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生活的這個星球上，許多種族的人都有各自的信仰，他們希望信奉的神明可以庇護自己。而在南太平洋上的小島生活的波利尼西亞人，大多崇拜自己的祖先。最與世隔絕的島嶼——復活節島，就是其中之一。
許多人都知道去神秘的復活節島看石像，其實，除了石像之外，這裏不僅有如畫的海島風景，還藴藏着島民的信仰變遷，同樣值得探尋。
三角形的復活節島面積僅有165平方公里，由三座火山組成，分佈於島的三個角上。島上居民都集中在西南角的漢格羅阿（Hanga Roa）小鎮。距離小鎮不遠有一處火山湖Rano Kau，我的環島旅行，就從這裏開始。
碩大的火山湖如同一座被蘆葦包圍的巨型池塘，如今被各種藻類和植物覆蓋，蘆葦在從一角缺口透進來的海風中輕輕搖曳。雖然陽光明媚，但似乎一陣狂風暴雨就能將整個湖傾倒回海中。看上去湖水有點髒，但在四周都是浩瀚無邊的大海中，這口湖是復活節島上重要的淡水源地之一。
坐在湖邊的坡上看着它，吹着和煦的海風，四周靜悄悄的。我更願相信，這裏仍然住着島上的神明。
植物學家曾在湖中發現過一種生長於秘魯的的喀喀湖中的蘆葦，復活節島與秘魯可是遠隔萬里，這是怎麼回事呢？1862年秘魯海盜曾抓走了島上千餘名居民做奴隸，運到秘魯賣給當地奴隸主。被抓的人有90%在2年內不堪重負死去，秘魯在國際輿論的壓力下將剩下的百餘人送回島上，歸途中爆發了天花，活着回到島上的僅有15人！海盜們不僅把天花帶到了島上，也帶去了秘魯植物的種子，今天依然在湖中搖曳，傳遞着小島上悲慘的過往。
復活節島上那些高大的石像，是島上傳統信仰中重要的組成部分。島上的土著居民叫拉帕努伊人，他們開山鑿石，依照祖先的模樣雕刻出石像，還給石像裝上“眼睛”戴上“帽子”，管它們叫“摩艾（Moai）”，希望這些石像能夠護佑自己。然而為了運輸石像，砍伐了大量的樹木，造成生態失衡，部落之間為了搶奪食物開戰，戰爭勝利的標誌就是推倒對方部落的石像並挖掉石像的眼睛。可即便如此，依然解決不了沒有食物的問題。天災人禍，沒有樹木可以做船隻出海，絕望的島民們望着大海，開始意識到這些石像並不能保護自己，逐漸廢除了對於摩艾的敬仰，更多的石像被推倒、遺棄。這是摩艾的悲劇，也是島民們的悲情故事。
然而，拉帕努伊人對於神明的尊崇並未停止，而是把精神寄託轉向了自由的飛鳥。也許這是為了表達離開這座與世隔絕島嶼的期望吧。島上後期轉而信仰“鳥人文化”，想象出一種鳥頭、人身會飛行的物種。他們每年舉行“鳥人大賽”，獲勝者被稱作“鳥人”，就是這一年的島王。參賽者必須從懸崖上跳入海中，遊過一片鯊魚出沒的海域，游到西邊不遠處的小島Motu Nui並在那裏等待，取得這一年第一枚烏燕鷗的蛋才算勝利，未來一年島上的人都要聽他的話。
Motu Nui
聽上去，這比賽有點像“鐵人三項”。下圖是鳥人崇拜的Logo
鳥人崇拜集中的地點，就在距離漢格羅阿小鎮約5公里的鳥人村（Orongo）。隨着復活節島在大航海時代被歐洲人發現，殖民者們不僅打破了島民的平靜生活，也改變了他們的信仰。1860年起島民改信奉基督教，鳥人村逐漸被廢棄，但卻是復活節島上數一數二的重要遺蹟，也是最具歷史價值的地方，因為這裏完整展示了島民的信仰轉變過程。儘管這裏今天一尊石像都沒有，但使用復活節島通票，只能進入一次，並且門口有嚴格的檢票過程。
順便提一句的是，復活節島通票可以在島上絕大部分景點無限次入內，並且很多地方沒有檢票口，要麼是個孤零零的小房子，要麼連個守門人都沒有。而只有在鳥人村和“採石場（摩艾開採地）”只能使用通票進入一次，並且鳥人村有導覽圖、展示區等符合一個成熟景區的完整要素。
