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為何那麼喜歡薛寶琴其實老太太是在演戲,而觀眾是這二人
賈母在賈府的地位,不言而喻。但其實拋開賈母的身份地位而言,賈母這個人也着實不一般。
從賈母的回憶中我們得知,在她的一生中,曾經歷過種種的不幸與挫折,後來更是經歷了喪夫、喪女之痛,可是生活的一輪輪打擊並沒有壓倒她,反而是增加了她是人生閲歷,昇華了她的人生境界與品味,而對於大家庭中的那種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也漸漸地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不顯山不露水之間就可以將事情處理的滴水不漏。
可即便是如此,賈母還有一件事是她始終難以釋懷的,那就是關於外孫女林黛玉的歸宿。
經歷了歲月的洗禮後已經漸漸步入晚年的賈母,其實也慢慢地多了幾分豁達,對於很多事情都開始淡然處之,更喜無為而治,喜怒也一般不形於色,也就是在剛見到林黛玉的時候,因為想到了自己的女兒賈敏所以忍不住老淚縱橫了一番。但是在此後,雖然她對林黛玉表示了十二分的疼愛,可是卻也沒有過多地在公開場合表示了對自己這個外孫女的過分偏愛與喜愛。
可是,就是這個開始奉行“恬淡至上”的老太太,卻有一天開始突然變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陌生女孩的到來。
這個女孩,就是薛寶釵的堂妹,薛寶琴。
按理説,這個女孩與賈母並沒有血緣關係,但是賈母對於這個女孩的好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先是讓她起居同自己一起,也就是當初林黛玉享受過的待遇;接着又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孔雀毛織的斗篷拿給了薛寶琴穿,這可是連賈寶玉都沒捨得給的斗篷,這樣一來,薛寶琴的待遇儼然比賈寶玉都要高了一層;之後,還又特意打發人來叮囑眾人,要好好照顧薛寶琴,不要欺負她。
總之,賈母對薛寶琴的好,就連薛寶釵這個“賢人”都開始吃醋,直言“我就不信我那些兒不如你”。
一般讀者讀到此處,普遍認為賈母這樣做是以為薛寶琴過於優秀,因此想要讓她給寶玉做媳婦。但是其實仔細思量紅樓夢全篇(有限的80回),則可發現這種想法並不成立。
首先,薛寶琴固然是很靈秀,但是其相貌似乎並不及林黛玉,其待人似乎也不及薛寶釵,那麼賈母那樣一個深於世故的人何以會與她“一見如故”呢?這兒是不是顯得過於突兀呢?
其次,賈母其實很清楚,賈府的女主人王夫人是出自於王家,再下一代的王熙鳳亦是出自王家。她並不想“王家黨”一直霸佔賈家,所以她不可能選擇同樣間接出身於王家的薛寶琴。
再者,在涉及到寶玉的婚事方面,其實各方一直都是高度關注但又諱莫如深的,其中也包括賈母。所以在清虛觀當那個道士想要向賈寶玉説親的時候,賈母還是斷然地拒絕了。不是她不着急,而是她心中早已有了人選。
換言之,賈母對薛寶琴固然是喜歡,但也斷然不至於喜歡到那樣一種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程度。言下之意,與其説賈母是發自內心的喜歡薛寶琴,倒不如説她是在演戲。
那麼,賈母為何要這樣做呢?
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不妨先來思考一下,賈母對薛寶琴那麼好,誰很快就坐不住了?對了,正是薛寶釵!
