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許久才回老家的人總會對着家鄉的一草一木忍不住嘆息,童年會讓每個回憶起它的人的內心充滿温情和憂傷。即使假若那裏並非是你的家鄉而只是你的童年在那,也會留下永恆的記憶。因為重要的不是哪裏而是童年本身。
《城南舊事》中的英子在北京城南度過的童年就給她留下了永恆的記憶。那些景色那些人物在她心靈裏永存。即使她後來離開了北京的城南。
人對往事的記憶總是會有選擇性的。英子對城南的記憶也主要由是幾件事構成:惠安館,看海,和爸爸的花兒。
英子從小跟着全家來到北京城南。宋媽和媽媽不是本地人,她們都説不好北京話。宋媽喊惠安館叫“惠南館”,媽媽喊惠安館叫“灰娃館”。而爸爸喊成了“飛安館”。住在衚衕裏的孩子則叫它“惠安館”。至於哪一個對,英子不知道。
但所有人都知道惠安館有個瘋子。人人都對瘋子避之不及。可英子並不覺得她可怕。
- 瘋子與妞兒
英子不僅不怕惠安館的瘋子,她還喜歡這個別人眼裏的瘋子。瘋子名叫秀貞。她是個梳着油松大辮子的大姑娘。身子單薄。老是咬着嘴唇倚着門牆站着,看來來往往的人。當她與英子的眼睛撞在一起時,她們開始了交往。
“看見我們小桂子沒有?”秀貞的嘴裏總是念叨她的小桂子。那個生下來就被家人扔掉的小桂子。英子很想幫她找到她的小桂子。看她難過她也難過,她把秀貞的每句話都當真。即使人人都説她是瘋子。
英子還認識了個朋友,她管她叫妞兒。妞兒在找媽媽。現在教她學唱戲的父母不是她的親父母。她要找她的親媽。英子想到了秀貞。一個找她的小桂子,一個找她的媽媽。英子撥弄妞兒的後頸,看到了一片胎記。
- 團聚與永別
大雨漂泊的夜晚,英子發着燒,帶妞兒去找她的媽媽。秀貞撩起妞兒的後頸:有塊胎記。妞兒果真是她的小桂子啊。秀貞與妞兒相擁而泣。英子偷了媽媽的金鐲子送給了秀貞當盤纏。秀貞一把接過來戴在自己手上,領着箱子領着妞兒消失在了大雨中。她們要去找妞兒的爸爸
英子隔着大雨呼喊她們,直到暈倒失去意識。而這一離別竟是永別。妞兒和秀貞死在了火車站。她們沒能到達她們的目的地。但長久尋覓彼此的倆人永遠在一起了。
英子經歷了她人生的第一次離別。這次離別讓她生了一場大病,醫院躺了十天。還換了個新家。英子開始準備未來上學的事,而未來的事真的已經近在英子眼前了。
英子搬了家,上了學堂。秀貞妞兒的事偶爾被別人提起時,英子心裏依然很難過。她不願別人提起它。不過英子也發現了另外吸引她的事。那有關於海和天,好人和壞人。
- 空房子
英子新家的斜對面是個空房子。空房間裏面早已沒有人家住,前面的空地上長滿了野草。牆壁坍塌,野草的長勢比牆頭還要高。
有次英子進去撿皮球遇見了個人。那人蹲在地上,荒草蓋過了他的全身。在他身後有一堆東西(後來英子才明白那是他偷來的贓物)。他微笑着將皮球拾起來給英子。他跟英子聊天,問她幾年級了,又自豪地向英子介紹他那學習優異的弟弟。他想要送玻璃球給英子。英子拒絕了:別人的東西不可以拿。他臉上現出憂愁,嘆息着,為他自己。因為他明白自己就是個隨便拿別人東西的賊子。
自此,英子常來那塊長滿野草的院子找那人聊天。直到有天他告訴英子以後別來這裏了。
- 海和天,好人和壞人
們看海去!
我們看海去!
藍色的大海上,
揚着白色的帆。
金紅的太陽,
從海上升起來,
照到海面照到船頭。
我們看海去!
我們看海去!
英子無意中將小偷和贓物的消息透漏給了偵探。小偷被抓獲了。他被押着從長長的街道走過,從英子面前走過。
人人都説小偷是壞人。小偷也曾認真地問過英子他是壞人嗎?還算不算是好人?他並不想做壞人,他也是被逼無奈。唸書的弟弟,家裏都需要錢。可他沒能耐。只能偷(這句話他只敢心裏替自己説)。
英子説她分不清。就像她分不清海和天,她分不清好人和壞人。那時她分不清。但英子決心在未來一定要分清還和天,壞人和好人。英子向未來又邁了一步。童年在悄然改變。
- 送別宋媽
宋媽在英子家當傭人。英子每天的穿衣洗臉梳頭都要宋媽的幫忙,還有英子的三個弟弟妹妹都要照顧。尤其小弟弟幾乎是離不開宋媽。英子一家將宋媽視為家人。宋媽也是。
宋媽也有她自己的家。每月的工錢全都寄往家裏。他的男人耍錢好吃懶做。女兒他賣了,兒子他不管不問結果淹死在了河裏。
宋媽恨他的男人。英子也恨這個黃板牙的丈夫,搞不懂宋媽為什麼要嫁給他。可有什麼用。宋媽最後還是跟着這樣的男人回家了。是媽媽和爸爸勸解宋媽跟着回去的。只為宋媽將來還可能再生養一個孩子。宋媽走了。
- 爸爸的花兒落了
在英子的眼裏爸爸嚴厲,偶爾還很可怕。比如不想上學去時,爸爸會輪着雞毛撣子打她。但爸爸也是英子最堅強的支持。當因為秀貞和妞兒的事傷心時;當獨自要去日本人的銀行時;當學習的時候。
但有一天爸爸的花兒落了。爸爸告訴英子,以後她要幫着媽媽照顧弟弟。因為她是老大。因為英子長大了。
一切那麼猝不及防。一切又順其自然。當英子得知爸爸在醫院病逝,她表現出從未有過的鎮靜和沉穩。看着院子裏爸爸曾經最愛的花兒都枯敗了,英子嘴裏唸叨着:爸爸的花兒落了,然後奔向醫院。
在這一刻,英子的童年已經過去。在北京的城南經歷的複雜與迷惑,生和死,讓英子童年的天真和歡樂逐漸褪去。生活的真實慢慢呈現。
但實際的童年會消逝,心靈的童年是可以永存的。英子在南城的童年的記憶。屬於每個人童年記憶都會永遠留存在心靈裏。因為童年是來到人世的開始,那時我們不懂生與死,好與壞,對人世的一切都充滿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