導覽地圖用一條環路把鳥人村的10個看點標註起來，介紹了“鳥人”的歷史和比賽過程，是很好了解島中晚期信仰的借鑑材料。
經過展示廳走出來沿着通往山巔的步道攀爬，寧靜的海面在腳下展開，初抵復活節島的心情被這一番景象盪滌得更加明快。在這裏還能更接近前面提到的火山湖。
鳥人村曾是島民們的聚居地，如今在山坡上散落着都是昔日的半地下石屋，如今共有53座被清理保護。島民們在火山體上開鑿石室，出口向外，專家推測這樣的結構是為了應付島上多變的氣候，可以遮風擋雨。在1974-1976年間，考古學家們修復了不少石屋，同時發現了更多祭祀時的遺蹟。
昔日參賽者就在石屋裏等待海鳥的到來，跳下懸崖游到Motu Nui島上取到第一顆鳥蛋，還要再爬到中間的小島上才算勝利。Motu Nui目前就是智利最西端的土地了。
仔細看這些石屋上還有“鳥人”的石刻，傳遞着島民們渴望離開這座小島的心情。其實今天大家都知道，鳥人怎麼可能帶走他們呢？反倒是今天帶來了一批又一批像我一樣對復活節島充滿期待的遊客。
其實，鳥人村曾經有一尊高大的摩艾石像，在最大的祭祀平台前有一塊指示牌，就是曾經石像的位置。1868年，英國艦隊來到復活節島，將石像挖出偷運走，今天展示於倫敦大英博物館內。
我在倫敦旅行的時候，在博物館內找到了這尊石像。這尊石像學名為“Hoa Hakananai'a”，在博物館裏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它腹部有“雙手”，背部還雕有花紋。
智利政府和復活節島總督曾多次同英國交涉，要求他們讓這尊石像回到自己的故鄉，畢竟摩艾還代表着島民們的祖先。可和希臘、埃及等國同英國交涉的結果一樣，英國以石像放在大英博物館供全世界人民欣賞更有價值為理由，“客氣”地拒絕了。所以，這尊石像依然是大英博物館南太平洋展廳里人氣最高的藏品。
其實，關於大英博物館的文物一直爭論不休，很多人都痛罵這些文物都是掠奪來的。平心而論，無論哪個國家的文物，都是人類文明的寶貴財富。的確有很多國家並沒有足夠的財力和能力去保護這些文物，甚至有些地區仍處於戰亂中。這些文物在一兩百年前就被收藏在大英博物館，如今還保存完好，説明他們崇尚科學文明和藝術，是在為整個人類做貢獻。今天我們還可以去欣賞它們，就已經足夠了，真的沒有必要去詆譭他們。
扯遠了，還是説回覆活節島。鳥人村離火山湖更近，在觀景台上就能從另一角度俯瞰湖口。火山湖裏的植物和水藻搖曳着一種詭異的和諧，聯想起剛才看到的關於鳥人崇拜的展覽介紹，更讓人不由得去想象島上那些神秘的傳説。
其實，整座島嶼都散發着神秘的氣息，那些背對大海，面向陸地的石像；那些被推倒摔碎的石像，散落一地的“帽子”；島上時而風雨交加時而豔陽高照，變幻莫測的天氣；巨大的火山湖裏鮮亮飽滿的生機勃勃……都給這座小島帶來了不可言説的魅惑氣質。
那些世世代代居住在這裏，想離開又無法離開的居民，選擇了在火山的最高處祭祀，向藏身於天地間的神明祈禱，這裏藴含着復活節島土著居民最純真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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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玫瑰】
環球旅遊達人，旅行體驗師、自由撰稿人、嘉賓主持。已隻身旅行過五大洲近50個國家，200餘座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