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音樂劇《白夜行》第三輪，六十多場過去，演員韓雪仍在舞台上扮演唐澤雪穗。
在上汽·上海文化廣場的後台見到韓雪時，她正為當晚的演出做準備。挽起褲腿，膝蓋上一片淤青，因為在《白夜行》中她有不少跪地動作，難免磕碰。她坐在化妝台前，用剪刀把膏藥剪成細條，貼在膝蓋上。
去年4月，韓雪經歷了職業生涯的一次危機。《白夜行》巡演至寧波，因為感冒失聲，又無替補演員，她硬着頭皮上場，告知觀眾後，她個人的演唱部分使用之前演出的錄音，退票通道也隨之開啓。一時間，“假唱”風波在網上發酵，韓雪飽受非議。
韓雪飾演唐澤雪穗
韓雪説：“一個藝人在成長的過程中，一定會遇到一次或者許多次不理解。很多事情沒有最客觀的真相，你也無法向每個人解釋真相。你只能自我反思，用更高的標準要求自己，慢慢鍛鍊你的內心，變得越來越強大。”
大幕拉開，燈光亮起，演出繼續。
丟掉明星特權
最近，韓雪主演的電視劇《巡迴檢察組》正在熱播，她演檢察官羅欣然。很現實的一點是，演音樂劇的收入只抵得上影視劇的“零頭”，但對韓雪來説，現場的魅力卻無可替代。
《巡迴檢察組》裏的韓雪
“影視劇播出時可能距離拍攝已經一年，角色的印記在你心裏已經淡了。可是劇場裏的反饋是即時的。每次演完一場《白夜行》，直到走近側台完全黑暗的區域，你仍然在角色裏，有特別強烈的認同感。”
音樂劇《白夜行》改編自日本作家東野圭吾同名推理小説。韓雪和音樂劇演員劉令飛分別出演主人公唐澤雪穗和桐原亮司，這是韓雪第一次出演音樂劇。《白夜行》找上她的時候，她剛剛因為湖南衞視《聲臨其境》火了一把，工作邀約紛至沓來。可她幾番斟酌還是選了《白夜行》。
韓雪與劉令飛
“唐澤雪穗這個人物太吸引我了，她從一個受害者演變成一個加害者，在好人和壞人的光譜上，她不是絕對的。一個演員很難碰到這樣的角色，我知道錯過了一定會遺憾。”
舞台劇有明星加持，往往享有理所當然的“特權”，即前期排練不用出現，待劇目已成雛形後，再中途嵌入其中。
可《白夜行》排練4個月，韓雪從第一天就加入劇組。“這是我第一次演音樂劇，是一個‘小白’，我沒有資本中途嵌進去。4個月排練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我排練第一天就必須在，這樣才能和大家在心理節奏上同步，如果沒有這個過程，我就像一個局外人。”
《白夜行》劇照
第一次演音樂劇，遇到劉令飛這個搭檔，韓雪稱“很放心”。“他就像一個矛盾體，外表酷酷的，笑起來又很可愛。他演了很多年音樂劇，專業能力強，對角色也鑽得很深。在台上，我們總能在彼此的眼光中讀到對角色的代入感。”
到了30+的年紀，韓雪“越來越知道自己要什麼”。她利用等車、在機場、在片場的時間學英語；她給《王者榮耀》14個角色配音，還開了音頻博客《接招吧！韓雪》；她獨處時愛看心理學、法學書籍。“保持好奇心吧，多學一點新的東西。誰也不知道哪一天，你的某一項新技能就可以派上用場。”
演哭戲的秘訣
在《白夜行》，韓雪經歷了一場蜕變。
她還記得2018年《白夜行》在上海首演，當時一天演兩場，她體能明顯跟不上。一向信奉“生命在於靜止”的她也只能每天加強體能訓練。首輪演出很緊張，她總怕忘詞，總在想怎麼能唱得更好。為了《白夜行》，她重新找聲樂老師系統訓練。
“《白夜行》之後，在舞台上更自信了。隨便什麼演出，隨便什麼歌，都不怕。”
這部劇裏韓雪的哭戲很多，每場演完都是巨大的情感消耗。一開始她只戴一個麥上台，後來有一次淚水把話筒淹了，聲音悶了，從此韓雪都戴兩個麥。
哭戲是《白夜行》的一大考驗
只是，演了幾十場，還能説哭就哭嗎？
演舞台劇不像演電影，不能隨時喊“cut”，也不能作假。韓雪的哭戲秘訣是——清空記憶點。“我不是單純靠技巧表演，只能每一場都投入真情實感。如果每一場哭戲都用同一種方式去哭，是哭不出來的，只能每一場戲都清空前一場戲的記憶點，尋找新鮮感。”
比如殺死雪穗母親那場戲，韓雪每次哭的情緒點都不一樣。有時是在謀殺之前那首歌落淚，有時是去拿枕頭預備行兇的一刻，有時候是在亮司將母親捂死後，再回頭看的那一眼淚崩。“不必強求自己在某個時間點哭出來，而是時刻靠調整表演狀態，去保持飽滿的情緒。”
《白夜行》在上海連演10場，謝幕時分
結束了上海的10場演出，韓雪還將繼續她的《白夜行》之旅：“如果時間和條件允許，我一定會繼續演下去。只演一輪就離開太可惜，剛找到一點感覺和門道就結束了。現在的我，對舞台有了更多的認知，對人物塑造有了更成熟的想法。”
不少明星出演的舞台劇面臨尷尬：明星走了，票就賣不出去了。韓雪説：“我希望《白夜行》能掙到錢，只有這樣，製作方才能繼續投入，去做更好的作品。但是，原創音樂劇不能只把票房寄託在明星效應上。如果韓雪、劉令飛不演，戲就垮了，那就不是真的成了。一定要靠整體制作水平的提升，從劇本到音樂到舞美到演員，都不能有短板，原創才能走得更遠。”
欄目主編：李君娜 文字編輯：李君娜 圖片編輯：曹立媛
圖片來源：《白夜行》劇組
來源：作者：吳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