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的生活是多姿多彩的。有遍遊名山大川,放飛心情的;有琴棋書畫,陶冶情操,風雅率性的;有走路跑步,打球練拳、強身健體的;有飴弄兒孫,歡享四世同堂天倫之樂的;也有豢養寵物,愛之勝過親人的……當然有浪漫的,或一杯龍井在手,獨坐黃昏後;或漫步沙灘,聽大海濤聲;或“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徜徉於田園阡陌。而我則以“詩”為樂,過起了名副其實的退休“詩生活”。
當然,我寫的詩並不是傳統詩和文學意義上的詩,多的是打油詩,充其量是自由詩。大家知道,傳統詩是有嚴格規矩的,講求平仄對仗、押韻定句、節奏章法。我覺得,按此寫詩,費神費力,即使絞盡腦汁,也未必寫出好詩(恕我才疏學淺),退休老人何必“自討苦吃”。好在魯迅先生説過:“詩必須有形式,要易記、易懂、易唱、動聽,但格式不要太嚴;要有韻,但不必依舊韻,只要順口就好。”(《魯迅書簡》)受此鼓舞,我便毫無顧忌地寫起“詩”來了。
庚子年初,新冠病毒肆虐,政府號召居家抗疫。於是我寫了“居家詩系列”,如之一:華夏逐夢正盛時,誰料病毒陡虐肆。民族安靜卻痛心,舉國深思振良知。如之三:吾妻廚房勤操持,愛女書齋忙碼字;‘朕’則廳堂葛優躺,大難之時唯如此。如之六:居家有閒卻無憂,舉杯消遣何有愁?不日拱手送瘟神,擇時歡聚飲美酒。如之十:“瘟疫肆虐驚蒼穹,亂魔舞動眾從容;華夏同舟共敵愾,舉國戰疫天地慟。陰霾從來難長久,陽光終究望晴空。花開春暖又盛時,人與自然齊歡頌。這樣,在居家的兩個月中,天天如此,既填補了時間空閒,又記錄了生活和當時的心緒。
旅遊是退休生活的題中之義,每到名勝處,美景撲面而來,自然少不了詩。有一年去浙江四明山仰天湖小住,幽居山中,每天與山相伴,於是形成了山的系列詩。如《山晨》:炊煙裊裊蟲呢噥,春寒料峭山色重。不負時節天酬勤,田野遠處影匆匆。如《山夜》:樹影婆娑歸鳥依,山幽夜靜星光稀,枕夢酣睡入桃源,閒雲野鶴皆成詩。如《山雨》:山風滿樓迎春雨,遠山層林盡沐綠。塵埃畢竟洗滌去,環球世界和諧聚。如《山霧》:輕紗漫舞山林間,渾純迷濛可問仙。人間何處桃花源,仰雲湖醉四明山。此外,還有《山韻》《山花》《山林》等,傾聽山的呼吸,觸摸山的靈魂,感受山的厚重,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滿足和享受。
其實,生活的日常瑣事以及所見所聞、所思所樂均可入詩。如美食,我寫了《泰餐》:胡椒花蟹冬陰功,香辣酸甜味不同。歡宴隱入紅樹林,酣暢淋漓不知冬。《汕頭美食》:香煎帶魚老鵝頭,高湯牛丸味濃稠。蔬菜精緻色誘人,美食聲名不虛有。《烤羊肉》:舌尖美食百萬千,唯有烤羊味美鮮。縱有百般風情美,生活不負食為先。如遊園,有《遊聞道園》:牌坊亭台徽韻濃,垂柳清荷錦鯉紅。鴻儒雅仕樂集處,聞道園幽盡古風。《江嶺賞花》:秋濃郁春景,花海綴江嶺。悠然丈阡陌,陶醉作詩吟。如節氣,有《小雪》:片片玉玲瓏,款款情深重。冬臨悄無聲,卻見臘梅紅。《重陽》:丹桂飄香竹翠微,恰逢色陽暢抒懷。把酒笑問幾多求?但願落日如朝暉。
打牌自然是退休者喜聞樂見的娛樂,但或是性格使然,或是過於計較勝負輸贏,常常莫名其妙地不歡而散。據此,我贈送一首《打牌》:你贏他贏誰輸,你輸他輸誰贏。重點不在贏輸,在於過程開心。一首《三打一》:相聚三打一,看誰跑得快。雖有小勝負,卻有大愉快。聞此,“老頭們”頓然釋懷,相視笑而頷首。
還有些在職時曾任一官半職並小有成就的退休老人,退休後既放不下身段,又無所適從,常常怨天尤人,牢騷頗多。據此,我寫了《退休謠》:一切歸零,二腿要勤,三思而行,四時順應,五穀常飲,六根清靜,七分即行,八時睡眠,九九餞行,十分歡欣;並曰:人生苦短真很短,來日方長並不長。世事難料確難料,大道無道由自然。意為:不管過去為何?應該放下;不管曾經“多豐滿”,“骨感”的現實讓你重在當下。
我退休三年多,不知不覺已沉澱類似的詩千餘首,且每天每次寫詩時,均用毛筆,既練了字,又練了腦;既豐富了生活,又平添了情趣。我要一直寫下去,絕無奢想,娛樂而已。(薛全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