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您先請,畢竟留給國足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范志毅:留給男籃的時間還有很多,從教練到運動員都在上綜藝。
……
楊鳴:緬甸、敍利亞、哥斯達黎加,你們不輸我都不知道這些國家隊這麼厲害。
范志毅:你以為我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碰到他們啊。
……
今晚,全新引入的roastbattle環節讓《吐槽大會》再次“殺瘋了”。從乃萬和那吾克熱rapper的態度吐槽、易立競和馬思純上演“懸疑式吐槽”,到國足和男籃兩位教練的真性情吐槽,都讓人上頭。
改版,是第五季的關鍵詞。
這是一次基於經典節目模式和IP生命週期所做出的“主動求生”,而賽制調整和真人秀便是節目選擇的抓手:整體引入淘汰賽制的基礎上,自曝槽點、戰隊battle、1V1V1、補刀環節等趣味環節讓節目更精彩紛呈。
如果説改版前的《吐槽大會》是情景喜劇,如今則是連續劇,每一個賽段生存規則在變,有人在離開有人在加入,也有人愈戰愈勇,起承轉合齊備。打破慣性的改版自然會面臨質疑,“賽制混亂、隔兩期就看不懂了”、“規則太複雜”的聲音也存在着。——若從連續劇的角度來看,似乎恰恰佐證了它的精彩程度。
《吐槽大會》的改版真的失敗了嗎?當所有的爭議質疑被底層創作邏輯變成一道市場題時,或許更容易撥開迷霧。截至目前,其在騰訊視頻播放量達到8.76億,貓眼專業版最高熱度值達到9842,微博上同名主話題閲讀量高達108億。
“賽制改變的本質指向於觀眾買單的地方”,導演譚曉虹指出。看似混亂的賽制背後,實則是亂中取勝的藝術:
以賽制改革為依託,《吐槽大會》第五季實則完成了一次對嘉賓圈層、吐槽議題等的全方位擴容和碰撞,也讓這一經典綜藝IP在無序與“粗糲”中爆發了新的生命力。
“殺瘋了”:
被賽制改革逼出來的生命力
“想過停辦《吐槽大會》嗎?”在豆瓣評分、不好笑、洗白大會的三連擊後,易立競發出了靈魂拷問。
觀眾應該沒想過失去這份陪伴,但《吐槽大會》顯然不滿足於現狀,他們在籌謀着一次“救活”:
不是對原有賽制的補丁升級,而是跳出固有節目模式對明星大咖的依賴,以強賽制和真人秀建立全新的內容抓手。
這是一次帶有實驗性質的產物,也的確有令人眼前一亮的“資本”:強賽制不僅激活了嘉賓的吐槽慾望,也刺激着觀眾的觀看慾望,不過其同樣面臨一些其他的聲音。任何試圖剝離內容效果而去單一探討節目賽制的行為,都是“耍流氓”,如今節目行至中段,再來回看前面的賽制,或許會更有體會。
如果讓觀眾票選最想吐槽的賽制,估計開篇的“自曝槽點”首當其衝。只是跳出當時當下的語境,它其實建立了一個開放的真心話大冒險的環境,追求的是好勝心和勝負欲下的吐槽精神,對一整季的故事線搭建非常重要。就像一言不發的張大大被全場爆燈喜提主咖,這種態度也貫穿在之後的吐槽中並形成強烈的喜劇效果。
進入正片,戰隊battle拉開序幕。第一賽段用楊蒙恩的段子來介紹便是“隊員決勝千里之外,隊長慘死帷幄之中”;第二賽段殘酷升級,三支隊伍將有一支將面臨團滅。台上在“煽風點火、尋釁滋事”中殺瘋了,後台備戰間的人則在小心計算分數和贏得比賽的空間,“莫名其妙的團魂”就誕生了。
