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家住上海的邵先生曾購買北京瑪吉阿米公司（以下簡稱阿米公司）穿越四大無人區户外旅遊服務，半路上卻選擇退團，邵先生以穿越無人區涉嫌違法，合同無效為由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涉案公司退還全部團費。近日，北京市三中院二審判決阿米公司等被告退還服務費48400元。此外記者發現，眼下打着“穿越無人區”的旗號吸引遊客的旅遊項目並不少見，不少遊客也趨之若鶩，卻忽略了其中的風險。
穿越無人區時中途退團要求退款
邵先生所參與的旅遊項目中所説的四大無人區，是指羅布泊、阿爾金、可可西里和羌塘。2018年10月31日，邵先生和友人在甘肅敦煌與阿米公司的劉經理簽訂一份《四大無人區穿越服務協議書》。
這份協議內容顯示，穿越四大無人區預計需要15天時間，遊客乘坐越野車進行穿越活動，一車兩人的價格為66000元，此外邵先生還支付樓蘭古城門票費7000元。穿越活動於2018年11月1日開始，但是，邵先生和朋友李某僅在完成4天的行程後，就脱團離開，並隨即在11月5日向旅行社的劉經理提出退團。
邵先生和友人為何中途退團？據邵先生向法庭表述，其發現劉經理所承諾的該活動是未經過管理部門批准的非法“黑穿”，繼續行程不但違反相關規定，且自身的安全也無法得到保障，故選擇終止行程。
對此，作為被告之一的相關公司劉經理則辯稱，邵先生當時通過微信以“友人李某出現高原反應和家中有事需要處理”為由要求退出，這種情形下按約定不退費用。且事後邵先生與二被告協商如何解決時，提出想參加阿米公司組織的其他無人區路線，但要求折扣力度較大，阿米公司未同意才引發糾紛。
一二審法院均認定穿越無人區旅遊合同無效
本案一審時，邵先生主張合同無效，並提交了青海省人民政府《關於加強可可西里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自然資源和環境管理通告》、西藏自治區林業廳《關於禁止在羌塘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組織非法穿越活動的公告》及保護區功能區劃圖等資料，以證明合同約定的穿越自然保護區涉嫌違法，應屬無效，要求阿米公司返還定金與全部服務費共73000元。
此外，邵先生還向法院提交了其與劉經理的微信聊天記錄。邵先生説：“我看新聞説不能私自穿越，這個是合法的麼？”劉經理回答：“非法穿越是禁止的，我們這個不是黑穿，是經過相關管理局報備的。”
被告方不同意邵先生的訴訟請求，稱邵先生主張退還全部費用是毫無根據的，因為其中包含已經完成的羅布泊無人區穿越行程以及實際產生每人5000元的樓蘭古城進入費用。此外，邵某曾三次參加自駕無人區穿越線路，此三次行為足以説明邵某本人對無人區穿越本身的風險存在足夠認知。
根據國家相關規定，羅布泊、羌塘保護區禁止非法穿越，阿爾金、可可西里保護區要求必須進行審批報備方可進入從事科研活動。一審法院經審理後認為，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合同無效，合同無效後，因該合同取得的財產，應當予以返還。鑑於雙方簽訂《四大無人區穿越服務協議書》約定的穿越區域，均系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現被告未能提交相關證據證明具備審批手續，非法穿越自然保護區明顯損害社會公共利益，雙方簽訂的該合同不應受到法律保護。故法院支持邵先生訴求，確認合同無效。
但同時， 一審法院認為邵先生作為户外愛好者，對合同無效後果存在過錯，酌定被告承擔70%的責任，邵先生承擔30%的責任。綜合考慮雙方過錯、合同情況等，酌定阿米公司應退還服務費34 000元。
對該判決不服，邵先生以一審法院認定他是一名“户外愛好者”具有明顯錯誤為由提起上訴，並請求撤銷一審判決的第二、三項。（北京瑪吉阿米旅遊諮詢有限公司退還原告邵某服務費34 000元，於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執行清；駁回原告邵某的其他訴訟請求。）
二審法院經審理後認為，涉案合同應屬無效，阿米公司因涉案合同取得的服務費應當予以返還，扣除邵李二人4天的穿越行程中產生的費用後，剩餘48400元應予以返還。此外，法院認定劉經理在涉案合同簽訂時系阿米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兼一人股東，應對涉案債務承擔連帶責任。
調查：“穿越無人區”旅遊項目仍受熱捧
記者在各大旅遊網站上搜索“穿越無人區”時，發現有不少旅遊路線的標題中包含“穿越羅布泊”“羌塘無人區”等關鍵詞。據介紹，遊客抵達無人區後可全程坐在越野車上穿越無人區，部分旅遊團隊允許遊客租車自駕穿越。
某網站上，一個名為“穿越羅布泊，探秘古樓蘭”、為期7天的穿越無人區旅遊路線正在銷售之中。客服向記者介紹，遊客需要自行出發至庫爾勒，與其他成員集中後從庫爾勒出發，依次至小河墓地遺址、若羌縣、樓蘭博物館、米蘭遺址、樓蘭古城遺址、若羌縣再回到庫爾勒。
當記者問及此該旅遊路線是否合法時，客服透露，他們是以考古研學班的名義合法進入無人區的，並提供了名為《樓蘭歷史文化高級研修班》的簡介材料。材料中介紹，該行程屬於“合法穿越四大無人區之一的羅布泊”，但其中也提到，隊員要求有長距離探險的經歷或愛好，身體健康，年齡在65歲以內，具有一定户外露營經驗和裝備。
除了通過旅行團進入無人區，甚至有旅客在社交網站分享自己在沒有任何手續的情況下，擅自進入羅布泊的經歷。甚至有自媒體賬號在介紹無人區的視頻中稱，“世界是用來探索的，規矩是用來突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