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一刻:娛記亦舒

豆瓣一刻:娛記亦舒

亦舒

微信公眾號年代,火了兩個娛記,一個是蘿貝貝,一個是葛怡然,娛樂圈的是是非非被她們寫得格外好看,尤其是蘿貝貝的嚴肅八卦,幾乎每篇文章都讓人看了叫好。

娛記做得好,做為副產品的公眾號都能賺大把銀子,大把品牌找上門來和她們合作。

這樣是否到達了做娛記的最高境界呢?有亦舒在,相信每個做娛記的都不敢如此誇口。因為師太不僅是香港最出色的言情小説作家,還曾是香港最頂尖的娛記。

亦舒出道早,中學畢業後,就進了《明報》做記者,專門探探片場,跑跑影廳,採訪的是最當紅的明星。《明報》是金庸創辦的,工資不高,為了加工資,亦舒還去找金庸鬧過,結果無功而返。

我最愛看亦舒寫女明星了,三言兩語,就能描摹出美人的精魂,比如她寫林青霞,“這個女子最美的地方,乃是對自己的美,一點信心都沒有,這份性格上的特色,使她神情永遠帶一份迷茫渴望,眼睛象在恆久地等待某一個人某一件事,到底是誰呢,連女性都想知道。”後來爛大街的“美而不自知”就是發源於此吧。

她寫章小蕙,“這女人膽大,人人露臍著喇叭褲,她穿bias cut雪紡裙。個個減肥瘦得胃貼背,她豐碩如水蜜桃。原來,你要真正走在潮流之前,就得放棄潮流。”

能得亦舒讚美是很不容易的,有才華的女人通常容易刻薄,後來顛倒眾生的張國榮,出道之初就很入不了她的法眼,她曾經專門撰文,諷刺張國榮的衣着品位太差,後來倒是有所改觀。

新聞報道什麼的,對於亦舒來説只不過是小菜一碟,真正讓她在娛記界脱穎而出的,是那些以女明星為原型的精彩小説。

《印度墨》大家都知道了,塑造了一個被富家公子愛上的中葡混血兒劉印子,此女“小小鵝蛋臉,皮膚白皙,一雙天然細長濃眉像畫出來的一般”,剛出場時和富家公子周旋,後來轉身投入了更加有錢的富豪懷中。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隱射的是亦舒侄兒倪震和李嘉欣的一段往事,後來有人採訪李嘉欣時專門問起此事,李不屑地表示從未看過這本小説,又不甘地補充説:“我住的地方才沒那麼差,衣服哪會都放在紙盒裏。”

這本書不算師太的代表作,流傳最廣的就是書中對劉印子的評價“美則美矣,毫無靈魂”,額,被濫用得我都不好意思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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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欣

章小蕙是亦舒欣賞的女明星,這麼好的原型自然不能放過了。亦舒自己也承認過,《玫瑰的故事》中那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玫瑰”,就是根據章小蕙塑造的。這真是對章小蕙的最高讚賞了,玫瑰和家明,那是在言情小説中被炒了多少年的CP啊。萬千少女的夢想,就是能做萬千寵愛在一身的黃玫瑰。

現實中的章小蕙沒有黃玫瑰那麼幸運,嫁給鍾鎮濤後老公破產了,後來又學喜寶找了一個白頭翁,情路算不得順暢,自己掙錢買花戴,過得倒也不差。

多説一句,章小蕙算是亦舒的忠實粉絲了。還是少女時,她最愛做的事就是裹着絲棉被,躺在沙發上看最新出的亦舒小説,對守在旁邊的小男友瞧也懶得瞧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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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小蕙和鍾鎮濤

同樣被寫得仙氣十足的還有林青霞,在小説《星》中,亦舒描寫了一個美麗而寂寞的玉女明星“林綠霞”,主角名字與林青霞只有一字之差,“那個玉女明星兩道濃眉,微微下垂的嘴角,秀氣逼人的面孔,慧黠的眼睛”,寫得太形象了,她這麼一説,我真的發現女神林青霞嘴角的確是微微下垂的。


另外,根據粉絲的統計,還有這些明星被師太寫進了她的書中:《她的二三事》中的伏貞貞,憑藉一片影視一炮而紅,發誓要征服好萊塢,不難看出有章子怡的影子;《香雪海》中的孫雅芝,帶着兩個孩子,性格温婉,情商一流,分明是以趙雅芝為原型;《眾裏尋他》中的那個鄧融,國際傳媒鉅子艾薩柏爾曼第三任妻子,其實就是把鄧文迪的名字稍微改了改;《圓舞》寫的則是周秀娜的故事。

我最喜歡的,還是《流金歲月》中的蔣南蓀,南蓀簡直是亦舒女郎的範本:漂亮清冷,熱愛工作,把閨密看得比男人還重,被誤會了從不解釋,只默默努力。

後來才知道,南蓀原來照着施南生寫出來的,施南生是誰?徐克的前妻兼合作伙伴,年過五十了仍然非常smart的樣子,離婚之後,仍能坦然和前夫合作,旁人問起婚變是否因第三者,她淡淡地回答:“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和第三個人無關。”

