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宿命的輪迴,戲非人生,《霸王別姬》有多少人能看懂?

由 公羊淑軍 發佈於 娛樂

什麼樣的電影才能被稱為史詩級電影?在我的認知裏是通過個體的角色來呈現出歷史的走向,這類電影並不多見,因為題材的敏感,對演員的演技也有很高的要求,這類電影很容易出現大作,但很容易被埋沒。

無疑《霸王別姬》屬於前者,這部電影稱得上是史詩級電影。

導演陳凱歌執導的電影《霸王別姬》於1993年在國內上映,兩位主人公的感情線路長達53年,在這53年裏經歷了那段最為動盪的歲月,該片在豆瓣評分高達9.6分,至今都是無數人心中的經典之作。

當程蝶衣對於京戲一生的痴迷,奈何經歷世間百態後迷失了對信念的方向拔刀自刎,

一代京戲主角由此落下帷幕,何嘗不是我們人生的終點?

戲非人生

影片運用倒敍的手法,在昏暗的戲台上,程蝶衣與段小樓的最後一次搭戲中,程蝶衣拔刀自刎,身體倒地的沉悶聲不禁讓人唏噓。

從程蝶衣被母親送入戲台後,他經歷了無數次的鞭打最終完美地融入到了戲曲中,可以説程蝶衣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執着的人,一旦認定一件事便會不回頭地做下去。他對於戲的痴迷,讓自己都分不清戲與現實,“

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

”這句台詞在影片中出現多次,從一開始的拒絕到後來的接受再到自刎前的否定,可以看出程蝶衣一生的心路歷程。

在他將自己真正當作虞姬後,便活在了戲中,希望段小樓也是真霸王可以護他一生,可戲就是戲,現實就是現實,程蝶衣是真虞姬,段小樓卻是假霸王。終究不能相伴一生,得不到霸王對虞姬的深情。

程蝶衣經過多件事後,終於認清了段小樓,不得不脱離了戲中夢,迴歸到他本身的身份,重新認同我本是男兒郎,也正是他的大夢初醒。夢醒後,卻是對現實的迷茫,他找不到自己的定位,看不到清晰的未來,於是他如虞姬一般拔刀自刎於霸王面前,了卻了戲中的人生,不由讓人唏噓。

正是這一段不明所以的感情,在跨越時間長河時讓我們能夠明顯感到它的史詩感,因為環境和時代的原因,在兩位身上留下了不同的印記,但程蝶衣的人物塑造讓他在這個時代當中又顯得格格不入,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但活不在理想的生活裏,對他而言是一種痛苦。

當戲和人生無分別時,也就註定了最後的悲劇,註定了他的人生走到了盡頭。但我們能夠反過來去怪段小樓嗎?他只是做着當時那個時代應該做的事情,在普通人的眼裏是正確的,選擇也是沒錯的,只不過是順應時代而已,所以他沒錯。

兩人性格不同,這也是《霸王別姬》給我們帶來的感覺,一種悲情從內向外散發,或許在間接地告訴我們,

人不能太過於執着,不能過於理想,不然總有一天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時代變遷中的京戲

陳凱歌選取了從1924年至新中國成立後的這麼長的歷史跨度,透過歷史的縫隙來探究各時代中京戲的現狀和人物的處境。

1924年的北京是京戲發展最紅火的時期,當時剛經歷完五四運動,人們的思想得到了極大地解放,文化產業蓬勃發展,京戲在此時代下也成為一大熱門行業。

影片中小豆子的母親為讓戲班主收下孩子,寧願親手砍下孩子多餘的第六根手指便可看出,京戲在當時環境下的地位,戲班中多數的孩子受訓、練習也能推斷出京戲的發展現狀。

最能體現的一句話是班主所説的是人就得聽戲,可見人們當時對京戲的熱情和痴迷。也正是這樣的時代背景下,程蝶衣和段小樓才能有如此高的名氣,可謂是時代造就人。

之後便到了抗日戰爭時期,日本人大舉侵略中國,中國人民流離失所、面臨巨大危機,而身處京戲中的程蝶衣與段小樓不得不為日本軍官唱戲,日本人脱下白手套鼓掌這一細節也能看出文化不分國界。若中國能早敞開國門,或許京戲便可在他國廣為流傳了。

解放戰爭時期的中國也是一片混亂,當程蝶衣與段小樓為傷兵再次唱戲時,得到的卻是以漢奸罪被抓走,

這與之前日本人的對比形成反差,何嘗不是一種諷刺。

歷經萬難,終於迎來了新中國的成立,官兵在面對程蝶衣因抽大煙過度導致啞聲沒有進行刁難,與前面的傷兵形成了對比,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官兵唱起了自己的紅歌。從兩個時期觀眾的態度來看,京戲逐漸在衰落,人們對於京戲的熱情不復存在。

其實我們在影片剛開始,能夠看出陳凱歌對京劇衰落的無奈,兩人在一段長廊當中,當走過長廊聚光燈打開之時,我們看到的是一個籃球場,這是段小樓和程蝶衣最後一次唱戲,這是唯一一次不在台上時唱《霸王別姬》。

而這一次兩人在一起唱戲,在黑暗中有一人同他倆在對話,何嘗不是這兩人同時代在對話,和過往在告別。

這種對京戲的冷漠上升到一定階段,便是進入到了接下來的十年,那才是對文化肆意的踐踏,在那個黑暗的時期,程蝶衣也終於看清了段小樓真正的本質,隨着時代變化的段小樓背棄了理想,背棄了好友,背棄了戀人,

通過對這一人物刻畫的轉變更能襯托出當時年代的冷漠、黑暗。

透過鏡頭看宿命

除此之外影片對於鏡頭的轉場運用也極具特色,在鏡頭中,幼小的學童站成一排在湖邊練聲,鏡頭一轉便成了他們長大後的樣子,這樣的運用可以增加影片的節奏感,讓觀眾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還有一處場景便是合照,從師傅與眾人的合照轉向了程蝶衣和段小樓兩人的合照,鏡頭短暫的轉換,變化的卻是時代的更迭,少年的無知到成年的迷茫,讓人不禁感嘆着歲月的變遷。

從一而終,這既是關師傅對弟子的教誨,也是程蝶衣一生的寫照,還是導演想要傳遞給觀眾的思想,無論做何事都要從一而終,心性的堅定必能帶來未來的輝煌。

從戲到人生,從人生到時代,這是這部劇的精彩之處,除此之外要被稱為史詩,更重要的是當我們把配角當成主角,這部電影就成了,其中的袁四爺和菊仙,無一例外都有精彩之處,但無一例外也是悲劇人物。

宿命好似會輪迴,總會在某個時刻將我們驚醒

,當醒來之時一切都過去了,京劇沒落,霸王已老,虞姬的宿命已完成,這部劇也該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