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隋唐蕭皇后有多美?晚年仍能得到李世民傾慕

由 機東林 發佈於 八卦

  “李世民傾慕蕭氏,曾公開納作小妾,封為昭容。”年近五十的蕭氏如何讓三十多歲的唐太宗甘拜於其石榴裙下?歷史上的蕭皇后是怎樣美豔絕倫的女子?歷史上迷倒君主的女人不計其數,然而,歷經多次改朝換代,卻還能讓美女成羣的君主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女人,在中國歷史上恐怕寥若辰星、屈指可數。蕭皇后就是這樣一位奇女子,一舉摘下了歷史上最搶手女人的桂冠。關於蕭皇后名字史書上沒有記載,小説《説唐》和小説評書《隋唐演義》裏稱其為“蕭美娘”。史書上沒有明確記載她的生卒年月。後人只知蕭皇后天生麗質,嬌媚迷人,至於説她美到什麼程度,語言可能根本無法描述,從她年近五十仍讓李世民看得丟了三魂六魄來看,傾國傾城應該是當之無愧的。蕭皇后可以説是歷史上一位奇女子,這是因為其一生共經歷了5次婚姻,隋煬帝的皇后,宇文化及的淑妃,竇建德的小妾,兩代突厥可汗的愛妃。如果李世民真的納她為昭容,就是6次,這些正史上並沒有記載。

  關於蕭皇后的出身,《北史》和《隋書》都有記載。《北史》提到了一個身份特殊的人物:蕭皇后的父親——蕭巋。

  蕭巋,字仁遠。他根正苗紅,爺爺是梁朝著名的文學家、英年早逝的昭明太子——蕭統。可惜,傳到他這一輩時,梁朝已經散了。蕭巋依舊打着“梁”的旗號稱王,把荊州、襄陽當作根據地,史稱西梁(又稱後梁)。同時,蕭巋還是個才華橫溢的文化人,喜歡讀書,願意編書,他一口氣寫成了《孝經》、《周易義記》、《大小乘幽微》等14部作品。拿到現在,這也算高產作家了。文人治國,往往手軟,何況羣雄並起的時代,玩的就是弱肉強食。小小的西梁只得找一座“硬靠山”,於是蕭巋經常率領裝滿貴重禮品的車隊,奔波在荊襄與長安之間的土路上。

  長安的局勢也有變化,公元581年,年幼的周靜帝被迫將皇位“禪讓”給外公楊堅。新登基的大隋皇帝,還挺待見蕭巋,他坦率地表示,希望次子楊廣能迎娶一位西梁公主。這可是打着燈籠都撞不着的好事啊!兩家結親,一喜;自身安全,又一喜。喜鵲當頭叫,蕭家那三位公主興沖沖地走上了政治婚姻的“T型台”——備選。


  很遺憾,雖然姐兒仨如花似玉,但是竟然沒一個被相中。這究竟是為什麼呢?原來,楊堅的“內當家”獨孤皇后相當厲害,後宮裏大事小情都得由她做主。給兒子相媳婦,獨孤皇后的眼睛自然更挑剔、更毒辣。況且,楊廣的確是個招人喜歡的帥小夥兒,不管他登基之後怎麼樣,至少成婚之前,還是人見人愛。替這樣出色的孩子選妃,當然要過完篩子再過籮。算卦先生一張嘴,蕭家姐兒仨竟被悉數拿下,理由很簡單:生辰八字不合。

  正當蕭巋為此而搔破頭皮的時候,有人提醒他:是否請四公主試一試?若非這句話,蕭巋早把那個倒黴丫頭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四公主就是後來的蕭皇后,姐姐們鬧着相親時,她居然沒守在父母身邊,而是被寄養在民間,衣衫襤褸,正吃糠咽菜哩。還用問嗎?家裏嫌棄她,狠心把可憐的姑娘扔出去了。

  細究起來,還是生辰八字惹的禍。據《隋書.后妃列傳》記載:“江南風俗,二月生子者不舉。後以二月生,由是季父岌收而養之。未幾,岌夫妻俱死,轉養舅張軻家。然軻甚貧窶,後躬親勞苦……”二月出生,就是“原罪”,縱使金枝玉葉也得掰斷。襁褓中的女嬰,被帝王之家粗暴地推出門外。隨後,這孩子又從叔叔家轉到了舅舅那兒——活着,算你撿條命;死了,活該!