薛寶釵與薛寶琴乃是堂姐妹,但是薛寶釵同時又是王夫人的親外甥女,但是偏偏賈母在這種親疏關係應該是很明確的情況下,依然義無反顧地對初次見面的薛寶琴表示出了從未有過的好感,此中“厚此薄彼”之意堪稱昭然若揭。
很明顯,這樣一來薛寶釵這樣一個冷冰冰的人都開始覺得心裏不痛快,而薛寶釵的不痛快,其實側面也反映出了另外兩個人心裏的不爽。
這二人,就是筆者想要説的老太太演戲時的觀眾,她們就是薛姨媽和王夫人。賈母的表演讓薛寶釵尚且不痛快,薛姨媽和王夫人心裏的彆扭可想而知。
其實賈母的心思,從剛開始準備接林黛玉進賈府的時候也許已經打好了,而在林黛玉來了後與賈寶玉一見如故(二人都説似曾相識)後,更是堅定了賈母對於二人姻緣的支持。
可是,令賈母始料未及的是,自己的兒媳王夫人的妹妹薛姨媽一家也來了,而且還帶來了一個從人品到相貌都氣質都不亞於林黛玉的薛寶釵,更有甚者,隨之而至的還有薛姨媽那一番“金玉良緣”的説辭。
金玉良緣讓林黛玉一直忌憚不已,但其實賈母也對之頗為厭煩,但是在薛姨媽以及王夫人挑明一切之前,她也只能是裝作無事人一樣,想着等黛玉和寶玉年齡大點以後再安排二人之事。不過,賈母也很清楚,兒女的婚事,最具有發言權的還是他們的父母,就如同日後她雖然也在迎春的婚事上企圖阻止,但是賈赦卻還是一意孤行一般。
知曉此中利害關係的賈母於是就想方設法尋找機會想要讓王夫人主動提出來黛玉之事。
在清虛觀打醮一節中,當張道士説到要給賈寶玉提親的時候,賈母一方面説着孩子年齡還小,不着急,但是另一方面又拐彎抹角的説道“不管他根基富貴,只要模樣配得上就好,來告訴我。便是那家子窮,不過給他幾兩銀子罷了。”
模樣配得上?不就是黛玉嗎?
那家子窮,給他幾兩銀子罷了,不就是説此時的黛玉的嫁妝,由她賈母來出這個錢就好了嗎?
這個話,聽懂的人不多,但是王夫人和薛姨媽肯定明白了此中真意。可是,她二人就是不肯説。
後來,林黛玉因為張道士提親一事又和賈寶玉鬧彆扭以後,賈母着急之下便説了一句“不是冤家不聚頭”,這話後來都傳入到了寶黛二人的耳中,自然也傳到了王夫人薛姨媽的耳中。她二人對於這句話所隱含的意思不可能不明白,可她二人由此一來對寶玉的婚事反而是更加的諱莫如深。
對此,想必賈母也很無奈。只不過賈母也註定不是那種坐以待斃之人,就連她自己都説,鳳辣子雖然幹練,可比起年輕時候的她還是差遠了。而剛好,薛寶琴的到來為賈母提供了一個契機。
不管怎麼説,薛寶琴的關係和賈府其實已經是比較遠了,可是賈母卻偏偏出人意料地對她超乎尋常地好。同樣是薛家的人,賈母對於薛寶釵只不過是淡淡地誇獎幾句,但是對薛寶琴卻好到這種地步,想必薛寶釵和薛姨媽的臉色都不會太好看。
賈母的這番表現,真可以説是老練到了極點,但是可惜的是一番良苦用心卻最終沒有收到應有的效果,反而是讓王夫人和薛姨媽等開始着手為薛寶釵的將來做準備。曾經只是侷限於“金玉良緣”那樣的輿論引導,但是,經過賈母一再的“反擊”後,她們便決定進一步地實施自己的計劃。而在這個過程中,很關鍵的兩步就是:一、王夫人令薛寶釵協助管理寧國府,這中間的用心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二、薛姨媽以照顧林黛玉之名搬去和林黛玉一起住。
而這兩步棋,已經基本上為接下來事件的後續發展奠定了基礎。
應該説,賈母在世的時候,她是林黛玉最大的依靠,林黛玉和賈寶玉最後的悲劇也必然是在賈母身後所發生。可是,高鶚續書中卻將一切視為賈母的安排。在這一點上,高鶚無疑是違背了曹雪芹的願意。
參考文獻:《脂硯齋批評本紅樓夢》;
《紅樓別樣紅》 周汝昌著;
《大觀紅樓》 歐麗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