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譽為“百戲之母”的崑曲,其唱腔唱詞都有何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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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並不是程序化的產物,它藴含的美,不僅表現在形式,還在於意境。其唱腔唱詞都經過重重考究,它之所以能歷經千年不衰,便是因為它給予人們靈魂上的共鳴。
一更前段時間寫過崑曲的發展歷程,
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回頭看看,今天就不再詳細介紹崑曲了,直接進入主題,來談談它的唱腔和唱詞,究竟有何考究?
崑曲的唱腔
(1)崑曲唱腔的發展
崑曲原名崑山腔,經魏良輔的打磨後,汲取南曲與北曲的長處成為“水磨調”。在他的加工下,崑曲越發婉轉悠揚,動人心絃。
明代沈寵綏的《度曲須知》有詳細記載,稱崑曲此段時期唱腔發展為:“嘉隆間,有豫章魏良輔者,流寓婁東鹿城之間,生而審音,憤南曲之訛陋也,盡洗乖聲,別開堂奧,調用水磨,拍捱冷板”。
由此可見,崑曲唱腔最基本的特點便是“似水柔情”。隨着崑曲逐漸成熟,反切學説也逐漸被融入到唱腔中,時人對崑曲吐字、過腔、收音的要求也越來越嚴格,這在《曲度須知》中也同樣有記載:
“聲則平、上、去、入之婉協,字則頭、腹、尾音之畢勻,功深熔琢,氣無煙火,啓口輕圓,收音純細。要皆別有唱法,絕非戲場聲口,腔曰‘崑腔”,曲名‘時曲’。”
其中頭、腹、尾便分別指吐字、過腔、收音。
(2)崑曲唱腔的吐字
崑曲腔由字生故唱腔的基本功便是吐字,除了字正腔圓外,它還要求唱腔句句與唱詞相對,其情感的表達嚴謹整齊,在演奏過程中,時而柔和,時而沙啞,時而悲慼,字字句句皆有情感。
《顧務錄》裏提出:“腔裹字則肉多,字矯腔則骨勝,務期停勻適聽為妙。”
這句話用在崑曲吐字中,恰到好處。
(3)崑曲唱腔的過腔
俗話説“腔由字生”,故吐字是腔調的基礎。
魏良輔撰寫的《南詞引正》中有詳細記載:“五音以四聲為主,但四聲不得其宜,五音廢矣。平上去入務要端正,有上聲字扭入平聲,去聲唱作入聲,皆做腔之故,宜速改之。”
故聲韻和腔調,是崑曲成名之所在。崑曲唱腔有五個層次,分別是部、套、曲、段、句,其的腔法有多種,其中較為知名的潤腔有豁腔、帶腔、連腔、迭腔,較為主要的美聲腔有擻腔、滑腔、滾龍腔、啜腔等等。
崑曲中,腔調不是唯一的,而是多種腔調相互配合,形成完整的曲調,這才是崑曲唱腔魅力之所在。就拿《牡丹亭》來説,羽羣體音多佔八成,旋律線以小三度為多。
由此可見,崑曲唱腔充分結合水磨調,它講究“一字之長,延至數息”,單單一個字便能延至數息,其聲音的婉轉,音調的綿長,令人驚豔。
(4)崑曲唱腔的收音
崑曲婉轉的腔調,決定了收音的難度。看似平平無奇的結尾,實則最能體現出功力。收音也充分吸收了水磨調,聲音婉轉,時而像細水流長,時而像水滴石穿。
收音最能帶動情緒,它與主人公心境環環相扣,讓聞者皆嘆婉,聽者為悲傷。
崑曲的唱詞
(1)以《牡丹亭》為例,看崑曲唱詞的典雅
崑曲之所以能成為“百戲之母”,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它唱詞的典雅唯美。明朝時,唱詞最為驚豔的當屬《牡丹亭》。它將幻想色彩填入浪漫主義中,用跌宕迷離的構思,將杜麗娘情竇初開,反抗禁慾的模樣描寫得不能贊一辭。
