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造假歷史久遠,也是一個不治之症。以文獻記載粗略來看,至少南北朝就已出現,“糧油生意一分利,布匹百貨十分利,棺材嫁衣百分利,珠寶字畫萬分利。”
造假的直接動因,是“利益”二字。貴金屬身價不菲,但這同樣是相對的。
如果單純的貴金屬改成古錢幣、古金銀器物,其價格就遠不在一個數量級上。貴重的金銀製品也不乏假貨。
“利益”是文物造假的直接動因,“技藝(技術)”則是文物造假的基本前提。缺乏技術含量的文物造假,明顯是人力、物力的浪費,實現不了造假的初衷。而現代科技的發達,則使文物造假“盛況空前”。
但科技是一把雙刃劍,方便了造假,也識別了造假,文物造假也成為一樁尷尬的“事業”。
有位珠寶商朋友,曾介紹過他的“鎮店之寶”:一顆“天然紅寶石”碩大無比,價值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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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顆寶石卻是合成的,原料則是些碎寶石,質地為“天然”,即便藉助光譜分析儀,這顆寶石仍然可以被“鑑定”為“天然紅寶石”。
類似的技術手段,還被用於古瓷器造假。
古瓷器的價值與“稀缺性”關聯,還取決於年代與品相。碎瓷器經過現代工藝,也能成為“完美”的“古瓷器”,即便使用同位素技術進行科學鑑定,也很難發現其中的破綻。
書畫的造假則更為常見。
有一次見到一位文物販子,背了一編織袋明代書畫大家董其昌的書畫,其中還有長卷。這些書畫如果是真的,誰身上揹着這麼多招搖過市,又沒有嚴格的安保措施,估計早就身首異處了!
這類造假手段低劣的“文物”,通常用來滿足附庸風雅者的需求,在“周瑜打黃蓋”的狀態下成交。
齊白石作品
書畫造假是個技術活,需要相當高的造假技藝,基本上都不是凡人,就像人們所説的那樣:盜墓賊通常都是考古專家。
齊白石老人在世時,書畫價格即相當不菲。白石老人有次發現,一幅題有自己大名的蝦,並非自己所繪。但白石老人認為,這“蝦”畫得相當出色,功力不在自己之下,無非繪者知名度太小,不署個假名就賣不上價格。
董其昌 書法 立軸
當代書畫的造假,較之古代書畫的造假,難度自然要小許多,這與古錢幣、古瓷器造假的道理完全一樣,同樣涉及“材料”難題。
但這種難題,在傳統的造假行業中早已解決:最簡單的手段就是“挖補”。很多古代書畫缺少題款,或為不知名的作者。補上名家題款,或挖去原題款換上名家,這件作品的身價自然陡增,並且一般人很難識別。
這種“挖補”多少留下痕跡,以假亂真的方式則是修改題跋。古代練習書畫者,將拿自己的作品請名家題跋,這樣可以提高自己的身價。而名家為了提攜後生,往往欣然為之。這樣,原畫上的題跋、落款、印章就全是真的。將“題跋”改成“落款”,這件書畫的作者就變成了名家,鑑定起來難度更大,現代科技通常也派不上用場。
這種造假,前提是要有這樣一件原作,如果沒有怎麼辦?造假行業便發明了“揭層法”。古代書畫有些是作在夾宣上的,水墨會滲多層宣紙。將多層宣紙揭開,再補上筆墨,一幅就變成了多幅,再重新裝裱,後人想鑑別就相當難了。
書畫造假中還有“金蟬脱殼”,就是利用舊裱頭套,裝上新的畫芯。如果這幅畫芯使用的是舊宣紙、舊墨,這就像正宗的名酒瓶,裝入質地不錯的雜酒,一般既看不出來,也品不出來。
書畫市場要想杜絕假貨,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尤其是大規模的古玩市場、旅遊市場,文物基本上都是專業化生產的。有次去雲南,一位朋友花4000元買了件標價3萬的“文物古董”,回到合肥一看,市場上的同款標價只有18元!
文物造假衝的就是一個“錢”字,能不能被人識破則取決於技術。要想哪種文物沒有造假,除非這種文物無利可圖,同時文物無法解決造假技術問題。
對照這兩大要素,文物中目前還未出現造假的,只剩下“古屍”。
馬王堆漢墓的T型帛畫
古屍,即古人的屍體,主要有乾屍、鞣屍、濕屍、屍蠟四種。
馬王堆漢墓一號漢墓出土的黑地彩繪棺
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的辛追女屍,2000多年不腐,就屬於濕屍,同時具有極高的文物價值。這種文物,第一沒有“市場”,除了專業的博物館,不會有個人“收藏”。第二,造假難度太大,得不償失。