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腿男子,御雪而行

潔白,蓬鬆,柔軟,摸起來冰冰涼涼,滑起來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巖鞏這樣描述雪。到哈爾濱的第一個月,他眼前的風景從滿目蒼綠轉為鋪天蓋地、無邊無際的皎潔白雪。


獨腿男子,御雪而行
2019年巖鞏在張家口基地練習滑雪。受訪者供圖
文丨新京報記者 朱清華編輯丨胡杰 校對丨劉越
本文6154字 閲讀12分鐘

中緬邊境,北迴歸線橫穿而過。


巖鞏的家,還要再往南一些。


年平均氣温19.6℃,全年無霜——這説的是雲南省普洱市西盟縣,也是冬殘奧高山滑雪運動員巖鞏的出生地。

 

8歲,母親離世;17歲,右腿膝蓋以上截肢;18歲,父親離世。在學習滑雪之前,他生活在熱帶叢林深處的佤族村落,在山間放牛,在稻田裏捉泥鰍,在工地搬磚,在餐館當服務員,靠低保維持生活。

 

獨自走過命運的鋼絲之後,如今他説“不要盯着後視鏡生活,擋風玻璃顯示的才是你的未來,是你要去的地方”。

 

3月13日,下午1點,冬殘奧高山滑雪男子迴轉——站姿第二輪比賽現場。巖鞏第9個出場,他身穿紅白色的滑雪連體服,左腿膝蓋彎曲,上半身向前傾,雙手握緊滑雪杖,口令一響,左腿用力往後一蹬,從高處往下滑。

 

在此後1分多鐘的時間裏,巖鞏右邊大腿懸空,耳邊都是風聲。

 

“剛截肢感覺腿還在”


怒山南段,高山峽谷之間,風吹過五月的西盟。

 

西盟是從森林裏長出來的縣城,負氧離子濃度最高達到每立方厘米2萬多個。

 

2015年5月的一天,家裏的柴火用完了,17歲的巖鞏騎着三輪車,載着小夥伴,準備上山拉一些回來。村落的路面崎嶇不平,他的車速很快,轉彎時三輪車左邊的輪子翹了起來,匆忙間,巖鞏往左打方向,來不及踩剎車,右腿撞向了水泥石碓,鮮血直流。

 

講起生命中轉折的那一幕,巖鞏的話語裏還充滿了笑聲,“是我自己沒注意。”

 

起初他被送到了西盟縣醫院,醫生説“再晚一步人就沒了”,在縣醫院醫生給他輸了血,當天又轉到60公里開外的瀾滄縣醫院。在高速開通之前,從西盟到普洱還要七八個小時的路程,巖鞏的腿等不了那麼長時間。

 

在瀾滄縣醫院,巖鞏沒有做任何手術,而是每天清除淤血、消毒。一個星期之後,巖鞏的腳背起了水泡,“都發臭了”。最後還是轉到了普洱的醫院,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到達的當天夜裏,巖鞏就做了截肢手術,“不接受也不行了,腳已經快腐爛了。”

 

再次醒來的巖鞏只剩一條腿,躺在普通病牀上。

 

巖鞏來不及感受身體的變化,麻醉過後的劇痛從腿部蔓延到腰背部。

 

做完手術的第二天,他感覺自己“能正常走路”,扶着牆,沒用枴杖,直接站起來,按照兩隻腳走路的用力模式,邁出一步就摔倒在地,“剛截肢感覺腿還在,還能走的感覺”。摔倒在地的他驚醒了陪護的父親,還捱了一頓罵。

 

“我就在旁邊,你為什麼不叫我呢?”


