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曉攀出走德雲社,王建國混成李誕員工,南北喜劇人同人不同命
北有德雲社,南有脱口秀,佔據中國喜劇領域的半壁江山。
在北方,德雲社的發家仍舊是在傳統相聲的基礎上生根發芽,滿口的北京腔,筆挺的中山裝,恪守着無規矩不成方圓小字輩不能跨過老一輩的戒律,卻在專業相聲中説起了膾炙人口的段子,從搭台唱戲的相聲社團成了威震四海的相聲帝國。
相聲帝國成立了,卻也離開了大批人,唯有一人另起爐灶仍被誇、位列家譜第二仍被念,這個人叫高曉攀。
在南方,80後脱口秀成為新式吐槽的喜劇文化,帶來了歐美另闢蹊徑的潑辣形態,在年輕人的生活圈裏生根發芽,它帶來了足夠多的生活照料也捧紅了從相聲界而來的王自健。
王自健火了,還有他的蛋蛋和建國。脱口秀鐵三角在節目快崩潰的邊緣裏分崩離析,王自健消失了,蛋蛋混成了蛋總,而另一個成了員工,這個人叫王建國。
王建國和高曉攀兩個出走喜劇又混在喜劇界的男人,一個變革了80後傳統相聲,一個創作了80後的多變笑料,成了喜劇場裏最意想不到的男人。
笑壇新鋭之爭
兩位笑壇新鋭真是同病相憐,他們身上有太多的相通點:同為80後,同為紅極一時的開路先鋒,同為台前幕後之人。
為他人鋪平了道路,仍保留自己的鋒芒,他們有共同的標籤,叫喜劇新鋭。
別看高曉攀小郭德綱小13歲,高曉攀早在郭德綱還是無名之輩時早就是圈內紅人,人稱相聲顏帝的高曉攀在德雲社沒有爆紅之前,創辦了風生水起的青年劇團,師從雙馮相聲家,坐擁大票年輕劇友,享受名副其實的“80後年輕有為相聲演員”。
當高曉攀沐浴成功喜悦之時,郭德綱讓瀕臨的相聲恢復心跳,將傳統相聲帶回了劇場人人都能雨露均霑,高曉攀成了郭德綱的同輩,納入德雲社的相聲帝國,高曉攀的社團小國沒落。
你人在紅樓,我身在西遊,三國演義方罷休,水滸又上心頭。
高曉攀在三十歲的自傳書籍裏透露了他的心境,所有人都把他強烈堅持留下對郭德綱的讚賞是種恩德的回饋,但我看到了他解剖德雲社成功與詬病、相聲痛與苦中蠢蠢欲動不安的因子:變革。
相聲固然傳統,但他只想做一個遠離城市喧囂單純尋找樂子的喜劇,就像人在紅樓心在西遊一樣,早從創辦北京青年劇團開始就註定了想做區別傳統相聲的年輕喜劇野心,早從書寫德雲社利弊之時就已經有了琢磨成功之道的學習,高曉攀二進二出德雲社就註定了將有不凡的變革之路:一羣業餘相聲們在玩嘻哈包袱鋪,創立了屬於年輕人説樂子的喜劇之路。
丟掉了老生常談的傳統北京腔,沒有了一板一眼的傳統相聲,他更傾向於接地氣的喜劇笑料,説生活談學習隨手丟丟包袱誰都能聽得懂。高曉攀完成了“傳統相聲與生活喜劇”之爭的人生第一階段。
就在郭德綱隔空祝他“鵬程萬里活得明白”的時候,駐守在上海地盤的脱口秀現場王建國風頭正茂。和高曉攀出名就趁早一樣,王建國的紅早就在《國仔來回蹦》和短劇裏甩掉李誕幾條街,如果沒有2014年《今晚80脱口秀》疲軟的意外,王建國還是能更高一籌。
李誕成了笑果文化的創始人之一,拉着王建國出走脱口秀,當所有人都把他倆從網友變成上下關係的友誼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時,他仍舊守着編劇事業的一畝三分地,扔下現實世界裏的羈絆,寫着生活笑料之外的喜劇段子。
“我一直是那個守墓的人,這個世界是我看的墳。”
王建國在孤獨的話題裏回擊了張紹剛調侃的“一個混成了老闆,一個混成了員工”,專注於自己想專注的事,做些改變不了全局的喜劇夢想,這就註定了他與李誕會走上不同的道路。
王建國的新鋭不像高曉攀的硬氣,他只是做一件自娛深度的段子事業,是的,他的新鋭就在於深度的高級感。
區別於喜劇段子容易陷入惡俗平庸的風險,王建國的詼諧就在於深度的諧音梗,這是他的特色也是拉開低俗段子差距的關鍵。
喜劇變革之路
高曉攀的生活劇場包袱是喜劇,王建國的深度段子亦是喜劇,喜劇形態本就有千變萬化,不變的是“寓莊於諧”的藝術特色。
當喜劇藝術仍舊停留在影視誇張的小丑式幽默、亞里士多德嘴裏的“可笑缺點的借用笑來宣泄”傳統、或是南北文化的相聲國粹,高曉攀借用包袱鋪生活喜劇的外殼將相聲進軍影視劇,進軍南方市場縮短南北差異,以共同生活為材料用相聲形態為基準,説些感同身受的笑料樂趣。這就是喜劇中常説“諧”的內涵——詼諧可笑的表現形式,換句話説,嚴肅傳統內核用喜聞樂見的詼諧形式表達才能不失喜劇的意味。
我們打算明年開始涉足影視劇,電視劇、電影都在籌備。”高曉攀透露,“嘻哈包袱鋪就是要給觀眾輸出喜劇。”
這就是高曉攀變革之路更高明的地方,“跨界藍圖”:相聲與劇場的結合,相聲人進軍喜劇影視。用相聲專場説着幽默劇,用相聲傳統融入影視生活,他的生活喜劇帝國事業正在下着一盤很大的棋。
王建國不一樣,沒有太多的爭搶與事業夢,更像他嘴裏常説的“如果人與人之間關係是電流的話,他們就是我畫入圈裏的電閘”,他更在乎的是段子快樂下人性的深刻,這種深刻都是來自現實生活,成了他常常掛在嘴裏的主題思想,所以他的喜劇並非是吐槽的笑料,而是傾向爆笑段子的舞台秀,生活而接地氣,回味而有內涵。
很多人説為什麼居於幕後的王建國總能那投票第一,因為他的段子好笑嗎?並不是,而是每次聽完他的段子後被才華折服,細細回想還餘味悠長啓迪思考,那些披着華麗比喻句的諧音梗更像是深刻思想的文學,或幽默或諷刺,這就是喜劇裏常説的“莊”——反映深刻的社會內容,這是喜劇的靈魂。
我不是在吐槽,大家都在吐槽,我的文本就是快樂,可光快樂肯定不行。以前我拿全場最佳的時候,我的風格跟別人的不一樣,不是誰高誰低,只有我在另外一個地方,所以被記住。
無論何種形態的變革與跨界,永遠逃脱不出喜劇本身“寓莊於諧”的特質,只有滑稽可笑的情節讓枯燥的傳統更有樂趣,而深刻有趣的靈魂反襯的是社會生活的喜怒哀樂和人間苦樂。
它們都逃離不出藝術創作的本質,寓教於樂的後面,一定是要反映人間百態的疾苦與歡笑,這樣的喜劇才能脱離低級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