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跟《黃帝內經》學養生
《黃帝內經》告訴我們:養生的根本,是護養身體的陽氣。
現在都市很多人,都是陽氣不夠——上午起來昏頭昏腦,一點精神沒有;到下午睡一個午覺起來,精神慢慢好了;到夜生活一來,精神越來越好——這些人都是陰氣很盛。他們這個生活不叫夜生活,是鬼生活,晝夜顛倒的。
而且,身體昏沉的人,貪、瞋、痴、慢、疑也都來了,酒色財氣都喜歡。所以犯罪行為大多都在晚上或夜間,不只是為了隱蔽。要曉得,昏昧生起一切煩惱,一切煩惱都是跟着昏沉來的。
《黃帝內經》中説,“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陽氣像天上太陽一樣,如果你的陽氣自己搞得不好,就短命了。怎樣護養自己的陽氣?就是不“失其所”,不與天地人身陽氣變化的規律相違背。
“陽氣者,一日而主外。”拿一天來講,這個陰陽是白天陽氣在外。“平旦人氣生,日中而陽氣隆,日西而陽氣已虛,氣門乃閉。”這是講一天當中陽氣的變化,不是講氣候,是講我們生理上生命的氣,配合天地的原則。
什麼叫“平旦”呢?天還沒有亮快要亮的時候,這時是生命氣的迴轉,到了中午是陽氣最盛,就是太陽當頂的時候。下午太陽向西偏了,陽氣就開始虛了。所以我們到了午飯過後,人有一點悶,想睡覺,因為陰氣開始生了。
“暮而收拒,無擾筋骨,無見霧露,反此三時,形乃困薄。”這是説到了晚上就要休息,收斂。我們睡覺時自然地會關門窗,這就是收斂。如果違反早、中、晚三時之氣,“形乃困薄”,身體就會受損了。
人護養陽氣,起居休息就要按照太陽昇落的週期來,該睡覺的時候睡覺,該起牀的時候起牀,萬萬不可顛倒,那是在耗傷陽氣,要生病和折壽的。《黃帝內經》養生的根本原則是護養陽氣,護養陽氣的根本原則便是“順天時”。
“順天者昌,逆天者亡。”這個天並不是宗教,是天地自然的法則,生命的活動配合宇宙的法則規律,就是順天者昌;違反了,那自找麻煩,自找短命,就是逆天者亡。現在的人生活都是晝夜顛倒,都是在“逆天者亡”。
“從陰陽則生,逆之則死,從之則治,逆之則亂,反順為逆,是謂內格。”“內格”便是自殺。人要懂陰陽四時這個法則,自己養生,調養、保養這個身體。“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真正有智慧的人,都是順應天時而行,時時保養身體,預防身體生病、衰老和死亡。最愚蠢的,就是等已經生病了才知道救治、着急和後悔。
治未病,養未損,這就是養生的真諦。
二、跟《心經》學養心
修行就是修心,修心需要靜心,靜心才能養心。《心經》,就是一部教人心靜的經。
人會產生痛苦煩惱都來自於自己的心,佛陀透過《心經》教導我們如何正確使用我們的心,令心寂滅不生妄想妄念,以達到寂靜的智慧彼岸。
《心經》中説: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弟子問達摩:什麼是色?
達摩回答:眼前情境,即是色。
弟子問:什麼是心?
達摩説:現在問我的,即是心。
弟子問:面對色時,心應該如何?
達摩説:色不自色,由心故色;心不自心,由色故心。
弟子問:怎麼説呢?
達摩説:外在情境只是純然情境,沒有淨垢分別。但由於我們的自我主觀,生心分辨情境的好壞善惡。
外在時空變化=情境,內在心識變化=心境。無明眾生的心境易受外在變化情境所影響,現前情境如我們所期待,心情便很順暢。情境不如預期,心境便墜落谷底。
弟子問:什麼是名?
達摩説:有形的情境叫作色,無形的情境叫作名。我們的心受名色所束縛,因此便有際遇好壞差別。
弟子問:際遇不好之時,應如何?