“我看你白天太累,難得睡着,不想打擾你。”

 

這是父子間難得的温情。平時他們都是急躁的性子,一兩句話就能吵起來。

 

手術四五天後巖鞏就出院回家了。

 

妹妹娜處發現,巖鞏瘦了很多。“整個人都變了,説話比較少,開心不起來。”家裏的氛圍有些壓抑、沉悶。娜處看着只剩一條腿的哥哥,起初有些害怕,後來覺得,“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受傷之後,巖鞏無法再幫家裏幹活,愛笑的他變得沉默寡言,一度覺得周圍人的目光充滿了嘲笑和歧視。

 

再恢復一些之後,他能幫家裏做做飯。後來他甚至可以去山上“砍點柴火”。

 

剩下大段大段的自由時間,他在村委會的籃球場單腿打籃球。


獨腿男子,御雪而行
2021年11月,巖鞏在張家口訓練基地進行單腿平衡練習。受訪者供圖


送他去讀書


巖鞏生活的王雅村是一個佤族聚集村落,也是雲南最為貧困的地區之一,巖鞏家是建檔立卡貧困户之一。2016年,家家户户拆了舊的竹木結構瓦房,在政府的援建之下建設新居。

 

地基剛剛下了一半,父親突發胃出血,當天晚上就去世了,沒有來得及和子女告別。

 

8歲的時候母親因病過世,“當時小忙着玩,記不住那麼多”。18歲,成年後的巖鞏第一次近距離面對親人死亡的慌亂現場和忙作一團的親戚。

 

那時妹妹娜處剛上初一,在學校寄宿,第二天才知道死訊。“我爸走了以後,除了我哥就沒有特別親的親人。”

 

但是生活還要繼續。

 

“妹妹上初一在學校吃住,我吃不吃都無所謂。有的時候會去親戚家,有時候自己做。”用舊房子拆下來的竹子,搭建了一個簡易的小屋,這就是巖鞏獨自居住的地方。

 

“那會兒他家條件艱苦,政府援建的安居房還在建設中,他們就住在木板竹柵欄房裏,大概只有20平方米,因生活拮据,穿的都比較舊,也沒什麼像樣的新衣服。性格也靦腆些,和外人交流不多,但是很有禮貌,知道我們是學校的老師,見到我們都會叫老師好。”這是張舒對巖鞏的第一印象。

 

張舒是雲南林業職業技術學院的老師,2016年她被派往西盟縣王雅村,擔任脱貧攻堅的駐村隊員。在制定幫扶方案的時候,她想的是讓巖鞏學一門手藝,自食其力養活自己。

 

張舒每天在村委會辦公,從窗口望出去,籃球場上活躍着單腿少年的身影。有時候和小夥伴一起玩,小夥伴去上學了,他就一個人投籃。“基本天天都能見到他,覺得這個娃娃還是很努力地去面對生活,很熱愛運動。現在回想起來,如果不是他堅持不懈來打球,或許我們不會萌生送他去讀書的想法。”

 

張舒和其他駐村隊員,為巖鞏申請了地方政府、殘聯等相關救濟金,同時聯繫了雲南特殊教育職業學院(前身為雲南省華夏中等專業學校)。

 

兩家職業學院平時雖有聯繫,但巖鞏初中沒有畢業,又涉及異地學籍調檔等諸多問題。最終,林職學院分管教學的副校長親自負責對接,為巖鞏爭取到了入學機會。他學習的專業是計算機。

 

張舒起初設想的是巖鞏能學會按摩,或者做手工,類似這樣和腿沒有多大關聯的手藝活。

 

2016年9月,駐村扶貧隊員駕車送巖鞏到昆明,辦理入學手續。他們為巖鞏爭取到了免學費的政策和助學金,並給予了生活費補助。

 

巖鞏從來沒有到過昆明。入學時,舍友很熱情,幫他提行李,他“心情很好”。

 

他的同學們有的是腦癱患者,有的手不方便,有的像他一樣腿腳不好。

 

他覺得在這裏,“大家都一樣,沒有不舒服”。

 

“他來的時候黑黑的,説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話,很靦腆的一個人。”陶柯妤是巖鞏的班主任,她覺得巖鞏笑起來憨憨的,給她印象最深的是,巖鞏總是穿着一雙拖鞋,“冷的時候也是穿拖鞋,但看着很心疼,所以當時也買了雙布鞋給他。”

 

