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用生命奔跑的信使

《1917》:用生命奔跑的信使

《1917》海報

《1917》:用生命奔跑的信使

《1917》劇照

《1917》:用生命奔跑的信使

《1917》劇照

文\本刊特約撰稿 嚴鑫超

近日,榮獲第92屆奧斯卡最佳攝影、最佳音響效果和最佳視覺效果三個獎項的戰爭題材影片《1917》登上國內大銀幕。這部製作精良的口碑之作,成為正在復甦的國內電影市場的一大亮點。

最後一分鐘營救

影片《1917》的靈感源自導演薩姆·門德斯童年時聽爺爺講述的一個戰場故事。這個原本普通的給前線送信的故事被導演拍得跌宕起伏。

《1917》只用了開場幾分鐘的時間,寥寥數筆就交代了全篇的懸念:兩個年輕的英國軍人布萊爾與斯科菲爾德接到命令,要作為信使穿過死亡前線去阻止英軍落入敵人的陷阱,以挽救1600名士兵的性命,這其中就包括主人公佈萊爾的哥哥。時間緊急、前方兇險,這兩個稚嫩的年輕人能否完成自己的使命?影片從一開始就緊緊抓住了觀眾的眼球。

兩名士兵接到任務啓程後,一路波折不斷。出發沒多久,斯科菲爾德在地道里險些被活埋,布萊爾拼死將他救出來。緊接着,他們又差點被一架被擊落的德國飛機撞到。善良的布萊爾在救助受傷的德國飛行員時,反被他刺傷致死。斯科菲爾德只能孤身一人完成使命,他為了逃脱德國人的追捕,在黑暗中跳入湍急的河流,上岸後意外遇見了自己拼命找尋的部隊。面對已經發起衝鋒的戰士,斯科菲爾德不顧危險在炮火轟鳴的戰場上瘋狂奔跑,在千鈞一髮之時阻止了進攻,上演了好萊塢電影中非常常見的“最後一分鐘營救”。

影片整個過程節奏緊湊、情節飽滿,觀眾的情緒隨着主人公的境遇變化大起大落。猶如油畫般的畫面,讓整部電影充滿了質感。不過,這樣精緻的表達方式有些過於老生常談,反而會讓人有一種審美的疲勞感。這大概也是該片在奧斯卡最佳影片的評選中折戟的原因。

“一鏡到底”的魅力

《1917》在技法上最為觀眾津津樂道的就是“一鏡到底”的長鏡頭拍攝手法。從一開篇,影片鏡頭便一直追隨着主人公,沒有蒙太奇以及場景的跳換。當然,《1917》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一鏡到底”,期間仍有鏡頭間的剪輯,只不過通過黑屏或是道具的阻擋等方式將剪輯的痕跡巧妙地隱藏起來,營造出一種一氣呵成的流暢視覺體驗。這種拍攝手法希區柯克在其作品《奪魂索》中很早就嘗試過。希區柯克採用“一鏡到底”的目的是為了讓命案中的屍體與作案工具一刻也不離開觀眾的視線,以製造緊張驚悚的氛圍。而在《1917》中,更多是為了讓觀眾有一種沉浸式的觀影快感。觀眾就像是兩位士兵的戰友一樣,陪伴他們穿越危機四伏的德軍戰壕、平靜安寧的農莊。緊接着,觀眾又近距離目睹了布萊爾的犧牲,最終又和斯科菲爾德一同抵達了充滿死亡威脅的前線。在完成信使任務後,觀眾跟隨他在傷兵中尋找布萊爾的哥哥,滿地傷員的痛苦哀嚎讓觀眾真切感受到了戰爭的殘酷。這正是“一鏡到底”的長鏡頭魅力所在。薩姆·門德斯是一位非常成熟的好萊塢導演,他此前的代表作《美國麗人》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影片。有意思的是,薩姆·門德斯的長鏡頭有別於法國電影理論家安德烈·巴贊所倡導的長鏡頭理論,後者運用長鏡頭的目的是再現真實,盡最大可能地接近真實,但奇觀疊加的《1917》很難稱得上是一部純粹意義上的現實主義作品。該片縱然是“一鏡到底”,也依然帶有很多象徵意味的藝術表達。法國莊園裏的櫻桃樹被德國人徹底斬斷。通過主人公之口,我們才知道櫻桃樹看起來相同,其實各有不同,象徵着那些在戰場上無辜送命的千千萬萬的年輕生命。黑暗中熊熊燃燒的十字架和教堂,在地下室裏養育孤兒的法國姑娘猶如聖母一般,暗示着戰爭讓人間成為地獄,美好雖然暫時隱藏卻依然堅強存在。黎明時分的落水戲份更像一場“受洗”,在充滿聖潔感的思鄉之曲中,斯科菲爾德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當然,“一鏡到底”的長鏡頭用法並不是絕對的,儘管在本片中有炫技的成分,但這種沉浸式的觀影感受,卻讓遠離一戰的現代觀眾有了更真實的體驗。

“你就是整個世界”

一戰給人類帶來了巨大創傷。從戰爭結束至今,從最早的《西線無戰事》到去年根據真實戰場影像拍攝的紀錄片《他們已不再變老》,反思一戰的文藝作品一直層出不窮。《1917》這部影片同樣通篇貫徹着反戰主題。該片並未直接展示兩軍交鋒的血腥殘酷,甚至連一場戰役的全貌都未顯現,時空也被壓縮在了幾個小時內,只是通過不經意的細節無時無刻不在顯現英國軍人對這場戰爭的厭惡與麻木。沒有人關心戰爭的勝負,戰壕裏的軍官在酒精的麻醉下渾渾噩噩,只等着換防的命令。行軍中的英國戰士談及德國人時表示,“難道他們不想回家麼?”1917年,一戰接近尾聲,戰爭的絞肉機吞噬了眾多年輕的生命,人們不斷質疑戰爭的意義是什麼。

布萊爾為了拯救自己的哥哥,所以義無反顧地接受了這個危險的任務,但最終卻沒能見到自己的哥哥。這種至親生死離別的悲痛感讓每個觀眾感同身受。這也正是電影在表達上的巧妙之處。一個戰士相比於一場世界大戰是無比渺小的。但是,他們並不僅僅是一個數字、一個符號,他們每個人都是別人的孩子、丈夫或兄弟。一戰已經過去了一百餘年,橫屍遍野的描述顯得有些蒼白了,一個鮮活生命的逝去才會讓觀眾有更深的感觸。在影片中,斯科菲爾德用自己獲得的戰爭勳章換了一瓶葡萄酒。面對布萊爾的質疑,他認為那只是一塊毫無意義的錫片。斯科菲爾德把家人的照片時刻都帶在身上,歷經生死也不離不棄。電影的最後,他在夕陽的餘暉中坐在樹下,小心地摩挲着照片,照片的背後只有親人寫下的一句話:“回到我們身邊。”

戰場上的士兵,對於他們的家人而言,最珍貴的不是他們在戰場上拿到勳章,而是他們能活下來。正如一塊一戰士兵墓碑上的碑文所説的:“對於這個世界而言,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對於我而言,你就是整個世界。”與《1917》這部電影一樣,話雖樸實,卻充滿了對戰爭的控訴和對和平的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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