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這個筆筒好像沒什麼過人之處。筆筒繪有一學者優雅地靠在亭子上若有所思的凝望着滿月,兩個年輕人閒適地聊天的畫面。背面是兩行詩意的銘文,簽署了新葉橋,還有朱師駒印章。但為什麼這個筆筒會拍得如此高的價錢呢?
藏界有句俗語,清康熙時五彩方能稱得上真正意義的五彩。康熙五彩運用了釉上藍彩和黑彩,形成了紅、綠、黃、黑、赭、藍等多種顏色的搭配和運用,其藍彩燒成後,色調深豔程度超過了青花,而黑彩又有黑漆般光澤,瓷光更豔照人。原來,貴的不是筆筒,是康熙五彩!
清中期·羅聘款仿倪雲林畫意紫檀筆筒
在明清文房器具之中,以木器之韻味最為雋永獨特;
在眾多案頭木器之中,以筆筒之神韻最得文人偏愛。
古人爐火純青的木作工藝將明式傢俱推向高峯的同時,也締造了文人書齋中文房木器的神話。文房木器雖不是大件傢俱,但其木作技法及審美意藴均不遜於傢俱,是為“小器大作”。海南黃花梨樹瘤筆筒
明代,文人對清玩愛好之風興盛,無不以獲取美器為榮,而且他們已經不滿足於使用觀賞,紛紛動手自制。
明代文人朱彝尊曾作《筆筒銘》,雲:“筆之在案,或側或頗,猶人之無儀,筒以束之,如客得家,閒彼放心,歸於無邪。”
書房的陳設也成為品評文采的標準,因此各種式樣精美的筆筒應運而生,瓷、木、竹、牙、玉等材質都被用來製作筆筒。 清乾隆 黃花梨鑲百寶筆筒
作為文人案頭手掌的把玩之物,由於文人這一造物與審美主體的獨特屬性,無論是紋質瑰麗的天生奇美,還是蟠曲隨形的自然神工,都將文人追求樸素之美的精神,表現到極致。
明清時期留下來的這些筆筒巧極匠心,“幾成妖物”,令今人歎為觀止。
明清歷代皇帝極其重視文房四寶,而筆筒又為其中之首,用材之珍稀,工藝之精湛可以説是登峯造極。
在諸多材質中,以木製筆筒為佳。有紫檀木、沉香木、雞翅木、黃楊木、老紅木等。技法與竹雕大同小異,一般來講,明代木筆筒做工樸素渾厚,刀法遒勁流暢,而清代木筆筒做工精緻潔潤,刀法細膩,意境深幽。
以紫檀筆筒為例,明式的很少採用較為繁複的鏤雕工藝,而是利用本身的色澤、紋理或棕眼加以表現,故顯得大方穩重,古樸典雅。清代紫檀木雕筆筒與明代風格截然不同,雕法更加全面,有去地高浮雕,淺刻及浮雕、鏤雕、陰刻綜合技法,刀法纖巧細膩,構圖虛實分明,紋飾深峻生動。
有的還將各種名貴玉石、象牙、螺鈿等多種原料嵌在筆筒上,加入百寶嵌後顯得華麗精緻。筆筒將木雕工藝融入其中,作為文房陳設器,跟明清的傢俱風格相呼應。
筆筒是文人案頭的必備之物,是一件藏拙納巧的美器,器型雖簡而無華,但畫面裝飾卻深含文化底藴,置於案頭,不喧賓奪主單列於桌前,卻能引人入勝。
在你揮毫潑墨之際,是否覺察到案頭空空,如此,該是置件筆筒以驅空寂之感了。
筆筒是文房雅緻之物。中國人的文化習慣是“於細微處見精神”,雖是案頭“小器”,但它包含着很多的人文氣息,細節處甚至令人歎為觀止。
一個小小的筆筒,置於案頭,幫助文人敍説他的審美心境。同時,也向後人展示了他們的非凡才華。
唐代詩人岑參在《山房春事》中有“數枝門柳低衣桁,一片山花落筆牀”的句子。
到了明中晚期,圓口直壁、造型新巧、簡約實用的筆筒開始出現,經過能工巧匠的設計加工,材質多樣、雕鐫精緻的筆筒取代了筆牀,成為文人雅士的芸窗新寵,至今盛而不衰。
筆,是文人精神流動和永生的橋樑,是文人的命根子。
正所謂“文園渴甚兼貧甚,只典徵裘不典琴”。而筆筒,正是人文供在書案上的情懷。
筆筒作品鑑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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