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很多人想到的美食應該是“火鍋”,可於我而言,卻是一道東北菜“鍋包肉”。它承載了我的童年時光和天真歲月。
記得那是香港迴歸那一年,我還在浙江的一個小鎮上小學,母親從縣城的一家百貨公司買了一件綠色的T恤給我,上面印着偌大的一個紫荊花圖案,後來才知道那是香港特別行政區區旗,感覺挺高大上的,以至於我穿了很多年。
祖母過世後,我在外婆家呆了一段時間,之後就穿着那件綠色T恤,跟着父母坐着綠皮火車去了遙遠的北方,吉林長春。那是個沒入冬就會下雪的城市。對於一個在南方成長的孩子來説,那是一件極其稀奇的事,因為我很少看到過那麼聲勢浩大的雪景,最冷的時候,就連地上都會結起數釐米厚的冰。人在街上走,就像是到了溜冰場,都得小心翼翼,否則一不留神就會屁股着地。
而在冰天雪地行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輪胎必須裹上鍊條才能上路,不然很容易打滑,特別是經過一些坡地,沒有鏈條的輔助,車子根本上不去,甚至還會後溜。
我們住的地方叫長白路,具體多少號我已經記不清了,反正那附近也有個百貨商場,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叫恆客隆。我想那地方既然叫長白路,應該離長白山挺近的,可是在那住了近七八年,我都沒有去過那個傳説中有水怪的地方,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很慶幸能住在那地段。因為那附近有很多小吃店,對於小孩子來説,有吃的地方就是天堂。
一次週末,父親帶着我和小妹下館子吃飯,他當時點了三四道菜,其中就有鍋包肉,那也是我第一次聽説這道菜,我一直很好奇,“鍋”怎麼“包肉”?這樣做出來的肉會好吃嗎?當看到那些色澤金黃的肉片時,我的第一反應是先吃了再説。那裹了一層不知道什麼東西的肉片,口感十分酸甜清脆,倒是有幾分類似糖醋排骨,可又與之不同,更脆更爽口一些。那次之後,我喜歡上了那種酸酸甜甜的味道,以至後來每次父親帶我們下館子,那都成了我必點的菜。而每個週末,我最期盼的事,也變成了吃鍋包肉。
當時我們家的條件不算特別好,父母在經營一家服裝廠,廠裏有十幾名工人制作服裝。父親負責布匹採購,偶爾也幫着做服飾面料裁剪、衣服熨燙等活兒;工人們則負責縫紉;而母親是最忙的,早出晚歸,在商場銷售服裝,有時忙起來,為了幾塊錢的生意,也顧不得吃飯,因此落下了胃病,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於是,除了上學日之外,給母親送飯便成了我的“必修課”。有那麼幾回,父親帶我們下館子,吃剩的菜讓我打包起來,給母親送去,我以為母親會為之感動,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換來一頓臭罵,當然,罵的不是我,而是父親。
母親一直勤儉持家,不怎麼捨得花錢,所以看到父親常常帶我們去外面吃,覺得奢侈浪費,畢竟家裏並非沒人做飯。其實想想也對,一邊是拼死拼活在掙錢,一邊是三天兩頭下館子,任是誰都會火冒三丈吧,畢竟錢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那次之後,我也就很少能吃到鍋包肉了。是的,就那樣,吃鍋包肉成了一種奢望。
再後來,我又從長春轉學回到了浙江,回到了出生的地方。在之後的漫長歲月裏,都沒有人提過“鍋包肉”這三個字,也沒有在哪家餐館看到過這三個字,於是也就漸漸淡忘了那種味道、淡忘了那種期盼的感覺。
直到前段時間去温州買車,在一個小巷子裏遇到了一間東北菜館,我又看到了“鍋包肉”這道菜,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湧上心頭,忍不住點了那道菜。許許多多的回憶也跟着那種酸甜的味道侵襲而來,如北方的雪、冰凍的地,還有那個每週末都翹首期盼吃到“鍋包肉”的少年。只是,時過境遷,即便它的名字沒有改變,卻已然不是當初那個味兒。不管它的味道如何相像,卻似乎總是少了那麼一點點什麼。
【關於“鍋包肉”】
鍋包肉是一道東北風味菜,主要調料有薑絲、葱絲、香菜等;即把豬裏脊肉切片醃入味,裹上炸漿下鍋炸至金黃色撈起,再下鍋拌炒勾芡即成。成菜色澤金黃,口味酸甜。2014年6日,“鍋包肉”以“鄭大廚”、“杜道台”和“瓦西里”3種Q版推廣形象出現。豬脊肉含有人體生長的發育所需的豐富的優質蛋白、脂肪、維生素等,而且肉質較嫩,易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