如果只是這種規整賽制顯然就不是《吐槽大會》了,補刀環節、隊長1V1V1、充數嘉賓等花活兒齊出,
“搞事情”的意味更加濃烈,更重要的是當看似草率的賽制遇見了“不守規則”並且求勝欲爆棚的嘉賓,也讓節目內容更具有可看性。
為張雨綺補刀,大張偉、閻鶴祥、呼蘭帶來了一場混雜着相聲和説唱的羣魔亂舞式的表演;楊笠幫張大大補刀時更似吐槽,“我活了30年,清清白白,今年卻淪落到幫張大大回懟,這就是我罵男人付出的代價嗎?”;張大大本人更是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萬”的自黑在隊長1V1V1環節獲勝,幫助戰隊逆襲。
全新引入的roastbattle,是第三賽段的“花活兒”。
在捉對廝殺的主賽制下,3分鐘的對決也增加了節目烈度,乃萬和那吾克熱的説唱吐槽,讓張紹剛感慨可以做一季只邀請rapper的《吐槽大會》,李誕為之命名《中國新吐槽》。你來我往的交鋒,言語間的機鋒也更值得品味。
激烈、混亂、複雜甚至是草率的賽制,不僅讓台上的嘉賓們“殺瘋了”,也讓熒屏前的觀眾上了頭:哪一隊會面臨淘汰?補刀能成功嗎?這些強烈的懸念感,成了《吐槽大會》勾住觀眾的鈎子,也逼出了這檔老牌綜藝刻在骨子裏的生命力。
“XX式吐槽”盛行:
嘉賓擴容與眾圈混戰
歸根結底,《吐槽大會》是人和內容的藝術。這一季的節目之所以好看,還在於它在極其複雜的賽制裏填充了一批更為複雜的嘉賓:
不再是圍繞着主咖的“朋友圈”邀請嘉賓,而是不同圈層的嘉賓大混戰。
以淘汰賽制為依託,
《吐槽大會》建立了一個流動的秀場。
首發的21位嘉賓,脱口秀演員外,閻鶴祥代表的相聲演員,秦昊代表的實力演員,陳卓璇代表的選秀偶像,易立競代表的媒體記者,張大大代表的主持人,宋方金代表的編劇,這是一場泛文娛圈的聚會。
隨着第一賽段有人離開,第二三賽段的充數嘉賓、吐槽主咖已經就位。許知遠代表的知識分子,金星代表的舞者和主持人,汪東城代表的早期男團偶像,郭艾倫、周琦代表的運動員,范志毅和楊鳴代表的教練,那吾克熱和乃萬是rapper,嘉賓圈層版圖再度填充。
恐怕再沒有哪一檔節目能夠匯聚如此廣泛的圈層羣體。演員、體育、説唱並不是這個舞台上的“新新人類”,但沉浸式賽制的加持讓這些人流動了起來,以團隊、個人、台下等多重身份交叉出現,也
完成了一場多元化、全方位、由表及裏的圈層文化碰撞。
這種碰撞作用於市場會形成三種影響力:
其一,
個人吐槽風格的不斷被凝練。
這是《吐槽大會》史上嘉賓出圈情況最好的一屆:易立競的審問式吐槽、許知遠的文化人吐槽、閻鶴祥的相聲式吐槽、大張偉的互動式吐槽等,都引發了圈層內外的廣泛關注,前兩者更是頗有“文化現象”的姿態。
其二,圈層的碰撞是多視角下對不同圈層文化的審視。
作為首發嘉賓,易立競以人物訪談記者的視角完成了一次對娛樂圈的全方位審視:面對彈殼,她問“GAI現在還有時間和你喝茶嗎”;面對李若彤,她問“中年女性追求少女感,那少女追求什麼?追求中年富商嗎?”……她的看法與明星間、rapper間的認知顯然是不同的。
許知遠眼中的直播帶貨是這樣的:“薇婭創造了一個拜物教的神話,在這裏她就是拜物教的神”;同屬於體育屆,面對楊鳴“門那麼大怎麼就是不進球”的吐槽,范志毅也回懟道,“外行,原諒。足球門是大,前面站着守門員,守門員也是國家隊的”,這是屬於籃球和足球的碰撞。
其三,完成了對社會議題的態度表達