  蕭家四姑娘,像所有貧苦的鄉下女孩兒一樣,穿布衣,嚼菜根,一筆一筆地認字,一寸一寸地窺探人生。民間樸素的智慧,鄉野淳樸的性情,和她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不着痕跡地嫁接在一起。這個冰清玉潔的花季少女,自然與眾不同,《隋書》裏稱讚她:“性婉順,有智識,好學解屬文,頗知占候。”難為她舅舅,一個窮光蛋居然能把外甥女培養成一流人品!如今,姑娘不再是隨手丟棄的破爛兒,或許能變成父母手上的“金棋子”,趕緊,沐浴更衣,接回王宮!

  就要離開舅舅了,外甥女淚流滿面,依依惜別。老邁的舅舅扶起苦命的孩子,強作歡顏,説:“走吧,回家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什麼叫好日子?就是住得好、穿得好、吃得好嗎?一跨進西梁宮廷,好日子果然來了。“巋迎後於舅氏,令使者佔之,曰:‘吉!’於是,遂策為王妃。”就這麼簡單。算卦先生乾乾脆脆一個“吉”字,奠定了大隋一樁極其重大的政治婚姻,甚至改變了中國歷史的走向。

  蕭氏王廷,終於攀上了至尊至貴好親戚。蕭家四姑娘,伸出冰涼、白皙的手指,撿起了那方險些失落的紅蓋頭。鞭炮齊鳴,鼓樂喧天,楊廣撥亮花燭,笑吟吟地端詳着光彩照人的晉王妃。此時,恰逢開皇二年,也就是公元582年。新郎13歲,新娘12歲。


  楊廣夫婦裝傻充愣,終抱皇位歸

  少年夫妻,享不盡的柔情蜜意。蕭妃雖未長在深宮,卻從民間學會了謹言慎行、恪守婦道。她斯文地夾着尾巴過日子,丈夫就是“天”,她温順地崇拜,無條件地服從。這樣的夫妻生活,怎麼會不和諧呢?晉王伉儷簡直就是朝野矚目的“金童玉女”。楊堅和獨孤皇后更是看在眼裏,喜上眉梢。小兒子越是招人喜歡,獨孤皇后就越膩味大兒子楊勇,她總想找茬兒把楊勇從太子的尊位上拽下來。廢了楊勇,再立誰呢?當然是眾望所歸的楊廣。而蕭妃呢,閉門家中坐,卻被捲入了一場你死我活的權力鬥爭——這出戏的總導演是獨孤皇后,總策劃當屬少年老成的晉王千歲楊廣。

  楊廣韜光養晦的手段的確是千古少有。後世的歷史典籍,儲存了楊廣為老爹特製的“迷魂湯”。他裝傻充愣,模仿父親,取悦母親。你倆喜歡什麼,我就做什麼;你倆討厭反感什麼,我就遠離什麼。楊廣把賭注全部押在了“裝孫子”的策略上。楊堅和獨孤氏做夢都想不到,楊廣窺伺皇位,如此用心。其十年如一日的矯飾和偽裝,使天下人喪失了起碼的判斷能力。為了擠垮太子,楊廣悄無聲息地挖胞兄的牆腳。燈影深處,蕭妃睜大了眼睛,驚愕地打量同牀共枕的丈夫——這個舉止優雅、風度翩翩的男人,心機重重,權謀老到。老婆能怎麼樣?絮絮叨叨地指責,還是像個政委一樣循循善誘?想必最佳的選擇,就是跟在丈夫的屁股後邊,打打下手罷了。

  夫貴妻榮,螞蚱拴在一根繩上,只能彼此配合。楊廣假惺惺地裝扮仁德君子,蕭妃也跟着過了幾年苦日子。日子雖清苦,但總比舅舅家的生活寬綽,更何況“君子楊廣”也留給蕭妃一點情感餘存:首先,一夫一妻,身邊絕沒有爭風吃醋的女人;其次,清心寡慾,家裏很少牽扯不三不四的事。雖説楊廣和蕭妃天天夾着尾巴過活,甚至連做夢都動心眼兒,但爭奪儲君之位這出韜光養晦的好戲,是夫妻二人聯袂演出才得以成功的。

  《資治通鑑.隋紀》記載了楊廣、楊勇哥兒倆“鬥法”的過程。楊勇不像在爭寵,倒像是故意和父母鬥氣兒:爹孃膩味什麼,他就幹什麼。本來好好的太子當着,折騰了幾個回合,手頭上的政治資本就輸得一乾二淨。


  楊勇“多內寵”,老婆剛剛病死,他就迫不及待地跟小老婆鬼混——獨孤皇后最恨這種無情無義的行徑。此外,楊勇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自比倡優,進淫聲,穢視聽”。整個兒一個花花公子,哪有東宮儲君的堂堂威儀!把大隋朝的未來交到這種人手上,誰能服氣?誰能放心?