其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梅樹邊,似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怨、便悽悽慘慘無人念, 待打併香魂一片,守得個陰雨梅天。”更是成為千古絕句。
(2)以《牡丹亭》為例看崑曲唱詞的離奇
《牡丹亭》是古代崑曲文化中的瑰寶,它講的故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看似絕境,又忽而柳暗花明。這樣跌宕起伏而又撲朔迷離的劇情,最易牽動人心。
其中兩位主人公身份天差地別,杜麗娘是豆蔻年華的千金小姐,而柳夢梅卻是平平無奇的書生,作者將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寫在一起,讓人看到現實中的無限可能。
劇中這兩個人因夢生情,共度雲雨,可當兩人情意正濃時,杜麗娘才意識到這只是南柯一夢,在壓抑的現實與甜蜜夢境的雙重刺激下,杜麗娘相思成疾,逐漸崩潰,不久便消香玉隕。
離奇的是,化為鬼魂的杜麗娘竟再次與柳夢梅相遇,開始了一場曠古絕戀——人鬼之戀。在判官幫助下,杜麗娘被放出枉死城,起死回生,柳夢梅再次找到杜麗娘,重新開始戀情。
因夢生情、曠世絕戀、貧窮書生、千金小姐,無論哪一個,都能抓住當時人們的眼球。試問,這樣的唱詞誰能不被吸引?
(3)以《牡丹亭》為例看崑曲唱詞的共鳴
《牡丹亭》能有如今的成就,不僅在於措辭的華美,還在於它帶給尋常百姓的共鳴。
《牡丹亭》的作者湯顯祖,堪稱鬼才。首先,他的筆下雖寫夢幻,但反映現實。他讓兩個階級相差很大的人夢中生情,經歷人鬼相戀,看似消除了階級之間的差距,然而兩人最終在一起的前提,還是柳夢梅高中狀元。若非如此,柳夢梅口出謬言説出兩人人鬼戀時,便已經被處斬。
其次,他雖然是在寫兩人衝破封建束縛,勇於追愛,實則是在批判腐朽的政權,鼓舞如杜麗娘這般敢於反對不人道倫理綱常的女子。
最後,他雖然大篇論述杜麗娘為愛衝破倫理自薦枕蓆、為愛求生求死消香玉隕,但他真正提倡的卻不是女子一味的付出,而是兩人對愛情的雙向奔赴。試問,若非有愛,誰敢與一鬼魂獨處?
在古代封建社會的現實生活中,女子大多幽禁深閨,被迫定終身,她們雖然知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違背,但何人不向往得一人心白首不離?
湯顯祖筆下這對至情至性的有情人,正是天下女子理想的化身。跌宕起伏的愛情讓人神傷,現實與理想相融合,讓深閨女子為這兩人的愛情牽腸掛肚的同時,也開始期盼自己的愛情。這樣既浪漫又現實的劇情,最容易引起百姓共鳴,這便是《牡丹亭》出色的地方。
一更結語
崑曲的唱腔和唱詞都有着濃厚的文學色彩,它是文人雅士,甚至是宮廷貴族交流欣賞的藝術。在它最輝煌時,無數人以它為傲,它是古代文化的象徵。
崑曲不僅僅是豪門貴族風雅的工具,還有着特殊的歷史意義,它讓不可能變成可能,它跌宕起伏的劇情給人無限聯想,它既反對教條又倡導自由,讓封建禮教受到一定衝擊。
而崑曲的價值不全在於此,它是歌舞合一的藝術,除了唱腔與唱詞外,其表演也足以讓人驚豔,它的秘密正等着我們去進一步探索。
參考資料:《中國戲曲文化》《崑曲藝術發展》《漢族傳統戲曲文化發展》《南詞引正》《度曲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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