之中任何一個角色。
這種緩慢,是日本電影的突出特色之一。要不然,不會有《小森林》裏春夏秋冬又一季的變幻,也不會有《瀨户內海》兩人長達75分鐘百無聊賴的對話。
開始我有些懷疑,導演呈現這些文字,是不是為了湊夠一部電影的時長,本質上跟努力湊800字作文交差的我沒啥區別。
我有些着急,急着想略過這些“不重要的文字”,想知道電影裏的他們往下發展是什麼樣子,會不會在一起。
但是看着看着才明白,郵件本身,就是一種慢節奏。我們當下的每一秒又能有多少個轉折?每一天又能有多少次轟轟烈烈呢?
生活不就是這樣嗎——每天週而復始,慢慢產生一個個念頭,慢慢累積一段段感情。
於是,雖然未曾謀面,但是感情一點點地產生了——
你看那部最近很火的電影了嗎?
你吃過盛岡的涼麪嗎?
你有男朋友嗎?
每一幀畫面都在耐心安撫你——不着急,慢下來,一秒一秒的過。
這樣更能明白二人的感情,是如何在看不見摸不着的網絡世界裏建立,又是如何波動,如何流淌。
純愛之純,在於沒有雜質。你看到試管裏的蒸餾水如何升騰、凝結,又變成水滴,再滴答一聲,落入收集的容器,揚起漣漪。
除了“全屏字幕”,電影的另一半堪稱精裝版vlog,它不疾不徐,為我們一天一天攤開男女主的日子。
我們看到星星的日常——有個過世且深愛的前男友,為了體驗不同的職業頻繁換工作,經常在躲避一位男士的追求。
和春天的日常——前美式足球運動員,受傷後在普通企業工作,跟女友平淡如水,工作常常遇到挫折。
每一天,他們都在現實生活之餘,給對方發郵件,可能是分享今天的生活,也可能是一些感觸。
平行世界有了交匯。
——她説,我喜歡在金戲院的茶色沙發上喝奶昔打發時間。
他就去那家電影院,看看有沒有沙發,有沒有奶昔。
——她説,你吃過盛岡的涼麪嗎?真的很好吃。
他去吃東京的涼麪,告訴她自己的體驗。
——他訴説自己愛情裏的苦惱。
她勇敢的支持他,也告訴了自己的煩惱。
90年代,台式機剛剛開始進入普通家庭。到現在,這個世界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誰都不曾預見,網絡後來佔據我們生活的比重是如此之大。
《春天情書》恰好拍攝於互聯網流行之初,網絡的弊端與好處已經初露端倪。
虛擬世界可以把自己美化成任何樣子。
星星喜歡東京,於是説自己在東京生活。
春天説自己跟一個叫玫瑰的女孩發生了關係。
但是免不了要承受現實的檢驗。
春天到了星星推薦的電影院,結果發現陳設和郵件裏説的不一樣。星星只好説,我不在東京,只是去過那裏。
星星後來發現玫瑰居然是自己的親妹妹,感到很崩潰。春天承認,發生關係那些話是騙她的。
虛擬世界可以只談感情。
兩個人在網絡裏,可以敞開心扉,可以傾訴內心的煩惱,甚至是不好的想法,而不必告訴對方你是誰。那足夠產生理解彼此的依戀,真誠而猛烈。
春天沒來郵件,星星會擔心:“春天,你都沒來郵件,怎麼了。心情若不好,可以跟我説。或是你病了?只要不舒服請馬上説。我比別人更會鼓勵你。”
春天也會為星星的求婚者真誠建議:“那傢伙幹什麼的,婚後沒有性沒有愛也不管。你馬上回絕吧。他一點都不愛星星啊。我不知道你會有何決定,你不會妄下決定吧。”
可它跟兩人實際在一起又不相同。
所謂旁觀者清,你可以開導別人。
但如果自己就是戲中人,怕是也説不出個一二三。
距離產生美,因為少所以彌足珍貴。
《春天情書》更是把這種唯美凸顯到極致。
二人通信中,有一次見面的機會。
男主到女主所在的城市出差,而女主因為回老家不在城市,他們約好在火車路過一片田野時遠遠見面,二人拿着DV拍對方,模糊到甚至看不清對方的臉。
可是,有比臉都看不清更震撼的見面嗎?
兩人在今後的生活中,一遍遍看着屏幕上那個模糊不清的人影,放大,再放大。
那幾秒,就像沉寂的夜空突然騰空的煙花,能照亮你心裏的城市。
導演可以説是非常會了。兩個人用DV互相拍到了對方的畫面,一遍一遍播放,男女主模糊的樣子,比這個人站在面前,發酵得更加深刻。
有時候他天天出現,你反倒看不見他的樣子、他的變化,但是照片裏的圖像,那時那刻的他,將永遠鐫刻在你的腦海。
就好像,你在家待一個月,你媽能煩死你,但是當你只能回家一天,老母親恨不得把冰箱裏的所有山珍海味都拿給你吃。
電影之所以是浪漫的,就是因為它在兩人見面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如同每一個童話都會在“從此,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後不再繼續。
而我們的人生不會就此停止前行,它在長達幾十年時間裏不停地放映,接下來的每一秒仍然需要你自己體驗。
但還是感謝電影,讓我們在馬不停蹄的人生中,找到不摻雜利益的善,不摻雜猶豫的愛。
就算只有一刻,人也會因為那一刻而與眾不同。
※ 本內容為作者獨立觀點,不代表日本通立場。
- 完 -
小通薦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