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一縷陽光從昨晚沒拉好的簾縫裏擠進來。我一個激靈:糟糕,錯過時機了!
新都橋是聞名於世的攝影聖地。昨晚有些高反,早上居然睡過了頭,匆匆拿起相機和三角架,屋外卻已是豔陽高照。拍了一些片子感覺沒有想象的好。問老闆,老闆説新都橋最佳攝影處在我們昨晚經過方向的五公里處。我嘆息一聲,留着下次吧!這個點我不可能再返回五公里了。
新都橋
今天的行程安排是從新都橋到巴塘縣,總路程約400公里。路不長,但要翻四座海拔4千米以上大山,分別是海拔4412米的高爾寺山,4659米的剪子彎山,4718米的卡子拉山和海拔4685米的海子山。儘管這樣我們仍能按攻略走完今天的路。沒想到一出新都橋就遇上堵車,直至11時許才得以放行。
新都橋
由於昨日已進到三千米的高原,一路上頭都是裂開的痛,雖能挺得住,但這種情況下駕車翻山還是有着壓力。汽車在海拔四千米上下不停地起伏盤繞。頭痛、胸悶、懸崖、爛路……雖然一切還只是開了個頭,但我已經領教到了川藏線的三叉口——一邊通向天堂!一邊通向地獄!
我戲謔地提醒自己,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新都橋至理塘的路上
進入卡子拉山區域時,公路兩側美景讓人從高反不適和道路險惡的煩躁中亢奮起來:公路在羣山之巔像一條被巨人揮舞着的帶子那樣飄逸地滑向遠方。我的車從這一朵白雲穿出,又一頭扎進另一朵白雲裏。一望無際的羣山是一望無際的綠。我N次去過武功山,武功山的植被與其有些相似,卻又是完全不同。這裏更為磅礴、更為聖潔、更為張揚、更有種魔鬼的力量……
新都橋至理塘的路上
到世界第一高城理塘已是晚上8點鐘了,但天還亮得出奇。考慮到第二天道路可能出現限行,於是我們決定馬不停蹄駛過毛埡草原和無人區,直奔318線四川境內的最後一個縣——巴塘。其實,我也知道夜間行車增加風險,但這也出於無奈。
駛出理塘後10時許,順着車頂行李架上高亮度射燈光柱,我與副駕同時發現前面路面橫躺一個人。在這無人區的半夜裏遇上這麼一出,讓我們大吃一驚。此時後車還差我近10分鐘距離,我迅速用對講機呼叫後方注意,並要求迅速與我靠近。車剛到跟前,才看清還有一人跨在摩托車上惡狠狠地盯着我們。地上的人則突然站起迎着車燈向我奔來。後排驚叫着問是否碰瓷?我説不像。我坦然地摁下半個車窗,那人半臉是血半臉是土地朝我嘰嘰喔喔,我一句聽不懂,但有一個字我懂了——“車”。我立即反應過來,剛才我們確實遇到一輛卡車飛馳而過,當時我們還嘀咕這人半夜開車為什麼要這麼快?現在明白這人肯定是被那車給撞了。我邊説邊指划着剛才是有一輛車過去了。同時他也確實很容易辨認我不是撞他的那輛車。於是他叫那個摩托車人讓我們過去。我們緊張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但好景不長,離開那倒黴的事故現場沒多久,一輛打着遠光燈的小車忽然轉向迎面停在我車道的前方。我關遠光,一時搞不清他為什麼突然在這臨崖的盤山路上逆向停車,車內空氣又徒然緊張了起來。藉着燈光我發現對方並沒人向我走來,無奈之下打方向繞過它的時候,發現車後有人在撒尿。——大爺啊!你撒尿也沒必要頂住我的車頭啊?!
作者在卡子拉山埡口
這兩次是虛驚,但接下來卻不是這回事了。
過著名景區措布溝叉道後不久,路邊不斷出現“前方飛石塌方路段”字樣。我忽然想起做攻略時曾有人提及過理塘至巴塘的危險路段,應該就這一區域了。對川藏線的諸多危險我早已爛熟於心,但倏然間明白過來要在夜間經過這種路段時心裏便有些忐忑了。我採用急加速、急剎車的辦法在盤山路上高速回旋,以圖儘快離開這個生死一線的區域。一邊是懸崖,一邊是結構鬆弛的山體。我知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坦然了也就無所畏懼了。水泥山路上每隔一定距離就一點不誇張地撒下一地碎石。我儘量保持較快車速,同時竭力避開那些尖鋭的碎石。突然,當車轉過一個彎道後,路面是一堆碎石,空中是一片飛舞的黃塵,我與副駕不約而同地驚叫道:剛落下的石頭!
巴塘民居
凌晨三點,我與兄弟們到了巴塘。我説休整一天吧?他們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