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和霜降已是晚秋時節，寒露節氣的特點是“露冷風涼秋漸深”，元吳澄《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寒露是“九月節，露氣寒冷，將凝結也”。人們從夏日的暑熱迎來秋天的涼爽沒有多久，就又迎來了這個風清露冷的節氣，氣候開始轉向寒冷，有人已添上薄棉衣，尚未供暖的屋子裏清冷無比，我們甚至隱約聽到了冬天的腳步聲。
“花開殘菊傍疏籬，葉下衰桐落寒井。”寒露時節的田野裏已是一片蕭瑟的景象，蒼茫的藍天之下田野已失去了綠葉葳蕤的生機，玉米的葉子已全部枯敗，向日葵也垂下了像燙過一樣的葵花盤……在土默川的田野上作物已全部告別生長期進入了收獲季節，繁忙了一夏一秋的土地就要進入“冬眠”的時光了；寒露節氣來臨白晝漸短夜晚漸長，我回村小住這幾天，黎明前的村莊靜謐無比，偶爾傳來幾聲狗叫，在鄉村的靜夜裏真是吠聲如豹，入耳的還有鄰家嘹亮的雞叫聲，“鄰雞鳴遲知夜永”，深秋的早晨寒冷無比，人不想離開熱騰騰的被窩，天亮得晚了，雞也鳴叫得遲了。
“塞鴻飛急覺秋盡”，寒露三候之一候是“鴻雁來賓”，鴻雁展翅向南方的季節到了。在土默川湛藍如洗的碧空上，晚秋時節天高雲淡，看鴻雁南飛是一道絕美的風景，整齊的雁陣呈一字型或人字型排列，很有節奏感地展翅緩緩飛翔，好像艇船比賽裏划槳的槳手，我驚歎它們好似訓練有素。“雁陣橫空字字移”，鴻雁真的像傑出的書法家，以碧空為紙寫出氣勢恢宏的作品，“天邊金掌露成霜，雲隨雁字長”，寒霜冷露是這“雁字”的筆墨。
我曾在日暮時分遠眺紅霞浸染的大青山，欣賞過“煙中列岫青無數，雁背夕陽紅欲暮”的美景。數峯無語佇立於若隱若現處，看鴻雁遠去，看紅霞映照夕陽，慢慢地欣賞“氣引迎寒露，光收向晚霞”的美好瞬間；“水闊山長雁字遲，今日最相思”，在仰望雁字成行的秋空時，在晚秋時節起於天末的涼風中，我思念近在咫尺的故鄉、逝去已久的父母、陪伴身邊的親朋，還有遠方的詩歌和他鄉。“霜降鴻聲切，秋深客思迷”，《晉書·張翰傳》載“翰因見秋風起，乃思吳中菰菜、蓴羹、鱸魚膾”，寒露時節的鴻雁聲中，何人不起家山故園之情，何人不起鱸魚蓴羹之思，“思君若不及，鴻雁今南翔”。
寒露二候為“雀入大水為蛤”，這句話我一直有點沒有參透明白。雀鳥怎麼會入水變成蛤蜊？我不大相信已有的一些解釋。《禮記》《國語》等典籍中有“爵（同雀）入大海為蛤”“雉入大水為蜃”等記載，古人可能另有更加科學貼切的解釋，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不能以訛傳訛。寒露三候是“菊有黃華”，是啊，萬物都有應時的時候，“蘭既春敷，菊又秋榮”，四時皆有嘉禾秀卉。“池荷衰颯菊芬芳”，這兩天我看到滿都海等幾個公園的池塘裏已是“荷盡已無擎天蓋”的景象，但公園和馬路邊的菊花盆景上演着“滿園花菊鬱金黃”的景象。
在寒露這個風寒露冷的時節，“孤標傲世偕誰隱”的菊花應時而開，“芳燻百草，色豔羣英”，確是晚秋季節裏一道亮麗風景。這個時候其他花卉已殘，當菊花開盡時已無花可賞。登高飲酒賞菊已成為晚秋的重要習俗，“更待菊黃家釀熟，與君一醉一陶然”……文人雅士們向朋友們發出了誠懇的邀請。
“煙景冷蒼茫，秋深夜夜霜”，晝夜巨大的温差成為天然調色師，給樹木花草的莖葉塗抹上了五彩繽紛的色彩。寒露時節漫步公園或留意馬路邊的草坪，可以看到各種顏色的草木，能辨別出來的是赤橙黃綠青藍紫，還有説不出來的顏色，這些顏色的深淺、輕重不同，淡妝濃抹總相宜，你才知道不同氣温的風霜是最好的調色師，這些色彩是任何調色師無法調出的。“山明水淨夜來霜，數樹深紅出淺黃”，路邊的樹木色彩最多的是紅黃綠三種顏色，這個時候還沒有到“霜染滿林紅”的深秋時節。待到“秋放殷紅著樹梢”的霜降時候，就能感受到“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的寥廓景象，就能觀賞到“秋深最好是楓樹葉，染透猩猩血”的醉人風景，就會置身於“山林驚有色，天地欲無秋”的童話世界。
寒露至霜降這一段時間，正是秋熟作物成熟時節，農民迎來了秋收的繁忙。小長假回村看到田野里正在收秋，玉米林深處到處都是收割機的轟鳴聲，鄉村小路上拉運玉米棒子和葵花盤的四輪車往來不絕。看不到“氣收天地廣，風悽草木衰”的衰颯，看不到“嫋嫋涼風動，悽悽寒露零”的冷清，看不到“離披寒露下，蕭索微風觸”的蕭索。看到的是一幅金秋忙碌的豐收圖：“寒露潔秋空，遙山紛在矚”，在大青山南這如穹廬氈帳般的秋空下，農民正在收穫着一年的希望；“寒露應秋杪，清光澄曙空”，在敕勒川上天蒼野茫的晴空沃野上，豐年的瑞氣和農家的喜氣壓倒了晚秋的寒氣和冷清。
幾個小學同學對我説“這兩天沒空陪你，等收割完玉米好好回村喝酒慶祝一下！”算一算差不多到了霜降節氣和重陽佳節。我想起了孟浩然“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的盛情邀請，到時我們一定要飲一杯慶豐收的美酒，才能對得起這如水般過往的流年！
【來源：呼和浩特市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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