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有世界四大文明“三岔口”美譽的“絲路明珠”——巴楚縣,是一個東望長安、承接華夏文明,西出喀什連接亞歐、古羅馬文明與古埃及文明,向南過和田翻越葱嶺貫通古印度文明的交通樞紐,是古絲綢之路北道上的必經之處和重要驛站。
——流浪行者·長風
“活着千年不死、死後千年不倒、倒下千年不朽”——這是一種奇異的樹——胡楊。維吾爾語稱“托克拉克”,意為最美麗的樹。
走過新疆木壘胡楊林,走過新疆塔里木輪台胡楊林,走過青海格爾木胡楊林,走過內蒙古額濟納胡楊林。這號稱國內“四大”的胡楊林,雖各有千秋,各有所長。但,在我行走的那些年月,或多或少的留下了些許人工舞弄過的痕跡,如今,卻都變成了景區。
當我從紅其拉甫返回喀什,誤打誤撞的走進巴楚野生胡楊林時,撲面而來的是一種原始的氣息,那是原始生命的脈動,那是磅礴向上的氣勢,那是不屈不撓的精神。新疆巴楚原始胡楊林緊鄰塔克拉瑪干大沙漠邊緣,是一片不可多得的天然綠洲,因還未對外開放,仍保持着原始的野性,也是風倒木分佈最集中的地區,當地對枯死的胡楊俗稱“風倒木”,因河流乾枯或改道而死亡。如今,枯死的胡楊用它那千年不腐的軀幹依然抵禦着沙漠的入侵,它是抗擊沙漠的最後一道屏障。
胡楊樹,在一切喬木中當屬形態別緻,令人神往的種屬,為落葉喬木,具有多變異的葉形,有披針形、線型披針形,還有卵形、扁卵形、腎形等等,多呈灰色或淡綠色。
遠遠望去,每在胡楊聚居的羣落中,周圍總有一個相對安謐的小環境,凝重、靜穆而毫不張揚。
葉爾羌河蜿蜒而過,河兩岸茂密的金色胡楊生生不息,在歷史的長河緩緩流淌千年之後,透過時光隧道,似乎還能依稀看見,駝鈴聲聲裏,馬背上的張騫,目光如炬,一路向西的堅定神情;沿玄奘走過的那條路,向西,追尋飄逸的佛影;林則徐屯墾戍邊栽種的挺拔白楊……
古老的葉爾羌河在平坦的林區,造就了碧波如鏡的小湖泊,造就了胡楊林那鬼斧神工般的形態,大自然的壯美令人震撼、令人驚歎。這些鐵骨錚錚的樹幹,雖死了千百年,卻仍不腐不朽,仍傲然昂首屹立!以頑強的意志抗擊沙漠的侵蝕,面對着它們,不禁肅然起敬!
深秋季節,蜿蜒的葉爾羌河環繞着中、下游的廣袤地區,連片的胡楊林景色迷人,黃燦燦的枝葉在沙漠間、水岸旁舞動,奇妙美景,處處顯現。
胡楊,喀什地區又稱它為胡桐,樹高可達15~30米,發達的根系扎向沙漠深處,追尋着水分,且對鹽鹼有極強的忍耐力,能夠忍耐荒漠中極端殘酷的環境。青春、壯年期的胡楊,木質粗細柔軟,樹葉闊大清香,枝繁葉茂的胡楊林,每棵樹上都長有四種不同的葉子,春夏兩季鬱鬱葱葱,深秋季節一片金黃,為孤寂的沙漠擎起一片生命的綠蔭。當胡楊步入老年時,它會逐漸自行斷脱樹頂的枝杈和樹幹,最後降低到三、四米高,依然枝繁葉茂,直到老死枯乾,仍舊站立不倒。
千姿百態的胡楊,有的似鯤鵬展翅,有的像駿馬揚蹄,還有的如纖釺少女,有的就像古代的舞者。有詩曰:“矮如龍蛇數變形,蹲如熊虎踞高崗。嬉如神狐掉九尾,獰如夜叉牙爪張。”
有約近千年歷史的維吾爾將軍墳與40姑娘墳牽動着我的情思和好奇。我決定設法走進黑山,探尋其中的秘密,無奈由於葉爾羌河水阻隔,加上當地人談之色變,反覆勸導,於是,便先投宿於距離黑山最近的農三師50團其蓋麥旦鎮。入夜,聽着許多有關黑山和四十個姑娘墳的傳説:黑山裏有一座古城,古城裏散落着各種各樣的寶物,有裸露在沙地上的骷髏,有枯死千年不倒,形同怪物的胡楊;還説,黑山裏遍地都是五彩斑斕漂亮的石頭;當然,説的最多的就是前往黑山的如何恐怖、路途異常兇險。
其實,地圖上並沒有這個大名鼎鼎的“黑山”,只有一個叫喀拉薩依的名稱,孤零零的深陷沙漠之中。就像當年我奔赴“三線”時的“東方紅”一樣,地圖上根本查不到。經鄉人的確認,喀拉薩依正是黑山,這不僅進一步增加了我對黑山的嚮往之情;黑山,僅僅在沙漠當中出現這樣一個地名就引發了我的無邊遐想,如果能夠抵達目的地,會有什麼樣的奇蹟等待我呢?遺憾的是,我只是一個流浪行者,而不是探險者,就像當年在東北地區的“乾飯盆”一樣,即使蘇制的指北針也無濟於事,只好放棄。
穿過夏河充滿野性的原始胡楊林,越過葉爾羌河灣,繞過迷宮一般猶如剛剛遭受了某場劫難的枯死的胡楊林,翻過一座座沙丘,出乎意料的是:我,迷路了。
登上高處,打開指北針,搜尋着來時留下的標記,放眼四周,沙丘連着沙山,沙山連着沙丘。新月型的沙丘、盾狀沙丘、橫向的沙丘、拋物線樣的沙丘,猶如綿綿不絕的滔天巨浪,在遠處模糊了天與地的界限。一番急躁過後,定睛搜索,折向左邊的胡楊深處,追尋着羊糞撒落的蹤跡,終於,找到了“正道”。
從原始胡楊林尋回到其蓋麥旦鎮時,街燈已經亮了。我有一種重新回到文明社會的感覺。回想起在葉爾羌河灣處的感覺,森林裏沒有任何聲音,和暖的温度包裹着我。站在河水邊,注視着茫茫林海,水面上倒映着金黃色,景色雖然美麗,我卻突然萌生了一種遙遠的孤獨感。這種感覺讓我產生了儘快離開的念頭。我意識到:大概是原始胡楊林的野性太強烈的原因,才使我產生了儘快逃離的感覺。
很可能,我還會有再來塔克拉瑪干大沙漠的機會;也很可能會在春夏生機盎然的季節再看到胡楊林。相信那一定是另一番景象,會產生出迥然不同的感覺;相信那時的“黑山”也會敞開她的“心扉”,讓我一探神秘的故事。然而,作為一種空靈、靜穆乃至脱俗的意境,這樣的胡楊林、這樣的“黑山”已在我腦海裏定格。
作 者 簡 介: 劉學高,筆名長風;號流浪行者。畢業於山東齊魯石化黨校經濟管理大專,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邊塞詩刊》駐站詩人、《膠東文藝》編委、《首都文學》編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