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新熵（ID:baoliaohui），作者：沙拉醬
字節跳動重新上線了紅果小説。
紅果作為字節2019年首次上線的小説App，本身也充滿了“替身文學”的戲劇性。當年字節旗下的番茄小説衝上同類型下載量Top3，然而隨着互聯網“掃黃打非”行動的開始，番茄被通知下架並且進行整改。
正是在這個時候，紅果的誕生就有了一股子“宛宛類卿”的味道。後續隨着番茄的重新上線，紅果也悄然離場。近年來番茄也背靠字節打掉了米讀和連尚，與百度旗下的七貓小説並肩成為免費小説雙強。
而就在剛剛過去的聖誕節前後，紅果又默默地重新上線。
歸來的紅果頁面簡潔，並且更新了Logo，主打免費閲讀聽書純淨小説產品。“死而復生”的紅果能否擺脱“替身”定位？字節這不死的“小説夢”又將如何實現？
01 番茄與紅果的“愛恨糾葛”
2019年，番茄小説上線的時候，字節還秉持着“偷偷進城，帶槍的不要”的低調風格。
早期的線上閲讀領域，付費小説才是絕對的主力軍。直到2018年，免費閲讀+廣告商業化的模式異軍突起，推出後的半年就達到了千萬級的用户增長，其中米讀、連尚、七貓成為第一代免費閲讀App"三巨頭"。
免費流量+廣告變現可是字節拿手的商業模式，於是乎摩拳擦掌，晚了一年才正式開張。但是憑藉字節強大的流量實力和財力，番茄小説上線就衝上了App Store圖書類別榜的第三名，而同期的第四、第五分別是騰訊和阿里旗下的微信讀書和書旗小説。
不過，當時冉冉升起的小説新星，在工商註冊信息上並無法看出和字節的“直系親屬”關係。番茄小説的開發商為北京閲讀無限文化有限公司，後者曾推出過另一款App叫做番茄閲讀，而番茄閲讀的Bundle ID（App Store中的識別ID）則隸屬於字節。恰好，同年初字節也放出了小説內容編輯等相關的招聘崗位。
業內人士林貝貝表示，字節就是一個完全“向錢看”的企業。2017年前後，線上閲讀市場達到了空前的高度，而以短視頻娛樂切入流量池的字節也是具備佈局大文娛的基因的，所以那個時候字節看到免費小説商業化的模式自然想要嘗試。
而之所以沒有大張旗鼓地宣傳，貝貝則分析道，這與字節一貫的作風有關係。“字節是一個業務線條發展、成立迅速，不過效果不佳也會更速度地撤退的企業。不大肆宣揚，可能一方面是不想讓競對過於重視，導致項目‘死’在搖籃裏；另一方面，也是字節當時並不能保證小説App的效果。”
事實正如所言，上線沒多久的番茄小説幾乎立刻就面臨了下線的局面。2019年7月，全國“掃黃打非”官網發文通告，對晉江文學城、番茄小説和米讀小説進行約談整改，當時的番茄小説被要求關停3個月，下線整頓。
不過，字節的小説夢並沒有被打消，反而更加堅定了。
番茄下線後僅僅一個半月，字節重新包裝並推出了紅果小説。而這次，字節也大方承認了紅果小説是自己“親生的”——根據七麥數據的信息，紅果小説的開發者實為北京臻鼎科技有限公司。工商資料顯示，後者由字節跳動100%控股。
對此，林貝貝表示，紅果出現的功能毋庸置疑，就是填補番茄下線的空白，而從字節更大膽地公示中也能看出，番茄上線後的突出表現讓字節堅定了小説佈局的決心。
字節的“小説夢”從彼時開始，也一發不可收拾。
番茄恢復上線不久後，失去替身功能的紅果小説也悄然下架，直到在前不久被重新“復活”。
貝貝分析道，紅果的“復活”可能是因為字節想要在小説上嘗試新的分類。“可能是內容的分類，番茄小説用户年齡段向來很小，都是小學、初中生，這對廣告主來説可能並不具備極大的誘惑力，在番茄已經逐漸成型的時候，紅果重新出現可能是想要通過不同內容吸引不同年齡段和購買力的用户。也有可能是形式分類，比如紅果是否會主打有聲小説等等。”
不過據「新熵」觀察，目前為止，紅果在內容和形式上似乎都沒有很大的創新。
圖左：紅果小説小説排行；右：番茄小説小説排行
從小説排行榜單來看，兩者排名靠前的有多個重疊。從展現形式來看，紅果小説界面更加簡單，只有推薦和聽書；番茄則更加複雜，還有和抖音聯動的番茄小視頻，有創作者把小説內容翻拍成短劇展現以吸引更多讀者。
貝貝也分析道，如果字節想要擴充小説內容，就需要更多層次的筆者加入。“現在大部分大牛作者以及他們的讀者都集中在起點、晉江這樣的頭部付費小説平台，番茄的免費模式在吸引創作者這方面就顯現出了劣勢。兩個不同的小説App如何吸引不同細分用户，得看字節下一步的動作。”
02 字節死磕文娛？
