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戰被罵，鹿晗被嘲，蔡徐坤被網暴，頂流們迅速崩塌的背後……
距離“肖戰粉絲舉報AO3事件”，已過去將近三個月。
這三個月，炙手可熱的頂流肖戰，話題纏身，舉步維艱，每一次露面，都伴隨無數爭議和謾罵。
他沒有想到，爆紅不過短短 8個月，把他捧向高光處的粉絲，又反手將他推入泥濘。
而公眾對此並沒有同情。
縱觀歷屆頂流，出圈的往往不是作品，似乎羣嘲和差評才是他們的宿命。
從李易峯的“面癱”演技到鹿晗上海堡壘的崩塌，從蔡徐坤的雞你太美到肖戰背後的飯圈。
幾乎每一個站上流量頂峯的人，都曾經在娛樂圈掀起過腥風血雨。
但最終，都歸於沉寂。
叩開流量時代大門的人
1987年，四川成都一個普通家庭裏，一名叫“李賀”的孩子出生了。
因為長得太醜，爸媽遛娃的時候，經常被問：“這不是你們家孩子吧？”
然而，沒過幾年，李賀長開了。
幼兒園，他開始意識到自己不一樣。不論走到哪兒，都是人羣中當之無愧的焦點。
小學時，迷妹們的情書紛至沓來，小李賀不屑一顧，默默立志要做大明星。
那個時候，一筆一劃寫下“夢想當明星”的李賀，不會想到，多年以後，他將攜一部小破劇，敲開內娛流量時代的大門，從十八線飛昇一線。
2006年，成都列五中學風雲校草李賀畢業，迷妹們心如刀割。
而四川師範大學，卻喜提一顆明日之星。
邁入大學校門，改名為“李易峯”的李賀，就在家門口，成了張傑和謝娜的學弟。
李易峯邁入大學這一年，“選秀教母”龍丹妮出走湖南台，跳槽到東方衞視。新官上任三把火，她一手打造出《加油！好男兒》，成為對打老東家的王牌。
2007年，大二的李易峯，成功搭上《加油！好男兒》的順風車。
彼時的《好男兒》星光熠熠，井柏然、喬任梁、付辛博佔據前三甲。
唱跳平平的李易峯，憑藉粉絲口中“360 °無死角”的美顏殺出重圍，頂着“國民校草”的頭銜成功出道。
坐在評委席上的黃曉明忍不住讚歎：我用7年才做到的事情，這幫孩子幾個月就達到了。
那是選秀風潮的巔峯時期，新人偶像一茬茬的冒出來。“舊人”李易峯出道即巔峯，發了幾首歌，演了幾部戲，一直沒翻出什麼水花。
轉機出現在6年之後。
2013年，歡瑞世紀風頭正勁，旗下藝人包括楊冪、劉愷威、賈乃亮，合作工作室囊括唐嫣、林心如、何晟銘等工作室。
他們慧眼識珠，看中了沉寂多年的李易峯，不僅簽約，還豪氣承諾給他三部戲的男主。
機會就這樣敲開了大門。
2014年暑期檔 ，李易峯簽約後第一部作品《古劍奇譚》，一經上線，直接引爆話題。
這部被髮配到湖南衞視周播檔，連贊助商都拉不到的小破劇，實現了現象級的大爆炸，出乎所有人意料。
作為男主，李易峯一炮而紅，名字空降V榜，連續屠榜78天，記錄至今無人打破。
限韓令之下，愛意無處安放的粉絲們，終於找到新的棲身之所。李易峯成為內娛史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小鮮肉”。
遙想劇播前錄製《快本》，“古劍三兄弟”還只能淪為樸有天的人肉背景板，放眼全場，找不到三兩粉絲。
劇播後，人氣已然翻天覆地，被《快本》重新請回，成為舞台上的絕對主角。
李易峯這場翻身仗，一大部分要歸功於他的伯樂。
日後，歡瑞世紀當家人鍾君豔曾在採訪中表示，簽下李易峯，參考了大數據的分析：
這個男孩兒有觀眾緣，長了一張討人喜歡的臉，人畜無害。
鹿晗盛世
就在李易峯憑一己之力，敲開流量時代大門的時候，北京海淀外國語實驗學校校草鹿晗，剛剛畢業，赴韓國留學。
