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桓公十四年,礙事的齊僖公終於一命歸西,姜諸兒當上了齊國的國君襄公。文姜理所當然地隨着浩大的儀仗,前往闊別十八年的故鄉齊國賀喜。
一直對文姜念念不忘的齊襄公聽説妹妹夫婦返國,心花怒放,給予最高規格的待遇:親自到邊境迎接魯桓公及夫人齊文姜。
十八年未見,姜諸兒已為國君,舉手投足間滿是男人的威嚴英武,而齊文姜則已是風情萬種的成熟美婦。如此的兄妹重逢,兩人都是心蕩神搖。
一番眉目傳情之後,心領神會的齊襄公藉口後宮的妃嬪們想與小姑見面,將文姜迎進了自己的後宮。
此時的齊宮,早已沒有了妨礙好事的齊僖公,襄公的妃妾們也不敢逆君王的心意。終於得償夙願的諸兒文姜,逐在王宮裏雙宿雙飛,抵死纏綿了。
魯桓公獨個兒被丟在驛館裏,孤枕冷衾,想着從前老丈人隱晦的提醒,耳邊又不時傳來風言風語,心情惡劣,飽受煎熬。
當心滿意足的文姜再次出現的時候,早已按捺不住心頭怒火的魯桓公迎面一個耳光摑去,痛斥姜氏兄妹亂倫的禽獸行徑,下令立即啓程返國,回去再跟文姜算帳。
文姜大驚,將魯桓公聲言報復的説話通過侍叢傳給姦夫兼兄長的齊襄公,要求他維護自己的平安。
齊襄公團團亂轉之後,頓起殺機。 下令在臨淄的牛山設下筵席,藉口請妹夫飲宴出遊,將魯桓公哄了出來。
人在他鄉,魯桓公無奈,強忍着怒火出了門。
在這場宴席上,魯桓公被齊國的臣工們灌得酩酊大醉。
回去的路上,與桓公同車的公子彭生奉襄公之命下了手。桓公被弒於車內。可嘆桓公,本是年青有為的一國之君,現在不但被妻子背叛,還被姦夫殺害。
得知消息的魯國留守大臣,悲痛無比,在扶立世子姬同繼位為莊公之後,便前往齊國迎回桓公的靈柩,並要求追查國君猝死的原因,要求齊國給一個交代。
追查的結果當然是明擺着的:剛剛還在邀功請賞的彭生,轉眼就成了齊襄公的刀下鬼替罪羊。
彭生被主君出賣,不禁怒火中燒。既是將死之人了,當然沒有什麼顧忌,在大殿上當眾喊冤,痛罵齊襄公與文姜亂倫,以至弒夫,現在又嫁禍他人。
齊襄公捂着耳朵,連連揮手,武士便將彭生推搡了出去。
臨刑之時,彭生髮下誓言,死後定為厲鬼,向齊襄公追魂索命。
姜氏兄妹料理完魯桓公的喪事,將這件事勉強支撐過去,便迫不及待地開始享受起二人世界來。
《詩經 載驅》曰:“載驅薄薄,蕈弗朱鞹,魯道有蕩,齊子發夕。四驪濟濟,垂轡瀰瀰,魯道有蕩,齊子其弟。文水滔滔,行人儷儷,魯道有蕩,齊子遨遊。”
四匹駿馬拉着輕車,外飾豪華鋪陳柔軟,文姜與兄長襄公共乘一車, 那前往魯國的平坦道路他們看不到,過路人的眼光他們也看不到,只顧在車中尋歡作樂,乘着車四處遊玩。
文姜的兒子魯莊公吃不消各方非議,派遣臣工到齊國來,接母親回魯國去為父親守寡。文姜拗不過公理,只得戀戀不捨地登上馬車。當轆轆的車輪行駛到齊魯之間的禚地時,文姜停住了腳步,不願再向前行,對魯國的大臣説:“此地不齊不魯,正是我的家呀。”
魯莊公身為人子,只得默許了她的選擇,在祝邱建了一座宮殿,讓母親住在那裏。
姜諸兒聽説妹妹長住禚地,心領神會,也在附近的阜蓋了一座宮室,作為自己出獵的行宮。
此後,姜諸兒頻頻“行獵”,目的地當然都是禚地了。
魯莊公二年冬,文姜與諸兒相會;莊公四年春,文姜再次與諸兒共宴;莊公五年夏,越發光明正大起來,文姜逕自前往齊國駐軍之地與諸兒相會。在莊公七年,一年之內就會了兩次……所有這些會面,《左傳》毫不客氣地明説:“奸也”。
這對漏網之魚,憑着特殊的身份,逍遙法外,快活無比。
姜諸兒此時後宮空虛,有名份的女人不過側室連妃一人。和妹妹的風流韻事也惹來諸多非議。於是他決定向周王室請婚,求娶周莊王的妹妹。按照禮制,“王姬”的婚禮是要由同姓公侯來主持的。於是這樁任務落在了同樣姓姬的魯莊公頭上。
魯莊公的身份在婚禮上實在是很困窘的:姜諸兒是他的舅父,也是他的殺父仇人,更是他母親的姦夫。這位主婚人就在這種難堪的場面中,為齊襄公主持了這場婚禮。更是成為諸侯之間的笑料。
然而政治一向與情理沒有什麼關係。
不久後,齊襄公邀魯伐衞,也就是兩舅甥相約,到妹妹兼姨媽宣姜出嫁的國家去打了一架。為了贏得魯莊公的認可,齊襄公將戰後所獲的戰利品,全部送給了這位“假子”。
珠光寶氣眩了莊公之目,年方弱冠的魯莊公頓時對這位舅父大生好感,殺父之仇全拋到了腦後。
不久,王姬為齊襄公生下了一個女兒。文姜按捺住滿腹醋意,不顧年齡懸殊,將尚在襁褓中的外甥女許配給了自己已經十九歲的兒子魯莊公。還説,為了親近母親的家族,就是等這嬰兒二十年又有何妨。魯莊公早已被母親降服,齊襄公更不敢違抗妹妹的意志。姻緣就此締定。
齊襄公的正妻王姬得知丈夫與小姑之間的亂倫關係,大受刺激,更難堪於寂寞孤獨,不久死去。襄公也不再復立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