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頂級導演面對前所未有挑戰,《長津湖》這樣拍出來
昨天是國慶假期第一天,《長津湖》以4.1億元的單日票房,創下了國慶檔歷史上的單日最高票房紀錄,在所有的國慶檔影片中一騎絕塵。截至10月2日上午11時,《長津湖》票房已超過7.5億。
圖片來自貓眼票房專業版
電影《長津湖》由中宣部和國家電影局直接推動,北京市立項並組織創作、大力支持,是中國電影史上投資規模、製作規模最大的電影,光是片尾銀幕上的演職員名單就有1.2萬人。
該片的導演陳凱歌、徐克、林超賢,拍攝的電影風格和類型不同,且都在各自領域裏取得了輝煌的成績,此次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一起匯聚在了《長津湖》這部抗美援朝戰爭鉅製裏。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拍出一部反映中國人民志願軍戰士精氣神的戰爭史詩大片,而所有拍攝時的艱辛和努力,都是因為一個理由,那就是“這樣的電影值得拍出來。”
陳凱歌:毛主席的戲最難拍
博納影業董事長於冬在採訪中説,《長津湖》“入朝”前的戲份,都是由陳凱歌導演執導的,如此宏大的題材,需要一個具有大人文情懷的導演一開始就樹立起人物的情感模式,讓人物的內心世界豐富立體起來。
陳凱歌導演率領的劇組2020年11月24日在浙江開機,是三組導演人馬中最早開工的。在他看來,抗美援朝這場戰爭,對於中華人民共和國幾十年來的和平起到了關鍵作用,“它猶如一顆照明彈或者一顆信號彈,升上了我們上世紀五十年代的夜空,照亮了這個國家的前途。”
電影《長津湖》導演陳凱歌給演員講戲
陳凱歌記得,自己身邊參加過抗美援朝的叔叔阿姨們,在他年少時都曾給他講過戰場上的事情,“我們不管看《英雄兒女》還是《上甘嶺》,都強烈地感覺到志願軍在英勇抗爭的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真實的力量。”
在陳凱歌看來,影片的所有人物中,毛澤東主席拍起來是最難的,“毛主席既是偉大的戰略家,同時又是詩人,怎樣能拍出毛主席的情感,而不僅僅是拍毛主席的理念,非常有挑戰性。”陳凱歌思考了很久,最終他認為,毛主席雖然具有常人不具備的了不起的特質,但他首先還是一個“人”,他不僅是統帥,同時也是一位父親。“我在研究歷史資料的過程中也意識到,毛主席在‘抗美援朝’這件事情上再三猶豫,非常慎重,因為他知道,一旦出兵,必然會有比較大的犧牲。我們不能只拍他的豪情萬丈,拍他要‘禦敵於國門之外’的磅礴氣勢,也要拍他的深謀遠慮,在更大程度上,他考慮的是我軍將士的安危。”
《長津湖》完整地展現了毛岸英同志主動申請入朝,毛澤東把他託付給彭德懷,以及毛岸英在朝鮮戰場上英勇犧牲和毛主席得知後的反應。“在電影《長津湖》裏,為什麼既要寫老百姓的兒子伍千里、伍萬里,也要寫領袖的兒子毛岸英?因為他們都在戰場上拼命。為了這場戰爭的勝利,作為領袖的毛主席,付出了和一般百姓人家一樣重大的代價。”
黃軒在影片中飾演毛岸英
吳京飾演的哥哥伍千里和易烊千璽飾演的弟弟伍萬里是影片最主要的角色,“一個好的戰爭電影,一定要從人物開始,同時要終結於人物。倘若你對一個人物沒有足夠的感情,你就很難跟着他上戰場,去經歷生死的考驗,對他有莫大的關心。”作為導演,陳凱歌下了很大的力氣去琢磨這兩個人物,“希望由狹義的兄弟情,推而廣之到整個第七穿插連。《長津湖》就是由兄弟情凝結起來的一個戰鬥故事。”
電影《長津湖》中吳京為易烊千璽整理軍帽
在影片中,伍千里和伍萬里從小生長在江南水鄉,但在編劇蘭曉龍提交的劇本中,他們的家鄉設定在黃土高坡,是在一個到處都是荒山野嶺的北方山村裏頭,“我覺得這個設定在電影畫面語言上很難抓住人,再加上志願軍第九兵團確實是從浙江出發,所以我們就把家鄉設定改到了江南水鄉,最終在浙江找到了拍攝地點。”
至於影片一開始就是伍千里回家的戲,陳凱歌導演解釋,因為伍千里“回家”是與“為國出征”緊挨在一起,“加起來就是‘家國’,這部電影講的就是志願軍戰士們的家國情懷”。
至於電影如何平衡歷史的真實性和藝術的加工性,陳凱歌用了“大不真實,小真實”來概括。他把藝術加工的內容,稱之為“大不真實”,但同時所有細節以及具體內容處理都必須真實,這些“小真實”也非常重要,“因為小的、細節的東西在生活中屬於常識,如果違背就不好了,觀眾就比較難接受。”
徐克:這部電影值得拍出來
“《長津湖》這個故事來到我手上的時候,給我帶來了很重大的考驗,因為我一直以來都沒有碰過這種很寫實且跟歷史有關的內容。”徐克導演跟記者這樣説道。
儘管如此,徐克依然認為這個事情很值得去做,“因為抗美援朝是近代史裏面關於中國人怎麼去面對很強大的軍火,怎麼去面對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從而建立起中國在世界上堅強而有民族精神形象的歷史事件。”
