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晉陝甘三省黃河太調皮,六彎六個大字母,有圖為證

由 終廷花 發佈於 休閒

展開中國地理圖,一條圓潤的藍線自西向東、由西北向東南輾轉入海,這就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黃河!印象裏,提到黃河就會給人渾濁、不定、時斷時續的感覺。但我卻覺得她很洋氣,循着黃河的脈絡一路走上去,你會突然發現黃河其實很調皮,一路上可以看到很多字母形狀的河灣,洋氣的很。不信?往下看——

“Z”形老牛灣裏畫“牛”老牛灣的生活步伐也象老牛一樣慢,村裏人依然臉朝黃土背朝天,過着古老的、讓大城市人“羨慕”的田園生活。

我們的黃河尋灣之行是從山西偏關縣開始的,一路上三人輪流駕車,有説有笑,倒也愜意。經過萬家寨水利工程後,道路開始上升,但卻不難走,只是攀着山路彎彎繞繞。差不走了三十幾公里的樣子,便來到了老牛灣,比想象中要順利。

“九曲黃河十八彎,神牛開河到偏關,明燈一亮受驚嚇,轉身犁出個老牛灣。”站在高高的山崖上回望,平緩的黃河就在這兒神奇地拐出個“Z”字形的大彎。老牛灣實際已經成了深入河道的半島,像一頭緩緩東進、入河汲水的大青牛。老牛昂首向北,長城、黃河迤邐向南。

包子塔灣 大“U”吃“包子”包子塔灣有長城,有大河,有古堡,有烽火台,還有數不清的古渡傳説,但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它因此擁有了道不盡的歷史故事,更引來了我與“放羊先生”之間的一段緣分。

離開老牛灣,我們向萬家寨方向駛去,約莫十公里左右就到了包子塔灣。登臨高處,包子塔灣的美景盡收眼底。此情此景,可能用“斷崖萬仞如削猴,飛鳥不度山石裂”來形容包子塔最為合適了。泛舟漂移,兩岸鬼斧神工,斷臂懸崖,河道曲折多變,彎轉迤邐,黃河在此突一回頭,竟折出了一個近乎“U”形的大河灣,將包子塔圍成了一個狹長的半島。

坐在山上觀景,耳邊傳來“咩咩”的聲音,回頭一看,原來是一箇中年放羊人。我仔細端詳,他和本地常見的放羊人不大一樣。先是衣帽整齊得像是村裏的會計或者教書先生;再就是他並不是放一大羣羊,而是隻領着幾隻毛色雪白、乾乾淨淨的白山羊。“這裏怎麼會叫‘包子塔灣’呢?”“放羊先生”看我疑惑,便指着大灣圍成的山包説:“你看,那河灣中間像不像個包子?彎處的山包上原先有個村莊,屬內蒙古清水河縣,叫包子灘。不過,後來這邊又有了村子叫大嘴村,隨着河道的變化,大嘴逐漸把包子吃下了肚,河對岸的村子就沒有人住了。”他説得怪有意思的,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再看包子塔灣,還真像是一張大嘴吃過的“包子”。

看我望着大灣出神,他忽然問我:“別人來老牛灣,總歸要有目的的,你來做什麼?”我竟然一時語塞,頓了一下,只好説:“我也許專門來碰你,是來跟你説話的。”放羊先生聽了,也是一愣,然後笑了起來,果然拉開架勢跟我嘮嗑……遠處,天空湛藍無比,巨大的U形河灣像是嵌在天地間的無暇寶石,長城蜿蜒借山勢攀向遠方。我,快要被這情景燻醉了!

