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不該成為兩代人自説自話的“羅生門”

相親不該成為兩代人自説自話的“羅生門”

  年輕人的愛情什麼樣?

  近年來,年輕人的相親方式新變化,吸引着媒體和公眾的目光。新型相親平台與日俱增,曾經的媒妁之言變成了互聯網中的各個細分市場;相親節目層出不窮,各大電視台和數字平台似乎也找到了吸睛的“收視密碼”;在一些大城市中,每到週末便熱鬧非凡的相親角,也成為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不少年輕人對相親這種傳統形式並不買賬,甚至還會牴觸與抗拒。他們對此有所排斥的原因也很簡單:一方面,過於看重外在條件的相親文化,使得相親逐漸演變成對財富、學歷和家庭背景等的衡量。這一過程,使很多人都覺得相親一點都不浪漫,缺乏培養感情的基礎。另一方面,相親過程中,兩代人在婚戀觀念上的差異也凸顯出來。在現實生活中,不乏年輕人為了躲避父母催婚而不敢回家,甚至因這些問題與父母談崩、使親子關係降至冰點的狀況。

  雖然相親並非新鮮的話題,但當越來越多95後、00後進入相親市場,傳統的相親文化開始出現變化。通過相親這一獨具中國特色的文化現象,也投射出代際間關於親密關係和家庭觀念的差異。

  無論是在農業社會的血緣宗族結構,還是工業社會的核心家庭結構中,家庭始終兼具情感共同體和利益共同體雙重角色。不少老一代人常掛在嘴邊的“湊合搭夥過日子”的邏輯,暗含着他們的一種潛在認知:家庭的本質,更多是一種經濟社會關係的結合。

  隨着經濟的發展和生活環境的改善,年輕人對於精神生活有了更高追求,希望跟另一半有更多靈魂和情感上的共鳴,而絕不只是“搭夥過日子”。對比各大公園的相親角和麪向年輕人的新型相親平台,不難發現:父母更熱衷於參加的相親角,是用“學歷+收入+資產”等標準,精準量化每一個個體,從而追求利益層面的精準匹配;而新興相親平台的參與者,則更願意展現愛好、個性和生活願景,希望尋找到“三觀一致”的伴侶。

  在《中國式相親》《新相親大會》等近幾年熱播的相親類綜藝中,不少都會邀請父母甚至祖輩親人蔘與相親過程。節目中,一些父母不僅“越俎代庖”地替子女選擇潛在的相親對象,還會搬出自己的人生經驗作為論據。當嘉賓在學歷、收入和工作類型中存在長輩眼中的“硬傷”時,爭論甚至衝突就不可避免。

  這類現象就凸顯了兩代人之間的核心矛盾。與父母相比,年輕人成長在經濟富足、社會開放且個體意志得到釋放的時代,婚姻和家庭關係已經不再是個體社會化中的必然階段。美國社會學家艾裏克·克里南伯格在《單身社會》一書中,就揭示了年輕一代在家庭觀念層面的激烈變革。對於情感和精神層面的訴求,使得他們對於進入親密關係和婚姻會存在更多理想的期待。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如今,年輕人的父輩大多出生於上世紀60至70年代,住房、醫療、養老等方面的壓力,使得他們在經驗層面更多會從利益衡量和價值匹配的角度,謀劃子女的婚姻和家庭關係。在這一代人看來,家庭作為利益共同體和避風港的地位還是牢不可破的。

  從這個角度來看,相親在兩代人之間的衝突絕非一道簡單的“是非題”。“可計量”的相親或許能帶來生活的保障,但卻不保障情感的滿足;羅曼蒂克式的相親呈現了鮮活的個體價值,但在親密關係走向深入時,仍然不得不面對社會現實的挑戰。圍繞這個問題產生的衝突和爭論,投射的是不同代際、不同羣體對於“何以為家”的差異化理解和期待。

  這份理解和期待關乎麪包,也關乎理想。一邊是飽經社會打磨的父母,一邊是躊躇滿志踏入社會的年輕人,如果一味固執己見、缺乏溝通,那麼他們在相親這個問題上,很容易變成自説自話的“羅生門”。但兩代人若能嘗試跨越自己的時代和經驗侷限,在移情與共情的視角下理解對方的訴求和想法,也許會讓相親這個過程變成代際溝通的一座橋樑,推動兩代人達成“何以為家”的共識。

  王沛楠 來源:中國青年報

版權聲明:本文源自 網絡, 於,由 楠木軒 整理發佈,共 1534 字。

轉載請註明: 相親不該成為兩代人自説自話的“羅生門” - 楠木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