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追兇》《沉默的真相》刷新國產網劇品質新高峯後，懸疑劇就成為各大平台競相佈局的重點題材。
近日，由張譯、王俊凱主演的《重生之門》在優酷收官。6.6分，這一介於及格與良好之間的網友評分，其實也折射出這部劇驚喜與遺憾兼具的事實。這之中，圍繞青年演員王俊凱的表演爭論雖然喧鬧，但更值得關注的，是對《重生之門》劇集本身的檢視。
驚喜的部分在於，主創的真誠用心。較之以往懸疑題材網劇，《重生之門》沒有圍繞兇殺案件、靠血腥暴力做足噱頭，而是聚焦盜竊案件，用硬核推理吸引觀眾，通過主角莊文傑在正與邪的拉扯中重回光明的抉擇，告別了以往懸疑劇晦暗的底色，實現了劇集的正向價值引領。
或許是對標《驚天魔盜團》這類好萊塢敍事，主創追求所謂“魔幻現實主義”使然；或許是追求每一案件環環相扣直至終局引出文物大案的機巧，反而難以照顧人物塑造的豐滿，一些解謎做到了意料之外，但與“燒腦”的預期還有距離，成為了該劇從“神劇預定”到反響趨於平淡的關鍵所在。
這兩年，懸疑題材被視作口碑熱度雙“逆襲”的網劇新賽道，可當資本影視公司紛紛入局，《八角亭迷霧》《獵罪圖鑑》《江照黎明》等陸續上線，卻都沒能出現“現象級作品”。回頭看，這些作品的主創都有打磨精品的誠意與野心，但在做厚做實文本深度與駕馭主題導向上，還需要進一步磨礪。
讀懂“重生之門”的三重深意，便能照見主創的真誠用心
2020年上半年，張譯主演的《重生》播出，執行任務受創後失憶的刑警，對抗病情的同時執着追索案件真相的故事，與運用大量主角人物獨白的敍事風格，在國內影視劇中頗有新意，引發一些關注討論。不過對於導演楊冬而言，《重生》的創作還是留有不少的遺憾。為了彌補這些遺憾，他找來編劇團隊，將手頭名為《旁門左道》的劇本推上熒幕。
或許是這份表達的意猶未盡，令《重生之門》擺脱了當下不少影視項目匆忙上馬的粗糙觀感。故事開始，刑偵隊長羅堅在調查古畫失竊案件的過程中，結識了天才大學生莊文傑。後者從被懷疑盜畫的嫌疑人，逐步演變成協力破案的“隊友”。在成功破獲該案後，兩人繼續聯手，陸續破獲多起奇案。而隨着劇情深入，莊文傑的身世之謎也浮出水面。
作為早年《洛神》失竊案犯罪嫌疑人之子，莊文傑被迫捲入與其父親相關的盜竊集團之中。而他沒有受到邪惡勢力蠱惑，而是用自己的天賦和才能，協助警方破獲一樁樁盜竊案件，甚至不惜以身犯險成為卧底，揪出幕後黑手。當故事最後，莊文傑在羅堅的引導和幫助下，從一個遊走於光明和黑暗的邊緣灰色地帶的人物，重新走回陽光之下，牽起愛人之手重新走向大學校門，是為“重生之門”的第一重涵義。
在與莊文傑合作追蹤罪犯的過程中，羅堅也得到心靈的救贖。以為警隊師父因自己失誤而在《洛神》失竊案中犧牲成為他長久以來的心結。直至破獲這一舊案讓真兇伏法，他也獲得了“重生”。
而“重生之門”的第三重深意，則在於劇集從聚焦一般盜竊案件，到守護國家文物的主題昇華。隨着一起起案件破獲，盜竊集團最終目標——抗戰時期失落的南遷文物浮現。藏於大漠洞穴深處的文物，在躲過戰火與日寇後，也躲過了盜竊團伙，最終得以重見天日。
將人與物、歷史與現實置於“重生之門”的命題之中，足以照見主創的真誠與用心。
野心與佈局，需要更為紮實的文本、敍事和視聽語言支撐
不過，對於文藝精品來説，真誠與用心是啓程的第一步，這之後，對於主題佈局的梳理駕馭、對於邏輯細節的錙銖必較、對於視聽風格的拿捏平衡，都是考驗。
或許是為詮釋心中的“魔幻現實主義”，主創人員將大量的心力投入到對於“高科技”盜竊過程的描摹之上，以期能夠帶來大片既視感的炫酷視聽體驗。比如《睡蓮》失竊案中，盜賊用四向鈎成功將真品調包，而進入富商藏品室，更是令高空吊索、虹膜掌紋解鎖、真空抽氧設備齊齊亮相。只是，視聽語言向大片看齊的同時，卻忽略了案件與劇情本身，與這些設備的適配度，給觀眾以“殺雞焉用牛刀”的疑惑。
與此同時，作為一部推理懸疑劇，邏輯與細節的縝密是觀眾最重要的觀賞訴求。在《重生之門》的第一案——《睡蓮》失竊案告破後，警方要求首腦丁生火供述其在犯罪現場發送秘密信息的電郵地址。丁生火表示只能告知莊文傑，警方陷入僵局被迫同意，觸發後續劇情。觀看至此，彈幕觀眾紛紛吐槽：“警方為何不審同夥？”確實，當時劇情呈現是丁生火遞給同夥電郵地址字條，由同夥輸入。這其實是一個拍攝過程中不難規避的劇情漏洞，但在實際播出中卻被觀眾一眼識破。諸如此類大小瑕疵在劇集推進不時出現，放置於其他類型片中或許無傷大雅，可在標榜“燒腦”的懸疑劇中，難免會令其品質在觀眾心中打了折扣。以至於在《重生之門》播出尾聲，有關“爛尾”的話題更是衝上社交平台熱搜榜。
用“爛尾”形容恐怕過於苛刻。對比同期古偶、甜寵等類型劇，《重生之門》無疑是一部完成度不錯的劇集。只是野心佈局，需要更為紮實的文本、敍事和視聽語言來支撐。令人欣慰的是，面對網友的反饋，主創謙遜接受。導演楊冬説：“我覺得天下武功，唯真不破。學會傾聽觀眾的聲音，尊重觀眾的感受，多站在觀眾的角度去思考。”正如他所説，“只要是虛心坦誠的面對，不斷反思總結，提高自己的藝術審美，其實終究是會得到到觀眾的尊重和認可的”。帶着這樣的創作態度，相信他也會迎來藝術創作的下一次“重生”。
作者：黃啓哲
編輯：陳熙涵
責任編輯：宣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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