第一次見到他的人，往往脱口而出：“太漂亮了。”
2008年，外表俊秀的鹿晗，逛着大街，被慧眼如炬的SM娛樂公司星探發掘。
2012年，作為偶像男團EXO一員正式出道，迅速在韓流圈躥紅。
全盛時期的EXO，所向披靡，席捲各大高中。
走在路上，印着EXO的書包隨處可見；邁進食堂，貼着EXO的飯卡比比皆是。據説每個宿舍，都有一張EXO的海報，就連課間操，都會播放他們的專輯主打歌“咆哮”。
有豆瓣網友感慨：
“那時候，全年級姐妹都是e家人，男生都是e家的仇人。”
而鹿晗作為主唱和領舞，更是圈粉無數。
2014年10月10日，鹿晗發佈微博：“我回家了。”
宣告迴歸。
短短四個字，瞬間湧入141萬多條評論。
在他身後，站着聲勢浩大的“鹿飯”戰隊，脱胎於韓國追星體系的訓練，並把戰場從韓國轉移到內地。
至此，內娛開啓鹿晗時代。
眾多粉絲簇擁之下，他是真正的“王者歸來”，吊打各頂流的存在。
同年，鹿晗微博評論數破吉尼斯世界紀錄。
2015年，鹿晗登上《福布斯》中文版封面，大標題下赫然寫着：
“如果你還不認識鹿晗，那麼你很可能正與90後世代的現象級事件擦肩而過。”
年輕人為鹿晗瘋狂，中年人完全處於狀況之外，爭相追問“誰是鹿晗”。
新浪副總裁在被問及鹿晗時，給出了一個汗的表情，“幹嘛的這人？”
一句“吳老師，你認識鹿晗嗎？”讓年度最具價值財經作家吳曉波，緊急補課。
讓中年人措手不及的“鹿晗效應”，是一場屬於年輕人的狂歡。
在粉絲追捧下，2016年，鹿晗成功登頂。
26歲的他依靠代言、片酬、出場費，以2.7億元的身價拿下90後十大富豪榜第五的位置。
初代流量轉型之路
這邊，鹿晗一時風頭無兩；那邊，李易峯正領教着娛樂圈爆紅定律之“大紅之後必有大黑”，並深深體會到實力配不上人氣的尷尬。
2015年，李易峯插足楊冪、劉愷威的傳聞，猶如插上翅膀，在各大論壇熱傳，逼得當事人雙雙站出來闢謠。
2016年，李易峯被曝開豪車肇事逃逸，輿論洶湧，兩度發微博道歉並表示反思。
逃逸事件還沒完結，L姓小鮮肉吸毒傳言不脛而走。微博大V矛頭直指李易峯，一度把他推上風口浪尖。
最後以歡瑞發聲明“已交由律師團隊處理”，網絡大V道歉，警方勸大家不信謠，宣告大結局。
負面不斷襲來的同時，演技也頗受質疑。
隨着《古劍奇譚》深入人心的，還有李易峯“面癱式”演技。
幾乎每上一部劇，都會被嘲：
“李易峯的演技，呵呵……”
2016年9月，金雞百花獎頒獎典禮，主持人宣佈李易峯憑藉《老炮兒》，擊敗老戲骨夏雨、段奕宏、張譯，斬獲最佳男配角。
彼時的李易峯躊躇滿志，粉絲們激動狂歡。
然而，觀眾並不買賬，紛紛疾呼“三觀崩塌”。
“面癱式演技登頂，中國電影死了”，刷爆整個社交網絡。
面對鋪天蓋地的“面癱”質疑，李易峯也曾忿忿不平：
“我認同他們説是面癱，因為那個角色就是面癱啊！但是我不認同我的表演是面癱。”
也許是全網羣嘲讓頂流幡然醒悟，也許是楊冪那句“不是自己想拍爛戲，而是好戲不找你”，讓頂流深感危機。
他開始謀求轉型。
2017年，巔峯時期的李易峯，選擇沉寂8個月，推掉所有活動，死磕一部電影。
2018年暑期檔，他攜《動物世界》歸來，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宣發時，李易峯向曾經對簿公堂的豆瓣，低下了高貴的頭顱。他自比老鼠屎：
“希望豆瓣的朋友們手下留情，不管我告的是對還是錯，我都在這認個錯，認個慫。”
看完電影，觀眾紛紛真香。影評大 V 奔走相告，“李易峯有演技了！”豆瓣網友心服口服，“李易峯終於有代表作了。”
