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楊超越，後有甘望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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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作為PD的鄧超在《創造營2021》的初評級中感嘆，“望星，我太喜歡你了”“望星，我不知道還有沒有第二個你”，讚美之意，溢於言表。

自稱“在長沙世界之窗當鬼”的甘望星卻有些受寵若驚。雖然頂着一張顏值擔當的臉，他的實力卻有些拉垮，普通話還有着明顯的長沙口音。可除了臉，“素人感”極強的甘望星在節目上線的一夜之間吸粉無數。正如場上的另一位《創造營》選手張嘉元所説，“他説着尷尬的長沙話，跳着尷尬的舞，唱着尷尬的歌，我就喜歡。”

目前甘望星在《創造營2021》撐腰榜上排名第十九，是本季節目出圈度極高的選手之一。

此情此景難免讓網友們聯想到三年前《創造101》的初評級，自稱是“全村希望”的漂亮女孩楊超越雖然實力不佳但同樣獲得了導師們的喜愛，PD黃子韜在當時甚至想給她A等級。節目的最後，楊超越用遠弱於出道標準的實力高位出道。

前有楊超越，後有甘望星，網友們以“傻瓜美人”稱讚他們。他們出身不高、實力欠缺，時常表現出令人發笑的傻和憨，卻擁有過人的顏值。內在傻和外在美的奇異結合讓“傻瓜美人”們獲得了薛定諤的觀眾緣，擲果盈車之人無數。

相似的表達早已在互聯網世界流通。帶上“美”或者“帥”的誇讚，“笨蛋”“憨憨”、“傻瓜”、“白痴”等詞由貶變褒，紛紛變成明星身上的光環，出現在各種粉絲對自家偶像的定義中。由此可見，楊超越、甘望星個體的出現或許是偶然，但“傻瓜美人”的爆紅之路卻是必然。

01

“傻瓜美人”，逆風翻盤

如果要追溯中國觀眾眼裏的“傻瓜美人”，楊超越只算得上是後起之秀，台灣偶像劇《惡作劇之吻》中的袁湘琴才是“傻瓜美人”的經典。

林依晨飾演的袁湘琴雖然長相清純，但時常迷糊、笨手笨腳，和她高智商的男朋友江直樹相比更顯不足，卻少有觀眾質疑袁湘琴和江直樹是否般配。其原因和楊超越或許是一致的，她們身上的笨拙感令人感覺不到攻擊性，甚至有些惹人憐惜。

不論是袁湘琴還是楊超越，她們不僅看上去有些笨，家庭背景也都平平無奇。在娛樂圈人人崇尚“豪門人設”的情況下，楊超越生長條件的巨大反差反而變成了一股清流，成為女團前的輟學打工經歷更是為她增加了一種底層小人物的悲憫感，激發了大量觀眾的保護欲。

在選秀綜藝中，越低的起點也意味着越漂亮的成長線。綜藝《最強大腦》的製片人曾發圍脖表示，“做節目的人遇到楊超越這樣的選手，簡直做夢都要笑醒”。只要稍有進步，“傻瓜美人”們便能獲得大眾的無數褒獎。在《創造營2021》的一公舞台中，甘望星略有進步的舞台表現便被周震南稱之為“醫學奇蹟”。雖然看上去略有不公，但也應了他們“天選之子”的名頭。

所謂的“天選”照映在“傻瓜美人”身上，卻更多來自於“民選”。101系選秀中，選手對於觀眾的意義往往不是慕強，而是“我能夠決定這個選手的生死存亡”，選手們從一個商品變為觀眾的精神上的所屬物。“傻瓜美人”們的存在更貼合於這一心理，他們的出道並非憑藉出色的實力，而是更依賴於粉絲的打投，實力上的瑕疵讓他們身上有着更加強烈的“民選”光芒。

“傻瓜美人”的成功理由不僅於此。三年前，無數網友成為“村民”，為楊超越搖旗吶喊。網友們或多或少在楊超越身上找到了自我的投射。在心理學家榮格的理論中，心理投射是一種抵抗焦慮的防禦機制，其表現就是把一種存在於自己身上的品質或態度潛意識地歸咎於另一個人。楊超越、甘望星等“傻瓜美人”正是“另一個人”，他們的笨拙與社會中的大多數人的平凡相似。支持“傻瓜美人”，是大眾消解自己在生活中屢屢碰壁帶來的苦悶，也是對自己未來能夠逆風翻盤的期許。