早在2017年，字節就盯上了文娛這塊蛋糕。
據IT桔子數據，從2014年至今，字節在文娛板塊投資數量為45次，是所有細分行業中投資數量最多的。而在2017年，字節參與了8起文娛投資事件，投資金額超過700億元人民幣。到了2020年，更是參與投資塔讀文學、掌閲科技、九庫文學在線文學的投資，光是給掌閲科技就投了11億元人民幣。
圖：2014-2022年字節跳動文娛板塊投資圖譜 來源：IT桔子
字節在2017年和2020年加速文娛板塊投資的原因和大環境的影響脱不開關係。
2017年，隨着互聯網普及度上升，在線閲讀總市場已經達到150億元，用户年複合增長達到26%，突破3.8億人。而2020年，疫情影響下，網絡娛樂用户又一次迎來增長，其中，網絡文學用户增長率2.7%，至4.6億人。
圖片來源：艾媒諮詢
投資經理傑西表示，2017年字節文娛板塊的佈局次數較多，到了2020年，字節投資更集中而投資金額更重。“這樣的變化趨勢有可能表示，字節對於文娛大板塊下細分領域的投資確認性更高，且對待投資項目也更謹慎，比起廣撒網，更傾向於在較為成熟的項目上多砸錢。”傑西總結道。
而從戰略角度上，網文內容和字節的明星產品抖音短視頻內容，又能有聯動效應。
貝貝就説道：“第一，抖音這個平台就是需要源源不斷新的內容才能吸引用户，網文小説相當於給抖音創作者一個內容的大池子，大家可以依據小説創作短視頻；第二，抖音的短視頻形式吸引了比其他平台更多的顏值主播，他們可能是不太出名的模特或者演員，對他們來説翻拍小説也更符合條件；最後，抖音和番茄等小説平台的用户可以互相轉化，番茄小劇場的存在就有此功效，這一方面能加深用户粘性，另一方面也可能吸引新的用户。”
但是，想要死磕小説，字節也並不容易。
首先，不得不面對的是在線閲讀人口紅利的逐漸消散。根據Questmobile調研的數據，到2022年9月，在線閲讀的月活人數規模為4.37億人，較2020年艾媒諮詢統計的網絡文學用户規模4.6億人還略微有下降。
圖片來源：Questmobile
而大環境紅利不在的同時，字節小説的質量真的能圓這個“小説家”的夢嗎？
03 免費的“小説家”
“新型免費網絡文學平台用户規模雖然優勢明顯，但並不代表網文有競爭力。尤其是內容質量與傳統網文平台相比天差地別，差距巨大。”青年劇作家、導演向凱這樣評價道。
而網友們詬病番茄的小説質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知乎上就有一個問題“番茄平台到底怎麼樣”，答友們從讀者、作者兩個角度開始了“吐槽大會”。
大多數讀者都認為番茄上面小説質量都是小白文居多，文字平鋪直敍，劇情設定也比較幼稚，大多讀者年紀非常小都是衝着免費去的。而且，一些小説雖然質量一般但是卻有很忠實的擁躉者，一位網友就展示了自己在客觀評價一本書內容問題後被其讀者粉絲追着罵的截圖。
還有一個網友犀利地總結道，“不要在糞坑裏找仙草。”
圖：知乎上某位網友關於番茄怎麼樣的回答
而身為作者的部分網友則表示，上傳番茄後的文章會被其他網站爬蟲然後被盜，最後結果是自己在番茄平台搜不到但是在其他網站上卻全是盜版文。
“網文平台靠的是好的質量吸引好的讀者，好的讀者才能鼓勵好的創作。如果，循環反其道而行，什麼內容都能有讀者，那麼整個內容質量只會越來越差。短期內用户數據能增長，但是後續變現怎麼辦呢？小説內容不過關，開啓小説付費也不太可能，剩下的只有IP商業化版權和接廣告。然而，這兩個方面，一個對內容質量有要求，一個對用户質量有要求。流量吸引得多輕鬆，商業化就多難搞。”貝貝如是認為。
向凱則補充道，老牌網文平台與當今免費網文平台的內容相比較，老牌網文平台的IP價值優勢更明顯。老牌網文平台雖然受到當今免費免費模式衝擊，但老牌網文平台保證了網文的質量，收穫了忠實的用户，使IP的價值變得更增值。而且，無論是影視化、短劇、動漫、遊戲等，IP開發並不適用於所有的網文平台，也不是所有的網文IP都適合衍生開發。對於無法IP化的內容，就要找到其他呈現形式或者商業化方式。
或許，紅果的“復活”是字節想要嘗試其他呈現和商業化的前兆。但是，隨着阿里大文娛的落幕、騰訊長視頻平平無奇的表現，以及閲文集團同比下降的營收，這些經驗豐富的“老前輩”幾乎都在文娛板塊敗下陣來，字節的“小説夢”能靠這些不怎麼入流的小白文字實現嗎？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