知名媒體在文章中評價：“用‘男演員’三個字來形容這位‘前小鮮肉’，已經不違和了。”李易峯總算被歸入演員的評價體系。
然而同片不同命，李易峯憑藉演技，接受無數讚譽；導演韓延卻因為票房撲街，愧對投資人，閉門思過。
儘管票房不夠理想，憑藉這部電影，李易峯終於獲得業內承認。
鹿晗粉絲帝國的崩塌
就在李易峯看清大勢，艱難轉型之時，盛世狂歡的鹿晗粉絲帝國，危機四伏，逐步爆發。
2017年10月，鹿晗在微博公佈和關曉彤戀情，大批粉絲湧入，微博服務器瞬間癱瘓。
吃瓜羣眾服氣了，“這是真頂流。”
然而，沒想到這就是巔峯。女友粉們一邊“鹿晗還是有擔當的” ，一邊默默褪去粉籍。
説好的“要陪哥哥一輩子”，你卻偷偷跑了路？
大型脱粉現場，堪稱慘烈。
此後，娛樂圈再無頂流，敢在巔峯期公佈戀情。但凡有蛛絲馬跡發酵到熱搜，也抵死不回應，當作無事發生。
2018年2月，鹿晗解約，和“手握800營銷號”的經紀人楊天真和平分手。
外界紛紛猜測，先硬核公開，再果斷解約，鹿晗這是決心用作品説話！日後的結果證明，吃瓜網友想多了。
2018年7月，鹿晗和女友關曉彤的定情之作——《甜蜜暴擊》上線，立馬給網友一記超級暴擊。
台詞尷尬，劇情無腦，把觀眾智商按在地上摩擦，收視率和口碑雙雙觸底。
如果説《甜蜜暴擊》撲的悄無聲息，那麼《上海堡壘》則撲的轟轟烈烈。
耗時6年，花費3億打造的力作，最後1.2億票房慘淡收官。
與此同時，口碑崩裂，罵聲如潮，上線一週被“下線”，從編劇、導演到演員，集體致歉。
編劇汪海林吃瓜，暗諷鹿晗粉絲：“對了，當時的微博數據這麼好，果然全靠刷，買票時都不見了。 我還提醒粉絲們買票時要爭氣”。
吃瓜羣眾喜大普奔，“流量明星的數據全是泡沫，流量電影的模式走不通了。”
然而，一個月後，新晉頂流肖戰帶着《誅仙》殺回來，幫資方賺的盆滿缽滿，啪啪打臉：“不是流量不行了，只是流量換了一波。”
無論如何，鹿晗轉型計劃，折戟沉沙。
新頂流的崛起
真正給鹿晗粉絲帝國致命一擊的，是替代品的出現。
2018年4月，蔡徐坤在《偶像練習生》中C位出道。
後者只用3個月時間，就把前浪鹿晗拍死在沙灘上。
根據艾曼數據顯示，在NINEPERCENT成團後幾個月裏，蔡徐坤成為收割鹿晗粉絲的巨頭。
與頂級流量伴隨而來的，是頂級的質疑和爭議。
2019年初，NBA為了吸引新球迷，邀請蔡徐坤作為中國首位NBA新春賀歲形象大使。
消息一出，虎撲直男直接炸了。
在直男心目中，球迷的偶像，都是科比這般的肌肉猛男，而蔡徐坤太“娘”了。
對於蔡徐坤的球技，直男們也表示不服：
“當他們黑鹿晗演技的時候，我沒有跟風，因為我不會演戲；當他們黑吳亦凡説唱的時候，我保持沉默，因為我不會説唱；當他們黑蔡徐坤打籃球的時候，我要站起來了，因為我真的會打籃球。”
一段蔡徐坤在節目中秀球技的視頻，順勢挖出，浮誇的動作，搭配“雞你太美”的魔性背景音，讓人慾罷不能，迅速風靡全網。
直男們把陣地從虎撲擴大到B站，各種模仿和鬼畜視頻，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
背景音出自蔡徐坤的歌《只因你太美》，使用hiphop唱法，聽起來宛若“雞你太美”。
這四個字成為年度熱梗，從此球技差有了專屬形容詞，頂流蔡徐坤淪為全網羣嘲的對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2月，央視批評流量明星數據造假。蔡徐坤作為頂流，成為典型案例。
微博總共就3億用户，蔡徐坤一條微博1億轉發，三人行，必有 ikun ?