一定程度上，以楊超越為首的“傻瓜美人”們還與流行文化中“富人認同”製造了區隔，他們的“傻”不是嬌生慣養出的天真，更接近於“濯清漣而不妖”的純淨。

“不聰明”也讓鏡頭前的他們在單純得讓人發笑。他們的表達方式常常過於耿直。在節目中楊超越自稱是“全村的希望”，甘望星説“我是鬼”的那一刻，他們身上的喜劇效果就已經彌補了遠不足的實力。

而當楊超越在節目中自問，“我這樣的人，怎麼能當女團？”，甘望星在節目中坦言，“不要叫我愛豆。我還配不上”時，“傻瓜美人”們打自心底的自卑感又讓觀眾對他們的憐惜再度加深。

但“傻瓜美人”一定要美。不論是楊超越、甘望星還是袁湘琴，“美”都是觀眾打開人設寶藏的第一把鑰匙。只有足夠“美”，作為視覺動物的觀眾才能原諒他們身上的瑕疵，繼而加深對他們的喜愛。

02

天然者贏，造作者垮

不過，光有一張好臉皮而恃美裝傻並不是一個好選擇。

楊超越爆紅之後，娛樂圈似乎人人都知道了變“傻”為寶的“財富密碼”，模仿者甚多，成功者鮮少。

鞠婧禕便是其中的經典失敗案例。被嘲諷為“四千年一遇的假人”鞠婧禕在2020年的綜藝節目中自稱早上醒來，以為時間還停留在2013年。不僅現場的其他嘉賓難以接話，也讓屏幕前的觀眾啞口無言。“傻瓜美人”們是“傻”，卻不是故作姿態的無知。

“傻瓜美人”的“傻”渾然天成，就像他們的過人顏值一樣需要徹底的“天然感”，因為只有真實才能讓觀眾“傻瓜美人”施以憐愛。但鞠婧禕流傳多年的“人造美”已無法説服觀眾，她的“傻言傻語”又過分離譜，自是無法收割“傻瓜美人”的人設紅利。其在綜藝節目中展現的廚藝白痴的柔弱也被網友翻出之前精湛的刀工視頻所打臉，裝傻行為成功產生了反噬。

與鞠婧禕的失敗境遇相反，早已憑藉“星女郎”成名的張雨綺在“跌宕起伏”的婚姻後，因“傻瓜美人”的設定在《乘風破浪的姐姐們》中大放異彩。表演初舞台《粉紅色的回憶》時，張雨綺多次順拐，惹人發笑。她唱跳能力平平，心態卻非常“堅韌”。拿到導師們的難以言説的X卡，卻好像是拿到了演技綜藝中的S卡，誤以為是導師們對她的高度肯定。這種傻大姐的人設在節目中不斷吸粉，最後讓張雨綺成功出道。

張雨綺和楊超越、甘望星不同，雖然她也曾是在肯德基打工的普通女孩，但娛樂圈的極度浮沉早已讓她的身上平凡感被消磨。不過，多次戀情緋聞和婚姻風波卻與她身上的憨形成了巨大反差，成為了區別於給觀眾“造星”愉悦感的吸粉點。而她的“傻”也更多偏向於唱跳能力的不協調以及敢愛敢恨下的衝動。這樣的“傻”與她的原生軌跡並沒有太多的偏移。

“傻瓜美人”的傻是片面的。正如上文所説，楊超越、甘望星並非嬌生慣養長大，張雨綺也歷經娛樂圈的各種打磨。他們的外在表現笨拙，對於生活的理解卻常常能夠獲得大眾的認同。在紀錄片《送一百位女孩回家》中，楊超越的回答逆轉了不少網友對她的“傻瓜”印象。張雨綺在《吐槽大會》中的“唯獨不怕沒作品”的發言也被網友讚譽為“人間清醒”。甘望星在表演歌曲《永不失聯的愛》前對台下導師和選手們説的“開心就好”，其中也展現着他預埋自己實力的認知的高情商。