電影《長津湖》導演徐克給演員講戲
不同於徐克在武俠電影中的天馬行空,對待像《長津湖》這樣寫實的戰爭電影,他用的是紮紮實實的笨功夫,“作戰雙方都需要有一個很有説服力的塑造,一種強大的對抗及碰撞,需要很有爆炸性,讓人感覺很震撼的東西。”為此,徐克跟很多軍事顧問及參與過戰爭的人充分溝通,也看了很多資料、書、紀錄片等等,“這些東西對我來講都是很重要的,讓我更加了解這個戰役,瞭解了歷史真實的情形,然後再去想怎麼拍,最終把這些融合成一部很好看的電影。”
徐克甚至設想,要把跟演員談劇本這樣的事放到零下四十度的環境裏進行,“寒冷,是最麻煩的一件事,普通人連話都很難順利地講,演員們要講對白,又要打仗,地又很滑,我們要讓觀眾感受到戰士所處戰爭環境的真實感。”
影片拍攝時需要製造大風雪的環境,劇組中光是吹風組就有三組,每組都有自己特殊的吹風方法,“要把風製造出來,足以吹起雪的話,這個工程很大。”
在演員的調教上,徐克有自己獨特的辦法,在他的鏡頭下,曾經塑造了像黃飛鴻、狄仁傑、楊子榮等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如何讓這些演員能夠發揮出自己的演技,塑造好角色,徐克下了很大的功夫。“拍攝時我要跟演員談很多東西,基本上我的旁邊永遠有演員在跟我商量,研究該如何去拍這場戲,他們也經常會跟我討論對白以及台詞背後的潛台詞。”
電影《長津湖》導演徐克工作照
在徐克看來,片中的這些演員在表演方法上都有自己的特點。
比如吳京,每次跑來跟徐克談人物的時候,“情緒常常會表現得很強烈,心情也會突然跟着劇情的發展而變化。我看得到吳京的辛苦,也能感受到他想把千里這個人物有血有肉表現出來的決心。”
徐克專門去看了易烊千璽之前演的電影,發現“每次的樣子都不太一樣。有一兩次我甚至懷疑,這是易烊千璽嗎?怎麼好像長出了另一個人。”而拍完《長津湖》後,徐克最大的感受是,“把易烊千璽從開場到最後兩個畫面放在一起看的話,根本就是兩個人。”
徐克也很喜歡胡軍的表演,胡軍在片中飾演“雷爹”雷睢生,這個角色既搞笑又英勇,最後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胡軍是一個很有經驗的演員,他讓我知道更多關於這個人物的可能性。”
林超賢:寒冷是拍攝時最大的挑戰
三位導演中,林超賢導演進組最晚。2020年10月份,他正在準備《緊急救援》上映的事情,有一天於冬突然問他有沒有可能來拍《長津湖》。“當時我是非常擔心的,因為我對這段歷史不熟悉,而且籌備時間很短,最遲2021年2月份就要開機,我沒有信心,就婉拒了。”
但在於冬的一再邀請下,林超賢最終接下了這個任務,“既然這件事要進行,那我們無論如何都要盡心去做好。”
電影《長津湖》導演林超賢指導易烊千璽
林超賢要兼顧片中所有的動作設計,相當於是從零開始組建整個動作班底。此外,片中涉及到美軍的部分,包括仁川登陸等大場面,也都是林超賢拍的。於冬叮囑他,“把美軍的氣勢拍得越強大,就越反襯出志願軍戰士的英勇頑強精神。”
“這次拍攝對於我來説,最大的挑戰是寒冷。”原來生活中的林超賢,怕冷不怕熱,拍攝《湄公河行動》和《紅海行動》時,多炎熱的天氣他都不怕,但是這一次卻是在零下幾十度的氣温下拍攝,而且他拍的情節,大部分都是夜戲,比如片中“半山民宅”那場激戰戲,就拍了幾個通宵,對人的意志是很大的考驗。
除了寒冷的天氣,有些場景需要有1000人的臨時演員,組織起來難度很大。還有片中出現的槍械,都是年代久遠的“老古董”,要這些槍械保持一個良好的發射狀態,基本上不可能。“這部電影是我拍片以來最慢的,因為我每天能拍的內容很有限,有時候一天只能拍到一個鏡頭,所有事都很複雜。”
電影《長津湖》演員吳京、朱亞文、李晨合照
在鏡頭的設計上,林超賢這次採用的是“立體戰術”。所謂“立體戰術”,是指從陸地、海洋、空中同時或交互對敵實施進攻的作戰行動。但《長津湖》中的志願軍作戰是沒有飛機支援的,是“二維戰術”,林超賢就設計了多場戲,加入敵機的轟炸,來營造“三維”激烈的畫面。其中有一場戲是拍一個乾涸的河牀,美軍正派戰鬥機在周圍搜捕,志願軍戰士已經來不及穿越河牀,只能在原地躲藏,希望美軍誤以為下面的都是屍體。林超賢想到了一個很大膽的拍法——一鏡到底。不過拍攝時才知道,難度極高。因為這是一個大範圍的鏡頭調度,既要圍着河牀轉圈,又要升上去拍敵機在雲層裏穿越,還要變成近景拍戰士們的眼睛特寫,很難精準控制。幸虧有著名攝影師鮑德熹的幫助,幫助林超賢做這場戲的設計,最後用“飛貓”(索道攝像系統)搭配別的器材,拍了十個鏡頭,再組合在一起,完美呈現出了林超賢心中的設計。“看到現在的結果,一切都值了,這次拍攝讓我終生難忘。”
(原標題:三位頂級導演面對前所未有挑戰,《長津湖》這樣拍出來)
來源:藝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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