石樓灣 激發靈感的大“O”黃河經老牛灣向南傾瀉,到晉陝大峽谷中下部,經呂梁山阻擋而衝出一個奇特的大回彎,這就是位於石樓縣辛關渡口以南6公里的馬家畔一帶的“天下黃河第一灣”——石樓灣。這是整個黃河流程中空間佔位最大的河灣,也是體量意義上的“第一灣”;萬古流淌的黃河石樓灣段,彎曲度幾乎呈“句號”,所以它也是黃河彎曲度意義上的“第一灣”。這段長達8公里長的圓灣,入灣與出灣的直線距離僅有700米,近乎首尾相連,形成了明顯的“O”形。

一早從老牛灣起程,我們駕車南去,經過著名的黃河磧口古鎮,邊玩邊走邊拍些紀念照。直到午後,才來到石樓灣所在的石樓縣。兩側山上的植被豐茂,最舒服的感覺是整條路上都沒有重載卡車的可怕身影,我們三人可以沒有任何顧慮地盡情欣賞窗外的風光。

石樓灣雖被稱為“天下黃河第一灣”,但卻因山高路遠,很少有人能真的來此一睹她的綺麗真容。為了一飽眼福,我們驅車繞道百里迂迴向目標靠近。就在盤山小路讓我們繞得近乎有些眩暈時,黃土高原深處的馬家畔終於跳了出來。這個只有幾户人家的小村,因為近幾年“第一灣”的名氣也漸漸被外人所知,村裏人也做起了遊客的生意。路邊的一家人正忙碌着:男人幹着“流動照相”的生意,女人則賣些山裏的特產,兩個孩子在一邊玩耍沒人看管。

男人熱情地領我們來到高處。站在山坡上俯視黃河河道,石樓灣的雄渾浩蕩與優姿雅態盡收眼底。黃河順着峽谷由北向南奔湧而來,從馬家畔西北方舒緩地轉彎向東,又自然地轉彎向南,繼而再轉彎向西,向南。黃河不急不躁、心平氣靜、輕歌曼舞地轉出了一個順順暢暢、規規矩矩、圓圓潤潤、直徑大約2公里的“O”形水灣。這彎,拐得從容、自然、温婉,沒有歪徑岔路,沒有旁枝斜葉,沒有玄弄曲幽,可謂一氣呵成之作!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絕對想不出黃河竟可以彎成這個樣子,此時我也只能驚歎天地造化了。

“S”形乾坤灣畔“考古”從石樓縣出來,順着公路前行,經山西永和縣的永和關,越過黃河大橋,進入陝西延川縣境內,繼續向東南方向行駛。崇山峻嶺,溝溝壑壑中,一條新修的二級公路在崎嶇山間盤繞。起伏的山巒像海洋中的波浪,盡現曲線之美。山體上長年雨水沖刷出的道道溝壑,像飽經風霜的陝北老人臉龐上的皺紋,密密麻麻。不知不覺,車已行至一處山巔,居高臨下,正與黃河撞了個正着。河岸的陡峭之處建有一乾坤亭,亭柱上刻着兩行大字:“天地造化乾坤灣,羲皇推演太極圖”。沒到乾坤灣,嚮往乾坤灣。到了乾坤灣,不識乾坤灣。看來這大半天的奔波終於沒有白費,原來這裏就是乾坤灣了!我倚亭而望,只見咆哮的黃河流經至此受呂梁山之阻,先是曲折向西,遭遇大山急攻又陡然轉向東南,再受山坳夾擊自然轉而南下。黃河經過地勢的再造,最終呈現在我視野內就是一個巨大的字母“S”,當然它也酷似陰陽太極陰陽圖案。河抱着山、山就着河,河裏有山、山中有河,山河相連、水山相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山一水、一陽一陰,真是奧妙無限,難怪要被稱作“乾坤灣”,果然有些天地、日月、陰陽、剛柔、乾坤之象。我們停車觀賞乾坤灣的村莊名叫小程村,又是一個靜謐的黃土高原小村。在村子裏用餐的時候,我們和當地老鄉攀談。交談中得知本村有一處遺存至今的千年古窯洞。飯後在老鄉的指點下,我們來到一排錯落有致的破窯洞院落。院子的主人叫程江,他領着我們走進小院。程江指着幾孔窯洞,像説評書一樣給我們娓娓道出了小院的歷史:從東漢末年到隋唐時期,延川縣及陝北多次被匈奴人侵佔,並給這塊黃土高原留下了抹不去的記憶。兩孔尖頂拱形窯口,用雕有圖案的石塊砌成。窯口面石上的圖案有着豐富的文化內涵,左邊那孔窯口頂部和左右兩邊相接的3塊面石均雕刻着蓮花,接着兩塊是牡丹花圖案,隨之下來的左右兩邊的石塊雕刻着兩個赳赳武夫,都是剽悍驍勇的匈奴武士造型。左邊的武士頭戴氈帽,高鼻樑,大眼睛,耳朵上帶着大環,腳踩雲頭,身穿戰袍,手持弓箭。由此推斷,該窯洞打造的時間應該發生在此長期盤踞的匈奴將領赫連勃勃時代,也就是距今約1500年前。神奇的雕刻讓我們幾個興奮不已,便向程江大叔請教更多關於匈奴的故事……