蔡徐坤成了流量造假的代名詞。
好不容易走出流量風波，蔡徐坤轉個身，又陷入“潘長江事件”。
潘老師在節目裏玩看圖猜人遊戲，愣是沒認出蔡徐坤。
他的微博，頃刻之間淪陷，“蔡徐坤這麼火，你都不認識？”
15日下午，潘長江發微博回應，姓蔡我只認識蔡明！
蔡徐坤及時趕到評論區，進行安撫，但沒能挽救路人對於粉絲的惡感。
潘長江事件剛落下帷幕，一封蔡徐坤工作室遞給B站的律師函，引發軒然大波。
蔡徐坤方要求B站立即刪除侵權內容，還貼心附上了鏈接。
從此，網絡江湖又多了一個梗“律師函警告”。
B站的回應不慌不忙，蔡徐坤鬼畜視頻的點擊量不減反增。最高一條，怒漲300多萬點擊。蔡徐坤一人視頻，更是獨霸鬼畜區周榜前三席。
這還沒完，6月，官媒下場點名批評流量造假。
7月，周杰倫夕陽紅粉絲團，超話團建，擊敗IKUN，大獲全勝。
蔡徐坤走紅半年後，頻頻陷入各種爭議。
21歲的他，氣憤，迷惑，不服，寫歌回應黑他的人：
“消息越來越壞，哪有感同身受的道理，太多髒水潑滿身，這水到底有多深，誰又管你真假。”
談及這首歌，他説：
“可能過了幾十年之後，被網絡暴力的另外一個人，他聽到這個作品，會有感受。”
被符號化的頂流們
頂流蔡徐坤，遠遠低估了年輕偶像更新換代的速度。
而這次接替他站到風暴中心的，是新晉頂流肖戰。
2019年夏天，隨着《陳情令》的爆紅，肖戰一飛沖天，躋身頂流。
短短數月，IKUN創造的戰績，被另一羣粉絲悉數打破。
論數據，曾經雄踞超話榜首的蔡徐坤，默默退位，變成萬年老二。
論氪金，肖戰新歌《光點》上線，銷售額光速破億，一騎絕塵。
然而，粉絲超強戰鬥力的背後，是一場物極必反的強烈反噬。
從此，邪教般飯圈文化的代名詞不再是蔡徐坤粉絲，而換成了肖戰粉絲。
2月，因一篇“涉嫌女化侮辱肖戰”的同人文，部分肖戰粉絲集結出動，舉報AO3 網站。
AO3 被 404 ，受波及者揭竿而起。
很快各路大V紛紛加入羣聊，路見不平的網友迅速集結，“肖戰必糊”的詛咒遍佈B站。
這不再是一場飯圈內鬥，影響擴散到方方面面。
反對陣營凝聚成一股力量，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暴制暴：
狙代言，要求商家開紙質發票，不開就向消費者協會投訴。
360度無死角挖墳，肖戰多年前的幾句粗話，被掛出，反覆鞭屍。
狙擊的火力也不再僅限於肖戰，而是聚焦粉絲。
教師應援肖戰、未成年人氪金，飯圈種種惡習被暴露在大眾眼前，引發官媒下場。
兩個多月的混戰，雙方陣營中的偏激人羣，互相網暴、辱罵，餘波至今未平。
如果説，去年看不慣蔡徐坤的人，是居高臨下的嘲，那麼如今，抵制肖戰的人，是深入骨髓的恨。
但背後的本質，似乎如初一轍。
自從流量的大門被打開之後，飯圈沿襲甚至變本加厲的種種惡習，兜兜轉轉，終將由被狂熱粉絲捧向最高光處的那個人買單。
蔡徐坤扛下流量造假的絕大部分火力，而肖戰為飯圈文化葬送了自己的口碑。
當初反對蔡徐坤的理由，也戳中肖戰抵制者的心聲。
看客的恨，來自於黨同伐異的飯圈文化，來自於天下苦流量久矣的反擊。
頂流，作為一個符號被聲討，被打倒。
蔡徐坤被羣嘲的時候，有人説：
自從有了蔡徐坤，很少有人黑吳亦凡和鹿晗了。
如今，情況已然變成：
自從有了肖戰，蔡徐坤好像也沒那麼討厭了。
但究其根本，流量並非原罪。
流量大行其道的背後，是市場的選擇。
資本對於當紅炸子雞的追逐，來自粉絲強烈的付費慾望。
只要追星的需求不消失，流量就不可能消失。
那麼肖戰呢，接下來何去何從？
是成為飯圈惡果外溢，第一個被獻祭的明星？還是在黑紅之中，艱難繼續流量之路？抑或是沉澱自己，攜作品歸來，贏得真正的尊重？
唯有時間，能給出答案。
經此一役，相信無論肖戰本人還是頂流們，都已然意識到，流量是一把雙刃劍，它會反噬到明星本人。
畸形飯圈文化的惡果，將由所有人買單。忿忿不平的人，受到影響的人，他們會架起槍炮，對準明星本人。
沒有支撐的人氣，終究只是虛無縹緲的泡沫。既無法服眾，更不能持久。
一旦更年輕、更鮮活的面孔出現，就會被取代，被拋棄。
唯有作品，才是一個藝人永恆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