  楊廣恰恰是另外一副姿態,他像個技藝超羣的演員,“彌自矯飾,唯與蕭妃居處,後庭有子皆不育,後由是數稱廣賢……上與後嘗幸其第,廣悉屏匿美姬於別室,唯留老醜者,衣以縵彩,給事左右;屏帳改用縑素;故絕樂器之弦,不令拂去塵埃。上見之,以為不好聲色。還宮,以語侍臣,意甚喜”。

  有比較,才有差別,這就是最有力的競爭。楊勇未必是荒淫無恥之徒,然而他不聽規勸,自毀形象,最終落下個“進淫聲,穢視聽”的臭名。楊廣則蓄意收斂,老老實實地守着一個老婆,甚至拿醜女人、破幔帳裝點門面。其實,楊廣原本是個多才多藝的主兒,但他家的樂器竟然落滿了灰塵。這需要多大的毅力來長年累月壓抑自己的性情、閹割生活的樂趣呀!在待人接物方面,兄弟倆的懸殊就更大了。楊勇非常牛氣,一副“我是太子我怕誰”的嘴臉;楊廣卻極為和氣,沒有不拜的廟,沒有不燒的香,即使奴婢侍從也從不得罪。

  能叫上上下下都豎大拇指,還不厲害嗎?凡夫俗子,誰能做得到?楊廣和蕭妃酷似一對受氣包兒,“矯情飾行,以釣虛名”。兩口子小心翼翼地應酬雞毛蒜皮,戰戰兢兢地迎合裏裏外外。肯下本兒,才可能有回報,兩口子笑容可掬地引導着輿論、點頭哈腰地塑造了聲望。如果説楊廣富有奸雄之才,那麼,蕭妃忠誠的陪伴則純屬女性的隱忍和耐力。誰能斷定,今天裝孫子,明天就一定能變成爺爺?或許,要這樣屈辱地混一輩子,做一條永遠也不能翻身的夾尾巴狗。尋常女人,哪個能丟開虛榮,甚至拋棄對未來的幻想,跟一個戲子式的男人往前奔呢?蕭妃就能!與楊廣不同,蕭妃隨和的表情絕非裝出來的,而是本性的流露。她小時候與人為善,逆來順受,習慣了。説來也是“糟糠之妻”,難怪後來楊廣從不顛覆蕭氏的皇后地位。

  有蕭妃默契的配合、温柔的撫慰,楊廣徹底贏了。隋開皇二十年,也就是公元600年,31歲的楊廣如願以償地做上了東宮太子。他喜形於色地告訴蕭妃:等着吧,好日子説話就來!蕭妃莞爾一笑,卻不知新太子的許諾,究竟在什麼地方。她猶如一片落紅,隨着命運的河流沉浮、漂泊……


  楊廣即位,拋棄糟糠之妻

  大業元年(605年),35歲的蕭妃晉升為蕭皇后。這是她和楊廣苦守了23年的酬勞。當初,楊廣許諾的好日子終於來了。想不到,好日子只屬於皇上自己;等待皇后的,是漫無邊際的噩夢。當楊廣號令天下、為所欲為的時候,蕭皇后不得不乖乖地閉嘴,甚至靠邊兒站。而當大隋樹倒猢猻散的時候,蕭皇后依然平靜地陪伴在楊廣左右。

  婚後23年,楊廣的確是位模範丈夫:待人和善,不笑不説話;艱苦樸素,吃穿用度活像個平民;用情專一,只挽着蕭妃出雙入對,絕不張羅什麼歌女、小妾——唯一叫人擔心的就是,想法太多,心思太重。按説,嫁這麼好個人兒,今生足矣。可令蕭皇后不安的是,人一闊,臉就變,即便兩口子,也難免這種下場。

  仁壽四年,亦即604年,楊堅卧病仁壽宮,居然詭異地死了。當天晚上,楊廣就火急火燎地逼父親的小老婆——宣華夫人跟自己睡覺。大隋朝的新皇帝,性壓抑太久了,一旦當家做主,慾望的火山便勢不可擋,噴湧而出。蕭妃痛苦地搖頭:好端端的仁德君子,怎麼一下子變成了“雙足野獸”?