偶遇“C”形清水灣去清水灣顯然是偶然的,之前並未在計劃內。從乾坤灣出來,汽車沿着土崗鄉東側的公路飛也似的向下盤旋。無意當中發現路口旁的景象簡直就是一幅天然風景圖:靜靜地黃河邊上,一個石碾子默默地注視着大河,旁邊是幾個大字“清水灣”,這引起了我的興趣。我踮起腳尖,仰着脖子,使勁往黃河河道窺望。儘管姿勢不雅,但終歸還是看見了一點清水灣的模樣,但僅僅是這“一點”也足夠讓我興奮了。儘管上到清水灣的高點觀看黃河河道並非易事,而且車輪下的道路也像麻花一樣地扭來扭去,狹窄得僅容一輛小車通過,但我決定還是不能錯過清水灣!眼看着前方路盡,車已逼近了峽谷末端。我們停車登上崖頭遠遠望去,滔滔黃河彷彿想要揮寫什麼——河水從天地相接處湧來,隨意勾出了一個巨大的“C”形大彎兒,旋即緩緩流走,消失在天地之間。霧靄中的清水灣氣象博大,河水蒼茫,河谷深陷,兩岸懸崖峭壁,岩石層層裸露,如一部厚頁鉅著記載着這條古道長河的滄桑過往。相比乾坤灣,我更喜歡“圖”上的清水灣。清水灣的河曲雖然沒有乾坤灣有氣魄,但感覺更有滄桑之感,更能讓我聯想到黃河的包容、壯美、悲滄。

藏在二十二道拐裏的“V”形老龍灣告別清水灣,我們並沒有返程,而是從陝西延川直接轉戰甘肅白銀,因為這裏還有我們要造訪的最後一個黃河之灣——老龍灣。經過一整天700多公里的奔波,終於在黃昏前來到了白銀市區,我們仨都快累趴下了。沒有胃口吃飯,沒有精力逛街,只選擇了矇頭大睡。轉過天來,便又精神百倍地開始驅車向北。兩個小時後,汽車停在了景泰縣的一處三岔路口。我有些含糊,正停車觀望之際,一個騎摩托車的老鄉走了過來,“你們是去老龍灣的吧?跟我走吧,我就是龍灣村人。”熱情的老鄉騎摩托車在前面帶路,我們則緊緊跟在後面。去老龍灣的必經之路是一條被稱為“二十二道拐”的建在絕壁上的公路,帶路的老鄉地告我們:“走這條路,心裏不要害怕,你把穩方向盤、放慢速度就行了。”如果沒有這條公路,這處黃河大灣,差不多就是被絕壁、河面牢牢圈住,與世隔絕的風景了。越過“二十二道拐”,路邊一塊大石遠遠高高矗立,上書“黃河石林”四個大字。老龍灣在哪?黃河石林在哪?老鄉一邊勸我們別急,一邊領着我們來到巨石背後的崖邊。從高處俯瞰,老龍灣躍然而現。都説滾滾黃河向東流,可我們眼前的黃河卻突然自東向西擺出了個大大的“V”字轉彎,倒退回去數公里,再經一番曲折之後,重又繞行東去,猶如神龍擺動,繞出了一方塞上江南。至此,我們三人探尋黃河灣的旅程圓滿地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