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600餘年風風雨雨，位於北京市密雲區的明長城軍事要塞——關上城堡，此前出現了結構性穩定問題。北青-北京頭條記者從密雲區瞭解到，為保護羣眾生命財產安全、延長文物壽命，密雲區於近日完成了關上城堡北城門的搶險加固。值得一提的是，為補砌北城門、延續其古韻風貌，施工方收集到近萬塊老城磚。
解決雨雪水侵害 確保城門安全
關上城堡，位於密雲區大城子鎮北溝村，距北京市區約120公里。這是一座隨山而建的小石城，南高北低，北城門保存相對完整，城門高嵌石匾額，上刻“牆子雄關”四個大字。匾額下方的磚拱券大門洞，依然是村民的進出通道。城門外的文保石碑顯示，關上城堡系明代長城的組成部分，始建於洪武年間（1368-1398），萬曆四十五年（1617）重修，2013年公佈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作為關上城堡的地標建築，北城門存在哪些險情？據密雲區文物管理所所長李偉介紹，關上城堡歷經600多年，城門頂部地面東西兩側坍塌約20%，頂部地面雜草灌木叢生，造成排水不暢，被雨雪水滲透，導致城門券洞漏雨嚴重，券洞內磚風化酥鹼約10%，局部磚存在掉落隱患，危及過往羣眾的人身安全。
北青-北京頭條記者查看施工前的影像資料也發現，關上城堡北城門頂端灌木叢生，牆磚缺損較為明顯。據介紹，為解決關上城堡“北城門及東西兩側城牆”結構穩定性問題，排除險情對羣眾生命財產的威脅，2020年密雲區啓動了關上城堡保護工程。
李偉透露，目前關上城堡北城門的搶險加固已完工，遵照不改變文物原狀和最小干預原則，施工採用原材料、原工藝、原做法，僅對存在險情的部位進行搶險加固，解決了城門頂部的雨雪水侵害。近日，北青-北京頭條記者走訪關上城堡看到，經過搶險加固，北城門頂部的灌木得到清理，缺損的城磚也得以補砌。
補砌城門外牆 全部使用老城磚
此次搶險加固工程都做了哪些工作？施工方北京房地集團主管施工技術的趙文中介紹説，搶險加固北城門重點是做好防水，他們清理掉城門頂端的灌木，將頂部地面用灰土夯實、鋪設土工布，並用坡灰勾縫。值得一提的是，在城門頂清土時，施工人員還發現了“老地面”，疑為城樓遺蹟。
搶險加固設計方案顯示，關上城堡北城門寬9.58米、高7.30米、進深9.73米，建築面積93.2平方米。北青-北京頭條記者注意到，北城門除基座為條石壘砌，其餘外立面皆為包磚，施工前缺損較為明顯。為保護北城門的滄桑古韻，施工方全部使用老城磚進行補砌。
趙文中介紹，在北城門的搶險加固過程中，補砌老城磚將近10000塊，每塊磚的體量為“長39.5釐米、寬19.5釐米、厚10釐米”。
如此多的老城磚從何而來？趙文中表示，這些城磚大部分是從當地羣眾處收集，通過對這些老磚再利用，儘可能延續北城門的歷史風貌。北青-北京頭條記者在走訪中也看到，穿過北城門門洞進入古堡內，這裏尚有幾十户人家。由於歷史原因，不少人家使用拆下來的古城磚或條石蓋房、壘牆。
值得一提的是，在城堡內一塊散磚上，北青-北京頭條記者還發現了“河間營”的戳記，字跡雖風化但仍可辨識，疑為城磚產地。
雄關匾額信息豐富 工藝與眾不同
北城門鑲嵌的“牆子雄關”匾額，是關上城堡建築的點睛之筆，在此次搶險施工中，對其進行了勾縫加固。北青-北京頭條記者觀察發現，這塊匾額的工藝與眾不同，是由兩塊石料左右拼接而成，接縫從繁體“關”字穿過，如此重要的地標物為何會這樣“隨意”？
對此，北京市文物鑑定委員會委員劉衞東介紹，古人制作匾額多會選擇整料，體量較大的石匾額也有“一字一石料”的情況，每塊石料大小一致，接縫位於字間。而“牆子雄關”匾額由一大一小兩塊石料左右拼接而成，接縫將“關”字一分為二，這在歷代匾額中極為罕見。“從匾額筆直的接縫判斷，石材斷開的幾率不大，很可能是製作匾額時沒能找到合適的整料，無奈之下只能湊料拼接。”劉衞東分析説。
選料雖不完美，卻並不影響匾額的文物價值。劉衞東指出，首先，“牆子雄關”四個大字筆力雄渾，鐫刻採用“平底兒刻”，手法非常利索，藝術價值頗高；其次，“萬曆四十五年季秋吉旦”的落款清晰，即1617年陰曆九月的某個黃道吉日，這有利於城堡的斷代；最後，匾額信息量較大，上刻11位明代官員的官銜和姓名，具有較高的歷史價值。
歷經404年的風吹雨打，匾額上個別小字已是漫漶不清，不過劉衞東仍對這些官員身份進行了辨讀：上列五位官員分別是總督軍務兵部尚書薛三才、順天等府都御史劉田樟、兵備副使喻安維、總兵官都督朱國良、官都督庫長國顯；下列六位官員分別是駐紮密雲河間府通判馮繼寧、順天府密雲縣知縣尹同皋、分守牆子嶺參將都指揮姚九疇、大同衞遊擊將軍都指揮錢承勳、河大路遊擊將軍都指揮馬炯、提調牆子嶺關指揮陳尚智。
關上城堡系明長城駐兵城堡
“關上城堡”到底是什麼來歷？著有《密雲城堡踏勘》等多部專著的高文瑞先生，關注北京地區的城堡十多年，走訪過160餘座城堡遺存。據他介紹，密雲的長城防線漫長，東自平谷的魚子山寨，西至懷柔的亓（qí）連口，貫穿密雲全境。
密雲在明代軍事上屬薊鎮，薊鎮是京城東北的重鎮，薊鎮又分東、中、西三協，其中西協下轄“牆子路”、“曹家路”、“古北口”、“石塘路”四路，均位於今天的密雲區境內。“路”即明代的軍事單位。
高文瑞介紹，關上城堡是明代長城的駐兵城堡，始建於明洪武年間（1368-1398），即明太祖朱元璋時期，屬薊鎮西協牆子路長城防禦體系，萬曆四十五年（1617）重修。在軍事防禦上，關上城堡位於北京城的東北方向，與其附近的牆子路城堡遙相呼應，牆子路城堡在明代系當地軍事指揮中心。
文/北京青年報記者 崔毅飛
攝影/北京青年報記者 崔毅飛
編輯/崔毅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