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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性情豪放,詩風大氣,那"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的曠達;那"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的疏闊,給人感覺"詩仙"就是一個硬朗的男子漢,與婉轉含蓄、纏綿悱惻很不搭嘎,但今天我就要顛覆你的印象,帶你欣賞一首李白悽美柔麗的五言絕句——《怨情》
《怨情》
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
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這首小詩語言平易,含蓄藴藉,情感纏綿,言短意長。全詩像一幅畫,畫面上美人靜坐,顰蹙眉頭,淚痕滿面,哀傷地等候她的心上之人。通過逼真的"卷珠簾"、"深坐"、"顰蛾眉"、"淚痕濕"幾個動作情態的描繪,一位被相思所苦的幽怨女子形象如立眼前。
"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
那美人獨自坐在清冷的閨閣中,或許是害怕風兒吹動珠簾,害得她以為他回來了的空歡喜,還是希望他出現時,她一眼就能看見,她輕輕捲起珠簾,蛾眉緊蹙,就這樣靜靜的等待着。
這個"深"字是多麼的意味深長啊!它既是"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的深院寂寞;也是她久久坐着,期待離人歸來的濃厚深情。"峨眉"出自《詩經·衞風·碩人》"臻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輕輕皺起眉頭,顯得那樣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在長久的等待中,她的眼淚不覺撲簌簌的落下來,濕潤了她的臉頰,涼涼的,澀澀的。眉間心上,滿是相思,滿是幽怨。她為何流眼淚呢?因為心中的委屈,心中的怨恨。她怨恨誰呢?是怨恨自己思念的人太薄情,還是怨恨自己太痴情?亦或是怨恨命運、緣分捉弄人呢?她不知道,而正因為不知道,也讓這份怨恨更加哀婉,更加迷茫。
詩題名曰《怨情》,但詩人沒有直接寫"怨",而是通過對神態的描寫,表現了她內心的深深愁恨,而尾句也結在了"怨恨"上。
其實,真的是怨恨嗎?她怨恨他離去太久,怨恨他讓她忍受孤獨,而這明明就是愛呀?即所謂愛戀之深,才怨恨之重,"恨"是"愛"的表現,是"情"的引發,而情是不知所起的,不能自已的。正如《聞鶴軒初盛唐近體讀本》説:"恨之不可解處,即己亦不知",《唐詩訓解》則道"\'不知恨誰\',最妙"。
全詩僅寥寥二十字,且寫得就是一個意境——一個孤獨美人的思念之情,而詩人只簡單捕捉到幾個點,再由這幾個點勾勒出一幅簡單的畫面,即點到為止,又給人留下無限遐想的空間。張馳有度,收放自如,足見李白筆力之高妙,足見李白洞察力之敏鋭。
能寫氣勢磅礴的歌行體,震撼你的靈魂,也能寫唯美纖柔的小絕句,打動你的心靈,這就是李白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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