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飲而盡
你知道如果走進早晨的黑暗裏，月亮的光亮會照亮行將過去一年的情感碎片。你在《歲末書》那篇文字中寫道：一年的時間就這樣悄悄逝去，平平常常，波瀾不驚，就像北島在《歲末》一詩中寫的那樣--這是並不重要的一年/鐵錘閒着，而我/向以後的日子借光。
以後的日子重要嗎？許許多多的未知，會融入歲末最後一天月亮的光照，你和月亮對視，月亮的表情就像和一位故人握手言歡。
你知道月亮的背後是深重的黑暗，這一年最後一抹光亮，清澈見底，讓你想起太行山上涓涓的小溪和溪水中的游魚。
你知道這是温柔的對視，穿過時間的重重黑幕，抵達光明的一刻，就像你剛剛看完的電視劇《隱秘而偉大》的結尾，顧曉東和沈青禾的深情擁抱，涵蓋了人世間讓人渴望的温情。
想起不久前去的一所小學校，你站在小學校的操場邊，看見穿着紅色校服的孩子們在綠茵的操場上歡快地跳躍，讓你忘記了冬天的寒冷。
你去小學校當家人的辦公室，辦公室在三樓，很安靜，你在辦公桌上的鍵盤上敲擊一些文字，聽不到走廊裏的腳步聲。
靠近沙發的長條茶几上，擺放着幾個紅蘋果，蘋果的香氣和花香，讓這間辦公室變得無比温馨。
你寫完文字在桌子旁坐了一會，桌子上除了電腦，還擺放着辦公室主人的工作學習記錄本，書櫃裏擺滿了圖書。教過書的日子就這樣從遙遠的時間裏走過來了，熟悉的場景和曾經熟悉的生活，你慢慢消磨着一小段時光，不想起身。
但你還要起身，走出這間辦公室，短暫的停留和回味，都是圍繞教過書的日子。那些回不去的生活，讓你久久不能釋懷。
這是歲末的感傷嗎，你站在冬天黃昏的街頭，等待一位從鄭州趕過來的學生，你和他一起去鄆城，在夜晚的日南高速路上。
修路讓高速路變得狹窄起來，過往的車輛打着遠光燈，讓人在燈光中短暫迷失。北方冬天夜晚的曠野上都點點燈火，那是一些行將消失的村落，你曾經在一座村莊的廢墟上，看見那些被村民遺棄的破舊沙發和衣物，還有殘破的布偶，一座村莊的記憶在城市推進的腳步聲中消失了，讓人頓生惆悵。
一次偶然的機會和一位在組織部上班的小朋友交談，小朋友在鄄城什集鎮工作過，讀過你寫什集的一篇文字，那是許多年前的一篇文字，你和什集鎮當家人談完工作的時候，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下來了，一出會議室門，春夜的風迎面撲來，涼爽，讓人放鬆。“春風沉醉的晚上”，你突然想起郁達夫的文字，遠離的大學生活恍若隔世，你站在什集鎮政府的院落裏，月光均勻地灑在你的身上。你抬起頭，月亮掛在天上，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樣子，許多星星在月亮的周圍，鄉村的夜晚是多麼的安靜。
你站在月光和星輝下，站在一個鄉村的夜晚，無比寧靜的心情，和月光，和星輝，和許許多多幹淨的夜晚，如影相隨。
這是許多年前一個小鄉鎮夜晚的寧靜，每一次回望都倍感温馨。小朋友説許多年前轉發過你的文字，你翻看那篇文字後面的留言，一位微友説：熟悉而又迷戀的鄉土氣息，深呼吸，是否在夢裏，短暫的迷失，追憶……
從唐廟下高速，改走鄉間公路，熟悉的地方，路兩邊落完葉子的白楊樹在車窗外一掠而過。
晚餐安排在一家火鍋店，温暖明亮的房間，大圓桌上擺滿火鍋食材，一人一個小火鍋，在寒冷的夜晚，紅紅的牛羊肉卷、紅紅的西紅柿鍋底，綠綠的菠菜、茼蒿、油麥菜，白白的豆腐、藕片、冬瓜片，讓人感覺到歲末的喜慶和鄆城朋友的熱情。
學生還約了幾位鄆城的文友，這是給你的另外一個驚喜，他們站在火鍋店樓下等你和你的學生，他們是匆匆吃完晚飯趕過來的，他們站在寒冷中，等待一次期待中的見面。
你和學生匆匆下樓，下樓之前和鄆城的朋友們有了短暫的交流，你們舉杯，在温暖的房間裏，一飲而盡。
你也站在寒冷中，天氣預報説的大雪還在路上，還沒有光臨這座小縣城的土地。你和鄆城的文友們站在沒有雪的土地上，卻擁有了雪花紛飛的驚喜和激動。
你的文字帶給他們的感覺，讓彼此有了交談的衝動。在夜晚的燈光下合影，背景是大街上流動的車燈和沉默的樓羣。
一杯敬明日，一杯敬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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