達摩説:面對現前情境時,不要以自我的立場生心,便無際遇好壞。眾生心生則佛法滅,眾生心滅則佛法生。
如此,則心色兩相生滅,沒有心也沒有色。
《心經》又説: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
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説:“一個人不可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因為人已經不同,水也不同。
現在的我不同過去、未來的我,心識也隨時間改變,人的一生中並沒有一個不變的我存在,因此不要以過去的觀念來評斷當下。
外在的情境瞬時萬變,如果我們不以主觀分辨,只是隨着變化而變化,便能達到與萬象融而為一的境界。
任何情境,只是整體的剎那切片,無常如夢幻泡影,這就是我們的生命實相。人只能掌握當下瞬間,這樣觀察,就是覺悟。
修行即是修心,降服自己的心,於境不生分別。在任何當下心不生苦樂,心不起作用,三界心盡即是涅槃。
一休還在當沙彌時,默然不語獨坐參禪,師父微笑着領他走出寺門。
寺外瀰漫清新空氣,半綠草芽,斜飛小鳥,流動的小河。過了一個下午,師父領一休回寺內。剛入寺門,師父突然輕掩木門,把一休關在寺外。
一休不明白師父旨意,天色很快暗了,這時師父在寺內叫一休,一休便推開寺門走進來。
師父問:外面如何?
一休説:全黑了。
師父問:還有什麼嗎?
一休説:什麼也無。
師父説:外面清風、綠野、花草、小鳥、小溪一切依舊在。
霎時,一休立刻頓悟。
廟堂就在你心中,不用往外追尋。心就是佛,佛就是開悟的自己。你,就是自己身心的主人。
三、跟《莊子》學養性
養性,就是見自己的真性,得自己的本性。要見真性,要自然;要得本性,須純粹。自然,純粹,就是莊子養性之道的真諦。
莊子説: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天地不言語,它只是獨自美麗着。一個人能否沐浴在天地萬物中,感受到美無處不在,這關乎於他的內心。
人心複雜多變,《莊子·在宥》中説,人心躁進時熱如焦火,退卻時冷若寒冰,變化速度之快,頃刻間可以往來四海內外。沒事時,安靜如深淵;一發動,遠揚於高天,激盪驕縱而難以約束。
若是任由身體感官、慾望去牽引,則心成為煩惱的根源、痛苦的淵藪,也就是原來心中含藏的生命光彩被遮蓋了,那麼活着片刻也得不到安寧。
莊子提出“心齋”的辦法,來對“心”下一番清洗與整頓的功夫,使它進入虛與靜的狀態,也就是心如枯槁之木。
心如枯槁之木不是讓心靈枯竭,使一切都毫無生氣,而是要逐步減少感官的刺激、外來的誘惑、層出不窮的慾望,以及執着於自我中心的觀念與成見。
經過“心齋”後,心發生了奇妙的變化,原來被物慾雜念遮蓋的光彩重新煥發出來,莊子認為,人心的奇妙莫過於此。
心如槁木是在無味中尋一種味道,這種味道是對生命懷有一份喜樂,是在一日三餐之外還願意看看星空。所以心如槁木之後,可觀天地之大美。
《莊子·山木》中有一個“虛舟”的小故事。
有一方舟在渡河行進,突然被一條船撞上。方舟上有一暴躁之人,立即向撞來的船高喊着要對方迴避。一呼不聽,再呼不聽,到了第三次呼喊時,便罵聲連連。就在此時卻發現撞來的船上,竟然空無一人,不僅罵聲停止,罵的人還哈哈大笑起來。
這是一種豁然頓悟自己之可笑的笑,如同莽夫面對心空無一物的高僧。
心如枯槁之木,就是把自己的心變成空船,也就是“虛己”,捨棄自我而順應自然,順應外界的變化,對任何的事物都保持內心的虛靜,就不會受到外物的傷害。
人活着是一種心情,是好是壞在於個人如何看待,不同的態度會得到不同的結果。作家雪漠説,在這世上,擠壓自己的,只能是自己;撫摩自己的,也是自己那顆貪婪的心。
當我們的心中,沒有了“我”這個界定,不執着於自己的狹隘,所有的比較、痛苦和煩惱便無所依存,世上的每一個微笑,每一朵花兒,每一縷陽光,每一個存在都與我們一體,萬物與我為一,每一個存在都成為我們生命美好的一部分,每一個存在都成為我們生命的禮物。
這才是真正的養性。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人心有大海而涵藏。
身、心、性,就是一個人自身的全部。讀好《黃帝內經》《心經》《莊子》,遵照智者先人的話去做,就是成為一個完整的人。
跟內經學養生,跟心經學養心,跟莊子學養性,就是中國人的修行。(京博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