,中年油膩、凡爾賽文學、直播帶貨熱的消費觀等都是其探討的議題。以炒CP為例,王勉的“毀掉陳卓璇,只要説一句我和陳卓璇戀愛了”,王建國的“本來盼着我倆奔現的,結果一看我倆變現了”,看似熱逐的背後是對這一現象有意識的調侃,而點到為止和其中意味也是吐槽的藝術。
《吐槽大會》構築了一個聯通多圈層的場域,不僅讓吐槽有了更多元、更貼合年輕人偏好的表達,也將多元場景破圈的使命和文化輸出的態度隱藏在其中。
借用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張頤武的話來形容,便是“謔而不虐,猛而不兇,奇而不怪”,這也是喜劇產品的獨特魅力。
無序的藝術:
綜N代的真正破局
“改版是破釜沉舟,是要作轉型,不然就沒有出路,救活節目是我們最初和最終目的”,《吐槽大會》的製片人、騰訊視頻七盎司工作室負責人白洪羽強調。而從沉浸式賽制到圈層文化碰撞,《吐槽大會》正在煥發出蓬勃的生命力。
這種生命力,不只是在於第五季漂亮的數據、良好的口碑,而是賦予了綜藝IP長久走下去的可能。
白洪羽將這稱之為“海洋生物進化出四條腿,走向陸地”的過程。或許這才是真正的關於綜N代的破局的解法。
2017年《吐槽大會》橫空出世,只是四年走來它也不可避免面臨着問題,首當其衝的便是固有節目模式對明星嘉賓的強消耗。——甚至相比內容好看度,也就是市場所説的不好笑、洗白大會,它更粗暴的決定了節目的生命週期。
譚曉虹大致估算了下,目前已經進入《吐槽大會》體系的嘉賓大致有四百位左右,即使不考慮邀請、檔期問題,娛樂圈有多少人經得起消耗?他們隔多久會貢獻一批新的槽點?這並不是一個可以短期重複亮相的節目。——賽制改革瞄準的正是這一痛點,唯有打通這一模式才能擺脱明星大咖的限制,走向長壽。
當然,她也坦誠改版面臨的質疑,不過她強調道,
“核心目的是通過賽制激發嘉賓吐槽的慾望,賽制的催化對本季的犀利程度和吐槽真實性起到了正面作用”。
這從來就不是一檔競技節目,冠亞軍並沒有那麼重要,如果放正了姿態,或許對其中的“草率”也就多了份理解,而這也是生命力激發的過程獨有的粗糲感。
另一重的破局,是對綜藝IP受眾羣體的突破。
改版後的《吐槽大會》通過嘉賓圈層的擴容,實際上完成了兩個方向的部署:
打破圈層與打透圈層,甚至兩個可以在同一期節目中實現。
以第七期為例,rapper圈和體育圈的攻防直擊圈層受眾,同時又與脱口秀、記者、演員等不同圈層產生了勾連。
作用於市場,前者打破的是被大數據所左右的“信息繭房”困境,節目也搭載着儘可能多的圈層和傳播路徑,形成一種多元發散,輻射向更廣泛的羣體。如果説前者是輻射狀的蜘蛛網,後者則是對黏性更強、參與度更高的垂直用户的深耕,並最終形成外擴效應。
如今的《吐槽大會》,已然總結出了一套兼具兩者的選擇嘉賓方法論:
其一是熱度高具有即時性話題的飛行嘉賓,其二是在圈層中具有一定影響力、具有強烈個人屬性的人物;其三則是具有強烈個人表達風格的人物。
如此,也就有了我們所看到的許知遠、易立競、閻鶴祥、金星、大張偉等人的匯聚一堂。
回到當下,《吐槽大會》的討論密度、市場熱度正在快速上升,所謂的“越改越糊”此時下結論為時尚早,更重要的是,相比一時的得失,如今的它才真正有了經典綜藝IP的模樣,並在與市場的激盪中煥發長久的生命力。我們也期待着它帶給市場更多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