在佤族村落,一年四季穿拖鞋是常態。


獨腿男子,御雪而行
2016年9月,駐村扶貧隊員駕車送巖鞏到昆明辦理入學手續。受訪者供圖

人生的驟變

像大多數雲南的少數民族一樣,巖鞏喜歡唱歌,想學吉他。在一個貧窮的少數民族村落,吉他不是特殊的存在。在村裏,巖鞏就借過叔叔的吉他玩。

 

到昆明後,他花400元錢和一位學長買了一把二手吉他,分兩期付款。還和同學們組了樂隊,參加學校的歌手大賽,唱了一首《相約怒江》,得了第三名。

 

迎面而來的生活嶄新、鮮活、充滿歡聲笑語。

 

班主任陶柯妤回憶,“他是吉他手兼主唱,站在台上時還有點害羞,但音樂響起就立馬進入狀態,整個人都很自信,而且整個賽場都很歡樂,沉浸在他們樂隊的歌聲裏,三個人裏他是最突出的。”

 

不過巖鞏學習很吃力,成績一直不見起色。“因為之前沒有完整地接受過教育,他確實有想過放棄,後來也找他談話,也很鼓勵他發揮自己的特長,他運動、唱歌的時候,自卑感會消失。”


獨腿男子,御雪而行
2019年春節,巖鞏和隊友一起慶祝除夕。受訪者供圖


2016年10月,雲南省殘疾人體育指導中心來學校選拔運動員。和老師握手的時候,“巖鞏的手有力氣”。經過一系列體能測試,巖鞏被選上了。

 

在瀋陽的一家室內滑雪場,這些被選拔上的雲南學生們第一次見識了滑雪。

 

看到旁邊會滑的人邁開雙腿熟練地滑行,巖鞏大着膽子上了滑道,“剛開始滑的時候一點都不害怕,當時有點虎。快要到平面上的時候才摔了一跤,教練説我膽子挺大。”教練評價他,身體素質好、有天賦。

 

從此,巖鞏正式開啓了高山滑雪的訓練生涯。冬季去哈爾濱體育學院練習滑雪,夏季返回昆明學習文化課。

 

從祖國西南角、年平均氣温19.6℃的西盟,到1月平均氣温零下15℃-零下30℃的哈爾濱,從來沒有看過雪的巖鞏,迎來了人生的驟變。

 

巖鞏記得,第一次見雪,“那個時候感覺不到冷,我們雲南的幾個還穿得特別薄,而且還玩得很開心。”

 

此後的漫長歲月,他將和低温、寒冷、摔倒、自由滑行相伴。


國內唯一一個單腿高山滑雪男運動員


蜿蜒滑行在白雪皚皚的羣山之巔,所過之處,是一條優雅的“S”形弧線。

 

在傾斜的山坡上,分佈着兩兩一組的旗門,把雪坡勾勒出一條彎曲的線路。高山滑雪運動員在這條線路上飛快地順彎而下,在高度落差800米的大雪坡上,以超過100公里/小時的速度往下俯衝。

 

資料顯示,高山滑雪起源於歐洲的阿爾卑斯山脈地區,所以又被稱為阿爾卑斯滑雪。冬殘奧高山滑雪起源於二戰後歐洲一些下肢殘疾軍人在康復鍛鍊中藉助枴杖滑雪的方式。1976年,高山滑雪被列為首屆瑞典恩舍爾茲維克冬殘奧會競賽項目,當時設立了迴轉和大回轉兩個小項。此後,高山滑雪被列為了冬殘奧會的傳統項目。

 

中國殘奧高山滑雪隊組建於2016年,這是支年輕的隊伍,成長速度快。平昌冬殘奧會時,中國在殘奧高山滑雪項目中僅有1人蔘賽。僅僅四年,在北京冬殘奧會上參與殘奧高山滑雪角逐的中國運動員達到歷史性的22人,無論參賽人數還是整體實力都實現了跨越式發展。

 

也是在2016年,巖鞏加入了中國殘奧高山滑雪隊。

 