  雖説天下美女盡入股掌,但楊廣表面上依然疼愛元配。於是蕭氏便更死心塌地過日子、無怨無悔地追隨丈夫。時光居然沒有在這女人俊俏的臉上留下絲毫痕跡,她嫵媚的眼裏貯滿柔情,鮮亮的唇間銜着微笑——上天憐惜女性,儘量叫這朵“陰柔之花”多開一夜。美在,女人在;美走了,女人便蜕化成一具空洞的軀殼、一個乾癟的符號,永遠從男性世界裏紛然羽落……


  楊廣頒詔,慷慨地稱讚自己的元配:“妃蕭氏,夙稟成訓,婦道克修,宜正位軒闈,式弘柔教,可立為皇后。”皇帝口惠實至,無論到哪兒,不管幹什麼,都捎上蕭皇后。儘管其真心寵幸誰,別人不得而知,但楊廣對蕭皇后的表面文章還是做得非常漂亮。聰明過人的蕭皇后也相當知趣,她一步一步地退讓,直到靠邊兒站。人老珠黃,色衰愛弛,何必搬個醋罈子,招皇帝膩味呢?儘管蕭皇后仍俯首帖耳地服侍在楊廣左右,但其心境卻大不如前了。

  《隋書.后妃列傳》寫道:“後見帝失德,心知不可,不敢厝言。”感情危機恰恰潛伏在這種客客氣氣的情態之下:兩口子不再交心,甚至連吵架的興趣都沒了。説話看臉色,言語找尺寸。儘管睡一張牀,也不過是在勉強維持。蕭皇后頂着華美的冠冕,默認了這種情態。皇帝縱情淫樂,好大喜功,把隋文帝攢下的家底揮霍得一乾二淨;官府橫徵暴斂,民間盜賊風起;遠征高麗的軍隊和挖掘運河的民工,天天都在哀號、死亡……隋朝恢弘的大廈,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土崩瓦解。

  蕭皇后惶恐地注視着朝野風雲,實在插不上手。憋不住了,就拐彎抹角地勸兩句吧。她提筆寫就一篇長長的《述志賦》,文章低聲細語,把好話都説絕了:“願立志於恭儉,私自競於誡盈。孰有念於知足,苟無希於濫名。惟至德之弘深,情不邇於聲色。感懷舊之餘恩,求故劍於宸極……”

  很不幸,皇帝鹽水不進。他像一匹脱繮的野馬,一頭鑽進了江都行宮裏。既然天下失控了,索性“大撒把”,不理國事,不問禍福,只顧毀滅性地享樂。據説,宮外火光四起,他也懶得答理,近臣説什麼他信什麼。他竟然告訴蕭皇后:“貴賤苦樂,更迭為之。”這簡直是哲學家的口吻,他變成了一個醉生夢死的老混蛋。為什麼呢?還不是逃避現實,自己騙自己嗎?

  揚州明月,照着憂心忡忡的蕭皇后。她知道,夫妻親情再也喚不回皇帝這隻斷線的風箏了。楊廣曾顧影自憐,跟皇后吹牛説:“好頭頸,誰當斫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嘴臉。蕭皇后不得不丟開最後一絲幻想,陪伴及時行樂的皇帝“趟渾水”。

  《北史.后妃傳》記載了蕭皇后內心的痛苦,有人稟告,宮外馬上要造反了,請示皇后怎麼辦。蕭氏擺了擺手,惋嘆道:“天下事一朝至此,勢去已然,無可救也。何用言,徒令帝憂煩耳。”翻譯成俗話,就是混過一天算一天。


  女戰俘,最怕男人過手

  有一首著名的《箜篌引》,妻子哀悼固執任性、落水而死的丈夫:“公無渡河,公竟渡河。墮河而死,當奈公何。”這才叫“良言難勸該死鬼”,誰也沒辦法。雖説楊廣自詡的“好頭頸”沒人來砍,然而在618年春天,他卻被叛臣用一條褲腰帶給活活地勒死了。

  蕭皇后親自收屍,手邊什麼也沒有,只能拆幾塊牀板,草草地拼了一副薄棺材。50歲的楊廣倒在地上,他曾親親熱熱地挽着蕭氏,情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們互相攙扶着過了23年苦日子,也曾相視而笑,守着歡蹦亂跳的小兒女……人間富貴,已成雲煙。昔日枕邊人,死得像個叫花子。恩恩怨怨,就這麼了啦?就這麼了啦……

