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被譽為最流氓的真男人,他樂於討論圍繞他的紅顏史,他熱愛展露男子氣概,他熱心政治。
他嬉笑怒罵,永遠不改本色,他語言尖鋭,始終堅持自我,不為旁人所動;從對岸的國民政府領導人到政界要員,從文學大家到影視紅星,李敖的口水和文筆像刀子一樣直插對方的弱點。
就連三毛、金庸、王菲這三位劃時代人物都曾遭受李敖的口誅筆伐,不少人認為李敖的的評論可謂是一針見血,無可辯駁;如撰寫《聊齋》的清代作家蒲松齡一般,李敖談論分析一個對象不是流於表面,而是畫骨,找出那個人骨子裏的天性。
1981年,愛過五六位男人的女作家三毛與閲女無數、萬花叢中過的男作家李敖見面了。二人皆是風頭正盛,三毛成為著名作家,在大學內任教;李敖因為與胡因夢的離婚案件被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
然而兩位當紅人物初次見面並沒有那種文人之間的惺惺相惜,以往以多愁善感著稱的三毛對這次見面沒有留下什麼語言和文字,反倒是“直男”李敖寫了一篇名為《三毛式偽善”和“金庸式偽善》的文章,一時引起譁然。
三毛很友善,但我對她印象欠佳。
三毛説她:“不是個喜歡把自己落在框子裏去説話的人”,我看卻正好相反,我看她整天在兜她的框框,這個框框就是她那個一再重複的愛情故事,其中有白虎星式的剋夫、白雲鄉式的逃世、白血病式的國際路線,和白開水式的泛濫感情。”
在李敖的眼中,三毛寫的東西更多是對自己感情的單純的宣泄,重重複復的愛情敍;但更讓李敖覺得不能接受的一點:三毛並沒有他認為的閉月羞花、傾國傾城的容貌。
這在李敖帶有強烈個人色彩的“瘦、高、白、秀、幼”女性評判標準看來,三毛甚至沒有達到他評判的及格線,“她以十七歲的髮型、七歲的娃娃裝出現,我真忍不住笑”三毛這種“悲泣的愛神”的形象在李敖的心中,無疑是東施效顰,連傷春悲秋的權利都沒有。
而對於三毛跟自己説,她去非洲沙漠,是要幫助那些黃沙中的黑人,他們要她的幫助。
李敖則直截了當、毫不客氣地反駁:“你説你幫助黃沙中的黑人,你為什麼不幫助黑暗中的黃人?你自己的同胞,理需要你的幫助啊!舍近而求遠,去親而就疏,這可有點不對勁吧?”
面對三毛無法回答的窘迫,他在文章裏直接披露三毛矛盾的一面,信奉基督教,但又迷信星座學説;對遠在非洲的黑人報以同情,卻不考慮幫助同在黑暗中的同胞,這種無疑是為了認識或不認識的人之間相互討好。
博取名聲的口號與策略,與作秀無異。在他的話語中,一個哀愁又不漂亮,善良又虛偽的女性作家的骨架立於人們眼前,這正是李敖最厲害的地方,欣賞得來名花傾國的皮相,畫得出白骨嶙峋的骨像。
李敖的“嘴炮”何止向着多愁善感的三毛髮射,就連影響了世界各地華人的武俠小説一代宗師金庸先生也深受其害;如果説三毛在李敖的筆下是小焉者偽善,金庸式的偽善較之更甚。
對於風靡華人世界的金庸及其作品,李敖義正言辭地在接受訪問時大表態度,“我瞧不起他,他寫的這是些什麼玩意兒”對武俠小説的全盤否定“一個臭雞蛋你不需要全部嘗完,聞一下也知道是臭的”。
李敖直截了當地指出這種文學風格是荒謬的,至於貫穿小説滋養萬千武俠迷的“俠義精神”金庸本身更是沒有一點做得到,他只是顧着自己賺了點錢,真正的家國大事都沒任何參與過。
至於金庸對他稱自己自兒子死後信佛,更是被李敖駁斥的一塌糊塗,如若真的信佛,“本來無一物”財產不應該都捐出去嗎?
從此可見,金庸持有的是一份偽善,一種有選擇的信仰,而並非他所説的那般全然虔誠膜拜。“凡是對他有利的,他就信;對他不利的,他就佯裝不見”這種金庸式的偽善更存在於很多世人心中,他們選擇性地善良,實際上就是利己的中庸派,牆頭草風吹兩邊倒。
與這種所謂的良善不同,李敖更願意展示真實的自己,不加修飾,張牙舞爪,真流氓比假善人有來得更舒服。
李敖一針見血的指出金庸人性上的弱點,同時也指出了許多人同樣隱藏的一面,我們都會選擇好的,對自己有利的去信奉,來充當信仰;對自己不好的,或者自己所做不到的我們選擇將它忽略。
然後只一味大肆宣揚我們“完美”的一面,這種大部分人的劣根性,李敖毫不客氣地揭露,而他自身也竭盡全力地做到涇渭分明,他善於暴露自己的缺點,毫不修飾地表現“人無完人”的一面。
直男大師李敖也曾經對天后王菲與李亞鵬離婚一事有過其獨特的見解,“當年王菲到我家來,我就預感她的優秀應付不了她的自困”。
看似毫無交集的二人沒曾想原來也是甚有淵源,兩家互為世交,李敖的姐姐更是曾經和王菲的姑姑定下過娃娃親,最終由於時局混亂兩家人海岸相隔,兩家歷經多年迎來再次相聚,也迎來外界對王菲感情之路的窺探。
回顧李敖對王菲的評論中,不難看出他對於王菲信仰佛教,希望在宗教中尋求安慰與救贖的行為持有一種否定態度,認為是狐仙惑人的典型例子,又指出“她的知識跟不上她的傳奇”。
這種本來就是俗世中的人,卻一味想要開脱世俗之外,修佛多年仍然是活在自己的小圈子裏,為外界所認為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
王菲分散精力投身佛法,但實際上她的知識儲備和其閲歷也不足以支撐她為內心堅強的女人,物質豐盛的她,內心卻沒有完全被精神所填滿,極其容易受到干擾和影響,以致於一直以來在感情路上看似不計後果付出了一切的她,兩段感情卻也無疾而終。
三毛、金庸、王菲,乃至無數的名人都經歷過李敖那一針見血、不顧交情的點評,李敖以一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氣勢與姿態遊歷一生。
旁人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有的説他自恃過高,、狂放不羈、譁眾取寵居然敢叫囂“國白話散文寫得最好的前三名就是:李敖!李敖!李敖!”。
也有人奉李敖為文壇一代宗師,批判大家,不畏強權挑戰權威,“錢穆特別保守,他那時候是蔣介石捧出來的”,但從李敖的言行、經歷有着實不得不佩服他那傲人的才學,過人的風骨,走近了更有一種“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蘇東坡式的豪邁和不羈。
哪怕外界對他評價不一,哪怕因為口出狂言,寫下禁書犯下牢獄之災,李敖仍然不改的本性:真我,做自己,仍然是這個時代所欠缺的。
斯人已逝,世間再沒有一如既往袒露自己,不怕質疑,語言直插人心的李敖大師;他的往昔點滴隨着時間流逝漸漸不為人所提起,其實漸漸被人遺忘又何止是李敖大師嬉笑怒罵的一生呢?
還有那些人們不願意被人所提起的偽善和假道學,他們多麼慶幸唯一一個戳破他們照妖鏡,能把虛偽、狡詐畫骨一樣將人性缺點暴露出來的人終於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