潔白,蓬鬆,柔軟,摸起來冰冰涼涼,滑起來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巖鞏這樣描述雪。到哈爾濱的第一個月,他眼前的風景從滿目蒼綠轉為鋪天蓋地、無邊無際的皎潔白雪。

 

第一個月沒有什麼技術可言。巖鞏和其他8名單腿滑雪運動員,一次又一次,從山頂直線下滑,然後依靠滑雪杖和手臂的支撐力量往回爬。爬上去,又直線滑下來,如此循環往復,在一次次的跌倒中尋找平衡的感覺。 

 

更多的練習集中在平衡和重心,“不要後坐,重心往前移,讓我自己找平衡,平衡都是自己找的。”

 

“剛開始訓練平衡不是很好,容易摔,教練的動作做不出來。”相比於雙腿滑雪,單腿滑雪更容易摔跤,“別人滑完之後留下的一些小坑,你踩到裏面你都會摔,非常不穩。”

 

左腳穿着紅色滑雪鞋,右手腋下夾緊枴杖,爬上距離地面約60釐米、寬約5釐米的橙色平衡繩,慢慢將重心聚焦到左腿,扔掉枴杖,同時打開雙臂,在顫顫巍巍中雙臂上下晃動,保持平衡,36秒後跳下平衡繩。視頻中練習單腿平衡的巖鞏,彷彿是個雜技演員。


獨腿男子,御雪而行
2022年2月,巖鞏在冬殘奧會延慶賽區進行賽前訓練。受訪者供圖


最初選拔時,國內還有一些單腿滑雪的男選手,和巖鞏一起訓練,參加比賽。2018年全國殘疾人高山滑雪錦標賽之後,很多人陸陸續續退出了訓練,淡出了高山滑雪生涯,目前,巖鞏是國內唯一一個單腿高山滑雪的男運動員。

 

巖鞏説,“喜歡高山滑雪,比較自由,滑雪的時候感覺自己在飄、在飛。”


走出西盟,走向海外

 

巖鞏記得第一次上高級雪道,“滑野雪”,那是還沒有壓平的雪,“整個人騰空,臉朝地面,地面上直接砸出一個雪坑。”

 

如果不嚴重,每次摔跤他都是自己站起來。沒有右腿,就依靠手和助滑器支撐。

 

進入高山滑雪的第六個年頭,摔跤依然是家常便飯。2月份在張家口萬龍滑雪場緊張備戰時,隊員撞到巖鞏的滑雪板,“應該是撞在雪鞋的部位,我就飛起來了,往前撲了一下,然後滾了好幾圈。”

 

訓練過程中,巖鞏面臨的最大挑戰是過障礙物,“全靠一條腿去掌握,單腿繞旗門特別困難,時刻準備着入彎,出彎,都沒緩過來就到下一個旗門。”比如在迴轉比賽中,每隔七八米就有一個旗門,晚一秒反應,就有可能滑出雪道,錯過旗門。不漏過任何一個旗門,繞着雪道上的全部旗門滑出“S”一般的弧線,才算合格。

 

2017年巖鞏第一次參加全國殘疾人高山滑雪選拔賽,獲得站姿大回轉項目第九名;2018年,獲全國殘疾人高山滑雪錦標賽單腿滑雪項目第一名;2019年,獲全國第十屆殘疾人運動會高山滑雪站姿迴轉和站姿超級大回轉兩個項目第三名。

 

最近的一次比賽,是2021-2022殘奧高山滑雪公開賽,巖鞏獲得迴轉比賽第二名。

 

加入滑雪訓練的第一個春節,巖鞏沒有返回家鄉,心裏牽掛着妹妹。他從微信給林職院的張舒老師轉了500元,“讓老師幫忙換成現金送去給妹妹,説叫妹妹自己買些好吃的,買些新衣服,過個好年。”這個錢是他訓練期間的生活補助,一點點攢下來的。

 

兩年後,巖鞏再回家時,安居房已經蓋好了,兩兄妹住在兩室一廳的新房裏。村裏的人聚集在一起,看他滑雪的視頻,很多人對巖鞏刮目相看。“大家就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其他人都是雙腿滑。”