  剛得勢的弄臣宇文化及,從頭到腳打量這位“女戰俘”——大隋的正宮娘娘,天下男人,誰不神往?宇文化及意味深長地笑了。

  有種説法,蕭皇后和宇文化及私通,但《北史》、《隋書》都沒有類似記錄。人們寧願相信,蕭皇后從一而終;可惜,美麗的“女戰俘”一旦落到男人手裏,就不再是人了,而是一件任由推來搡去的家當、一個尋歡作樂的玩物,甚至像個小玩意兒那樣,被隨便轉讓。隋煬帝死了,也就無所謂“蕭皇后”了,“戰俘”蕭氏粉頸低垂,默然無語。老天爺給什麼,她就接受什麼。


  《隋書.宇文化及傳》交代得非常藝術:“化及於是入據六宮,其自奉養,一如煬帝故事。”勝利者霸佔六宮,和隋煬帝生前一模一樣。蕭氏的處境可想而知,俘虜還能怎麼樣?甭耍娘娘脾氣了,休説什麼尊嚴、高貴,想活,就得逆來順受。這個儀態萬方的女人定然成了宇文化及的囊中之物。

  常説“男人四十一枝花”,而女人到了這個歲數,就開始走下坡路了。從二八妙齡起,十多年就能消耗她們一大半青春。只有非常奇特的女性例外,比如,埃及豔后克莉奧佩特拉,她生完孩子之後,仍讓愷撒和安東尼兩位羅馬英雄神魂顛倒。蕭氏就是這種奇女子,步入中年,仍舊端莊、俊美。宇文化及從這位大美人身上,獲取了帝王的幻覺。619年,他居然跑到魏縣(今河北大名西南),關起門來當皇帝。

  皇帝,永遠是天下的“頭彩”,除非足夠強大,否則誰覬覦,誰捱揍。宇文化及的狂妄行為,馬上招來滅頂之災——爭頭彩的竇建德殺上門來。竇建德是農民義軍的領袖,如今兵強馬壯,腰桿兒粗得很呢。他自稱“大夏王”,口口聲聲説是為死去的楊廣報仇。聊城(今山東聊城東北)一戰,竇建德動用拋石頭的“撞車”,四面攻城。這種原始土炮,殺傷力強大,聊城隨即失陷。


  蕭氏再次面臨當俘虜的噩運。這回,她想死了。既不哆嗦,也不哭鬧,面無表情地等待死亡。所幸,搶救及時,而且碰上了“忠於大隋”的竇建德,戰勝者居然對她非常“禮遇”。《舊唐書.竇建德傳》裏説:“建德入城,先謁隋蕭皇后,與語稱臣。”儘管沒上繩索,未遭關押,竇建德還畢恭畢敬地給她施君臣大禮,蕭氏依然未獲自由。與其説她被解救,還不如説被“接管”。一個徒有虛名的前朝皇后,有什麼資格在義軍營寨裏養尊處優呢?

  傳聞,竇建德霸佔了蕭氏,惜乎尚未見到過硬的文獻。不過憑《舊唐書》的記載,也能猜個大概,“建德每平城破陣,所得資財,並散賞諸將,一無所取。又不啖肉,常食唯有菜蔬、脱粟之飯。其妻曹氏不衣紈綺,所使婢妾才十數人。至此,得宮人以千數,並有容色,應時放散”。有理由相信,在竇建德那兒,蕭氏似未受辱。這是義軍的政治需要,也受周圍條件的制約。其一,竇建德人品正派,還未墮落到霸佔女俘的地步;其二,竇建德身邊蹲着一隻“母老虎”,老婆曹氏幾乎寸步不離,看得很緊;其三,蕭氏留駐時間並不長,約摸兩三個月後,就被突厥人接走了。

  突厥,野蠻的胡俗令中原人心驚肉跳。在沒有血緣關係的前提下,兒子可以繼承父輩的女人,弟弟能夠再娶兄長的妻妾。胡俗當頭,女性就更像牲口了。

  突厥的義成公主,從竇建德手上要走了蕭氏。20年前,楊堅把這位宗室之女(義成公主),嫁給了啓明可汗。後來,丈夫死了,義成公主便改嫁“兒子輩”的始畢可汗、處羅可汗和頡利可汗。從楊廣那兒論,義成公主得叫蕭氏一聲“嫂子”。姑嫂重逢,也算有了依靠。