真是典型的亦舒女郎作派,失去什麼都不能失了風度,辜負一切都不能辜負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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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克和施南生

還有一個被認為寫進了亦舒書中的女明星是梁洛施,公眾對應的是《喜寶》中的姜喜寶,其實,娛樂圈中被包養的物質女郎又何止梁洛施一個?何況《喜寶》問世時,梁洛施還在吃奶呢,哪談得上以她為原型。

要説起相似,梁洛施更像亦舒另一部小説——《心扉的信》中的梁守丹,守丹外型就像梁洛施,都是濃眉大眼、健美明朗型,身世也相似,都是出身於單親家庭,父親早逝。守丹後來被富豪看中,並育有一子,鬧了半天,原來富豪是個同性戀,包養守丹只是為了找個代孕媽媽,生了孩子後就拿一大筆錢把她打發走了。(我感覺我已經觸摸到梁洛施和李澤楷分手的真相了,寫到這裏會不會被李氏家族一巴掌拍死)

一部小説,居然比所有傳言都更接近真相,更神奇的是,亦舒在寫這部小説時還沒有梁洛施和李澤楷這回事呢,小説問世數十年後,居然在現實中有了雷同的情節,這才是做為一個織夢者最了不起的地方。

亦舒的粉絲總是認為師太寫的並不是純粹的言情小説,想想也是,一般的言情小説何其淺薄,師太卻有一雙看透世事的冷眼,可以説,她寫的是世情小説,這點和她的偶像張愛玲一脈相承。

日光之下,並無新事,那麼多年過去了,娛樂圏還是不斷地湧現出新的姜喜寶,新的梁守丹,不同的是,喜寶和守丹還在金錢與自尊之間掙扎,後來者卻哭着喊着求包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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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洛施和李澤楷

身為一個娛記,最為人羨慕的是可以和明星們零距離接觸,亦舒的過人之處,在於她總是平視明星,而不是像粉絲那樣只敢仰望。

她能和最漂亮的女明星做閨密,比如當時因為拍攝武俠電影而紅透半邊天的金燕子鄭佩佩,以及邵氏七仙女之一方盈。

亦舒認為方盈是身邊最出色的女性前三,“西西可敬,敏儀叫人欣賞,可是方盈還囊括了可愛。可愛是:懂得微笑地退後一步,欣賞後來之浪的鋒頭。”

她也能和最帥的男明星談戀愛。這位男明星就是嶽華,話説回來,嶽華年輕時長得確實風流倜儻,當時還是鄭佩佩的男友,被亦舒一眼相中,好一番倒追,硬是撬了鄭佩佩的牆腳。

亦舒筆下的那些女子都是一個個高貴冷豔得厲害,可是她本人年輕時愛上一個人是不管不顧的。她人生中前兩段重要的情史,似乎都是她倒追男方的。嶽華送她回家,她就順勢説自己怕黑,纏着他送上樓,一來二去,嶽華就真的變成了她的男朋友。

為什麼會喜歡嶽華?亦舒在一篇文章裏面説“嶽華給人的感覺就是他是好人。嶽華有一張好人的臉,好人的性格。幸虧實際上他也是個好人,他是那種會使別人自然去佔他便宜的好人。因為誰都知道,佔了嶽華的便宜,不會有後顧之憂。”

跟她在一起時,嶽華確實待她相當好,她自己説:“我不會查中文字典,嶽華就是字典。他問我慚不慚愧,我就搬胡金銓的話,念洋書能這樣,也不容易了,他很沒有辦法,就常搖頭。有時候他空,就坐在沙發上講解古文,講得很不錯,我也很虛心學習,居然得益不淺。”

做明星的自然粉絲多,亦舒太愛嶽華了,以至於捕風捉影草木皆兵,老是嫉妒得發狂。一次發起火來,將一把刀插在了嶽華的牀上,還把他的西裝剪得粉碎。

嶽華實在受不了這樣令人窒息的愛,決然選擇了分手。亦舒挽回無效,只好遠赴英國求學,那些日子,她始終忘不了嶽華對她的好,總以為他也許有一天會回頭。

玫瑰最後沒有嫁給家明,亦舒最後也沒有等到嶽華回頭。多年以後,兩人重逢在加拿大的超市中,都裝作不認識對方。

容我揣測一下,亦舒小説中有沒有一個人是以嶽華為原型的呢?

當然有啊,那就是家明啊,天字第一號大暖男,任女主角如何胡鬧,永遠不離不棄,永遠守在原地。

想當初,亦舒能夠和當紅小生嶽華談戀愛,一定羨煞了粉絲們。可如今,人們早已淡忘了嶽華的銀幕形象,能夠記住他,多半是拜亦舒所賜。即使被這段感情傷得再深,亦舒仍然秉承着一個娛記的八卦之心,將這些都化成了小説題材,真正做到了不浪費任何一點苦痛和歡樂。

這或許是成為一個頂尖娛記必須具備的基本素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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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和嶽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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