基於生活閲歷，“傻瓜美人”通常將自己位置放低。《創造營2021》的第一reaction選手韓佩泉評價甘望星，“長得那麼帥，但是一點傲氣都沒有”。不僅甘望星，楊超越和張雨綺都能拋開自己的高顏值對自己有着清醒的認知，這也是強拗“傻瓜美人”人設的明星難以做到的。“傻瓜美人”們雖傻，但是“拎得清”。

03

出道之後，“傻瓜美人”前路幾何？

“傻瓜美人”是選秀節目中的天選之子毋庸置疑，出道之後的他們卻也面臨着該走向何方的演藝事業分叉口。

雖是唱跳偶像出身，但“傻瓜美人”們通常實力並不過關。“傻瓜美人”中的代表人物楊超越出道三年，在火箭少女101中的表現依舊與隊員實力相差甚遠。甘望星雖然在第一次公演中被導師們予以好評，但要勝過同一節目中諸多實力強大的選手只能説道阻且長。

因此，即便全民製作人們能以“逆天”之力送“傻瓜美人”們出道，他們的才不配位也無法支撐其在唱跳偶像事業上有李宇春、蔡徐坤等實力派一般的長久發展。若真的下定決心成為偶像，以天賦推測，偶像事業才剛剛起步的甘望星或許還有一定機會。

不論唱跳行不行，偶像們都將演員作為了職業生涯的另一個發展方向，“傻瓜美人”也並不例外。

演員身份無疑削弱了“傻瓜美人”們的優勢。演戲演的是他者，也就無法顯示“傻瓜美人”的性格特色。剝去這一天然紅利，“傻瓜美人”們擁有的就只有一張好看的臉。但演員之中的美人何其多，最終的戰鬥也就只有演技的高低之爭。演員出身的張雨綺自是無話可説，能自信發言“唯獨不怕沒作品”。然而出道後演了多部劇集的楊超越卻收穫頗少，目前看來演員之路並不通暢。未來能否翻盤，只能看她演技能否突破，又能否遇到適配自己的角色。

同樣與演技相關，楊超越在綜藝《平行時空遇見你》中表現卻被網友冠以“BG之光”的讚美。漫畫女主般的臉在綜藝中的演戲部分和侯明昊CP感十足，在撰寫劇本的部分裏楊超越搞笑又耿直。在這檔綜藝裏，楊超越再度圈了不少粉絲。

《嚮往的生活》的導演王徵宇曾在採訪中提到為什麼大家覺得楊超越綜藝感好，是因為她長得好看，又可以卸下包袱。這種特質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將自己的“真”充分向外展示。

池子在《吐槽大會》評價楊超越，“她起碼很真實，承認自己有時候唱不好、還哭什麼的，不像有些人，在台上假唱、假吹，我覺得你就很真實就好了。”真實感在當下的娛樂圈並不易得。人人未成偶像，卻偶像包袱裹身，展現本我的人反而被視為“傻子”。而不論是楊超越，還是張雨綺、甘望星，他們身上難以磨滅的正是真實感。

結合他們的笨拙和耿直，他們的真實感給觀眾帶來了無數歡笑，難以言明的觀眾緣和綜藝感隨之產生。正因為如此，楊超越和張雨綺成為了眾多綜藝節目的座上賓，剛剛步入演藝圈的甘望星也成為了《創造營2021》的“喜劇人”擔當之一。對於“傻瓜美人”而言，綜藝或許就是老天爺給他們最容易吃的那碗飯。

《乘風破浪的姐姐》中，伊能靜評價張雨綺

即便綜藝對“傻瓜美人”們有所偏愛，他們想要避免自己成為“季拋型”藝人並不簡單。集聚在他們身上的爭議從未消散。時至今日，仍有網友為楊超越的實力不足而憤懣不平，也有其他“姐姐們”的粉絲質疑張雨綺最後出道的實力佔比幾分，甘望星的出現則被大量網友懷疑是否在復刻楊超越的成功之路。

但作為萬眾矚目的明星，爭議本就難以避免。“傻瓜美人”們能做的就只有楊超越在綜藝中所言，“既然老天爺賞飯吃，那就牢牢捧住抓緊多吃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