  《隋書》對此一筆帶過:“突厥處羅可汗遣使迎後於洺州(今河北廣平),建德不敢留,遂入於虜庭。”不管情願不情願,蕭氏就這麼身不由己地走了。一個孤苦伶仃的落難寡婦,沒有挑揀的權力,命把你推到哪兒,就落到哪兒。誰都能猜到,可汗身邊的女人必須無條件地“從其胡俗”,蕭氏和義成公主共同被納入了處羅可汗的寢帳。後來,處羅可汗死了,姑嫂兩個又順理成章地嫁給他的弟弟——頡利可汗……

  蕭氏早就斷了重返長安的念頭。既然已經國破家亡,江南春雨、中原杏花對自己還有什麼意義呢?不如在這荒蠻的塞外了此殘生吧。所幸,還有個小孫子楊正道做伴兒。楊門骨血,是她最後的一點兒安慰了。

  曾幾何時,長安城裏、江都月下,那個光彩照人的國色女子,已被命運流放了。這具風韻猶存的軀體,隨着突厥興衰,在草原牧場、大漠野風中,失魂落魄地遊蕩……


  晚年仍得李世民傾慕

  寡婦門前是非多,多得後人都難以承受。公元630年,年屆花甲的蕭氏,含淚回到長安。此時,突厥大敗,義成公主死了,頡利可汗遭擒。按理説,蕭氏仍屬“戰俘”,但她特殊的身份,居然贏得了大唐的禮遇。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歸唐之後,她竟把李世民捲進了是非漩渦。

  《舊唐書.太宗本紀》載:“四年春正月乙亥,定襄道行軍總管李靖大破突厥,獲隋皇后蕭氏及煬帝之孫正道,送至京師。”蕭氏歸來,李世民給足了面子。一來,兩家“親上親”,楊廣是李世民的親表叔,李世民還娶了楊廣的女兒大楊妃,從哪兒論,蕭氏也算長輩;其二,李世民的智囊蕭瑀,是蕭氏的親弟弟,給臣子一個天大的面子,有什麼不好呢?《北史》裏説:“(蕭氏)歸於京師,賜宅於興道里。”看來,李唐很願意奉養這位前朝皇后。

  坊間文人,更願就此説風涼話,很多筆記都收錄了相似的典故:李世民破格舉行了一場盛宴,為蕭氏接風。以貞觀時代的標準,那種規格,連皇帝都覺得有些鋪張。李世民笑呵呵地問蕭氏:“您以為眼前的排場比隋宮如何呢?”

  這個檔次,壓根兒不能和隋宮相比。當年夜宴,廊下懸掛着上百顆碩大的夜明珠;殿前篝火幾十堆,燒的盡是上好的檀香木,據説每晚都要燒檀香木二百車……蕭氏不動聲色地答道:“陛下乃開基立業之君,怎可與亡國之君相比!”這句話,貞觀天子非常受用,由此李世民更加善待這個飽經滄桑的貴婦人。


  所謂是非漩渦,還不是男男女女的風流事兒?據傳,李世民傾慕蕭氏,曾公開納作小妾,封為昭容。這又是一件捕風捉影的花邊故事。首先,以唐朝的開化之風,即便李世民娶了蕭氏,也沒什麼了不起。他連親哥哥李建成的老婆都要,何況前朝廢后呢?假設他果真納蕭氏為昭容,那《舊唐書》和《新唐書》絕不會隻字不提。相關記載呢,沒見着。其次,蕭氏歸唐,都什麼歲數了?整整六十!剛屆而立之年的大唐皇帝,要什麼女人不好,非跟一個老婆子勾勾搭搭?至多,李世民曾傾慕過傳説中的蕭皇后,“恨不相逢未嫁時”——僅此而已吧。

  説實話,蕭氏最在乎的還是楊廣。倆人最寶貴的青春拴在一起——23年——那可是一段刻骨銘心的黃金歲月呀!如今,國亡了,家破了,丈夫被殺了,兒女也不在了。舊時堂榭,物是人非,活着還有什麼滋味?長安城裏的蕭氏,深居簡出,又孤獨地生活了18年。鬢邊白髮,迎風而起,她渾濁的眼裏,一遍一遍地閃過純情時代的影子。偶爾,唇邊也泛起一絲蒼涼的笑容……

  “(貞觀二十二年)庚子,隋蕭後卒。詔復其位號,諡曰愍;使三品護葬,備鹵簿儀衞,送至江都,與煬帝合葬。”《資治通鑑.唐紀》如是説。蕭氏,還惦記着臭名昭著的丈夫,懷念他們相濡以沫的日日夜夜。終於,她頂着“皇后”的哀榮走了。揚州,葬下一段千古風流,升起一輪皎皎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