獨腿男子,御雪而行
西盟佤族自治縣王雅村全景。圖片來源:西盟縣融媒體中心

 

妹妹娜處和巖鞏眉眼長得很像,都有濃密的眉毛和一雙愛笑的眼睛,皮膚像大多數佤族人一樣略微有些黑。“感覺他出去有點變帥了”,體能訓練的視頻中,巖鞏做着引體向上,雖然右腿空蕩蕩,但肌肉線條清晰,“以前因為身體缺陷,會比較自卑,記得他總和我説,自己拍照太醜了,現在整一個精神小夥”。

 

這些年,巖鞏先後去了新西蘭、荷蘭、奧地利訓練或參賽。三個國家中,他最喜歡奧地利,冬天就像雪國裏的童話小鎮,“特別漂亮,和四季長青的西盟完全不同”。

 

走出西盟,走向海外,“沒想到自己的人生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順利走完冬殘奧會旅途

 

2月24日,巖鞏入住冬奧村。每天花四個小時左右時間訓練體能和在雪場練習。

 

本屆冬殘奧會是巖鞏參加的最高級別的賽事,他參加了高山滑雪男子全能——站姿和迴轉——站姿兩個項目比賽,巖鞏的目標是,“安全滑下來就行了”。

 

原定於3月8日的冬殘奧高山滑雪男子全能——站姿賽場,提前到了3月7日。7日當天晴轉多雲,風力較大。參賽選手36名,巖鞏抽中了第33位出場。

 

10點鐘,全能比賽的超級大回轉項目準時開始。迴轉比賽要求選手以“之”字形滑行通過標註旗門,快速滑下斜坡,錯過一個旗門就會被淘汰。超級大回轉的玩法也類似,不過賽道落差大,比賽線路長,對速度和技術要求更高。

 

“10、9、8、7……”眼前的光電倒計時器上的數字倒數的時候,身穿緊身滑雪服的巖鞏在高高的山頂起點彎下腰蓄勢待發。“5、4、3……”巖鞏縱身一躍,從1825米處向山下滑去。

 

同時,腿輕輕一碰起點的小橫竿,大賽賽場的電子計時器開始計時。

 

第一個計時點,12.47秒;第二個計時點,37.60秒;第三個計時點,55.77秒。

 

終點,“DNF”,意味着未完賽。

 

巖鞏優雅飄逸的身影,在臨近終點的一個大拐彎處,倒下了。


獨腿男子,御雪而行
2022年3月7日,北京,2022北京冬殘奧會高山滑雪男子全能站姿比賽現場,中國選手巖鞏出戰。圖/IC Photo


中午12點半,他在朋友圈發“今天我還活着”。朋友安慰他“別難過”,他回:好滴,不會的。不過言語之間,仍能感覺到他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3月13日,巖鞏迎來了自己高山滑雪男子迴轉——站姿比賽。第二輪比賽一共有37名選手和巖鞏同場競技,這次他發揮正常,位列第13名。

 

來自熱帶地區,6年前第一次見到雪的巖鞏順利走完了冬殘奧會的旅途。“雖然成績不是很理想,但是我盡力了,沒有在這麼高難度的賽道上比過,能安全完賽我就已經覺得很榮幸了。”

 

比賽完巖鞏想趕快回家,清晨看看西盟的雲海,晚上彈起吉他,和夥伴們喝一杯,釋放自己的情緒。“在外面待的時間太長,挺想家,比較想我妹。以前最開心的時候是放牛,小夥伴滿山跑,牛還跑去吃人家種的苞谷。”

 

他曾在朋友圈説“原諒我的字醜”,配圖是他手抄的一段話:不要盯着後視鏡生活,如果你一直盯着後視鏡,你就無法看到前方的車輛,或者障礙物……後視鏡的作用就是為了讓你看到你所經過的地方,擋風玻璃顯示的才是你的未來,是你要去的地方,你的方向。


版權聲明:本文源自 網絡, 於,由 楠木軒 整理發佈,共 6231 字。

轉載請註明: 獨腿男子,御雪而行 - 楠木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